“县主,今日那王媒婆,上门下聘了。” 安怀柔手上的动作一顿,勾唇一笑:“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花了两刻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安怀柔便去了前厅。人还没踏入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笑声。 王媒婆那奉承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安怀柔似乎想起了她之前和自己对话的时候口水四溅的模样,还有那尖锐丝毫不懂得克制的声音。 屋内,王氏和那媒婆聊得特别的欢快,甚至连酒桌摆几桌,宴会上宴请哪些人都想好了。 “我这个小前厅呢,可以放个十桌,到时候把京城认识的人都请过来,东院那边也能摆,不过那边的程设没我主院这边好,哦对了,得先想宴请的名单再算酒桌,瞧瞧我这脑子,当真是不灵光了。” “郡王妃说的什么话,我看整个京城,就没有比你更聪□□眼的人了,一眼便知道瑜王世子乃是人中龙凤。”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王氏,当时在讽刺王氏。 “这县主还没有起来呢?”王媒婆似是等得有些心急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王氏正要差人去催,安怀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王媒婆真是一日比一日来的早啊。” 绵软的声音里细听还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安怀柔是同意这段婚事的呢。王媒婆一见她来了,旋即露出笑意:“县主今日看着气色不错,想来这几日定是过得开心,二小姐的身子是不是好些了?” 还不等安怀柔回答,她就又自顾自地自说自话:“我就说,县主和瑜王世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婚事将成没几日,安县主的气色瞧着就好多了,想必二小姐的身子也好不少了是吧。” 媒婆的嘴最会颠倒是非,是个人都能看出安怀柔眼袋下的乌青,硬是被她夸成气色好了。 安怀柔冷冷笑了笑:“王媒婆气色瞧着也不错,想必这几日得了瑜王府不少好处吧。” “诶,安县主这说的什么话,为您和世子牵桥搭线,王媒婆我心甘情愿,好事将成,我自然是开心的,钱不钱的无所谓,能成就一段佳话,那才不辞我这番辛劳。” 话是说得天花乱坠,可是安怀柔却觉得无比恶心,就是这张能说会辩的嘴,才能说动良家子嫁给一个病秧子,一个月就了守活寡吧。那小娘子还被背上了克夫的罪名,承受不住,第二日就投河自尽了。 安怀柔脸上的鄙夷之色更盛了,甚至说得上是无礼,她看着那王媒婆涂得雪白吓人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嫁,瑜王世子想娶,那就娶一个死人回去吧。” “啪”的一下,王氏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直接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安怀柔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嫁不嫁的可由不得你。” 安怀柔转眸看向她,眼神冷静而孤傲:“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辱骂我?” “你,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等你父王下朝以后,我再将你的事情一一道给他听。” “他来了也无用。”安怀柔神色冷静,透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凛然气势,“不嫁就是不嫁。” 王媒婆在一边笑道:“县主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郡王府考虑一下啊,得罪了王爷,这在京城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下去喽。不过王媒婆我也知道你和郡王及郡王妃关系不好,但是这王府里不是还有一个二小姐吗?所以,您还得为二小姐考虑一下啊。” 王媒婆这话倒是提醒了王氏,瞬间她气焰又起来了,收起了自己那副狰狞的怒容,一脸得以:“你妹妹如今身子可不好,需要日日用药,你不嫁,可以,那你妹妹的药,我们可不会再给她续。” “无需郡王妃慷慨了,阿晴寿短命薄,不值得我阿姐牺牲自己的幸福续我这蒲柳之命。” 王氏话音刚落,安怀晴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接着,她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便映入的众人的眼帘。 南雀搀扶着她,让她一步一步的朝屋内走去,娇柔的身子,似是下个瞬间就会被风吹得消弭。 安怀柔不知道她是何时醒来的,而且还是在自己到了没多久就过来了,想必是在她醒来的后面便起身了。 王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见过这个体弱多病的二小姐的,印象之中,这个人瘦得没什么人样了,从进门开始,她便当她不存在,只不过是个拿捏安怀柔的工具罢了,不比院里任何一株花草来得珍贵。 安怀柔问安怀晴:“你怎么过来了?” 安怀晴那双没什么精神气的眸子淡淡看了安怀柔一眼,声音微弱道:“来帮阿姐,拒了这门亲事。” “你姐姐的婚事,何时轮得到你做主了。”王氏冷声质问,丝毫不把安怀晴放在眼里。 安怀柔一时没有说话,一边的王氏和王媒婆看到二姐妹的反应,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就这片刻的功夫,安怀晴似乎已经耗尽的全部的力气,身子已然站不住了,南雀扶着她往一边的椅子走去。 主母在前,没有她的吩咐却直接入座,未免显得太没规矩了,可是她也是因为身子弱才如此,她也知晓,自己此刻怕是求王氏王氏也不会给她一把椅子的。 果然,王氏厉声开口:“谁准许你坐下的。” 走了两步的安怀晴忽然顿住脚步,近在咫尺的椅子她硬是没有去坐,而是忽然转头,缓缓朝着安怀柔走去,眼睛含着笑意,看向安怀柔,然后又转头看向王氏。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含着温柔的笑意,在那一汪清澈的眼底之中,似乎一闪而过坚毅的光芒,她就这样定定看着高坐上的王氏,忽然缓缓低下身子,跪了下去。 王氏也没想到她会忽然有这样的举动,大惊之下,险些站起了身,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她的嫡母,让她跪一下又何妨,她这病弱的身子,原以为活不过三年,如今却也好好的过了这么多年,想来跪这么一会也不打紧,正好,她嫁入王府这么多年,也没受过她的礼。 今日,便好好让她认清一下,这个家是谁在做主,又是谁在给她续命的药。 王氏坦然地坐着,可是下首的安怀柔却着急了,想要扶起安怀晴,却被她轻轻推开。 安怀晴道:“今日母亲若是想把姐姐嫁给瑜王府的世子,那便让姐姐带着阿晴的尸骨,一起嫁过去吧。” 王氏愤怒,一拍桌子:“你敢威胁我。就你这样的贱命,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 一边的王媒婆道:“二小姐可真是会糊弄,命是自己的,拿来威胁别人可就没意思了,自己这样的身子,不好好养着,跑出来磕着碰着了,可不是开玩笑的,王妃还是让二小姐尽快回去歇下吧。” 安怀晴忽然笑了:“歇不歇都一样了。” 安怀柔这时候也劝道:“你还是回去吧,姐姐自己的事情姐姐自己做决定。”说着,手就扶上了安怀晴的胳膊,似想将人扶起来。 安怀晴却忽然将她用力一推。虽说她如今的力气,哪怕使尽全力也伤不到人,可是安怀柔还是震惊了一下。 “我若是回去了,姐姐是不是就又要被推着一步一步嫁入瑜王府了。”她抬起眸,一双染了湿润的眸子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安怀柔,“你当真是个懦夫。我还以为你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勇敢机警的人,如今看来,你也被她压着挺不起腰了,今日被她拿捏,以后被瑜王府拿捏,就这样仰仗别人的鼻息过一辈子吗?” "放肆,安怀晴,你胡言乱语说什么呢?"王氏气得站起了身子。 安怀晴却依旧跪在那,不理沉默不语的安怀柔,而是转眸看向了王氏,苍白的脸犹如一张腐朽的白纸,顷刻间就要随风飘散了。 她张了张皙白的唇瓣,冷笑道:“王氏,你以为我是在跪你吗?我不过是站得累了,所以才这样,你记着,你是个杀人的狂徒,我安怀晴做鬼也会盯着你。”说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场的一干人等都被她癫狂的反应吓着了,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如此,安怀柔低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安怀晴银白的牙齿居然已经染上了血红,唇齿之间皆是红色。 “你怎么了?!来人啊,来人,叫大夫。”她惊慌失色,安怀晴却还是一脸冷静,看着她。 “阿姐,你今日勇敢一次好不好,阿晴累了,今日,让阿晴解脱好不好?” 高坐上的王氏似乎也慌了,立马叫人去找大夫。 安怀晴转头看向王氏,冷森的声音又响起:“王氏,这么多年了,你逼着我阿姐一步一步的向你低头,和那些腌臜男人相看,你把我阿姐当什么?可以随意贩卖的畜生吗?若不是因为我,你以为我阿姐会如此听的你话?” 她瘦弱的指尖指着自己的胸口,忽然一口脓血就吐了出来。 安怀柔吓了一跳,一把抱住她,哭着喊着:“别说了,来人啊,来人啊,快去叫大夫。” 门口是有人去叫大夫了,但是安怀柔以为南雀会去,却没想到,今日的南雀只是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身子颤抖得非常厉害。 安怀柔似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一手抚着安怀晴的脸,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县主,没用了。”南雀忽然开口,“小姐今日出门的时候服用了毒药,没用了。” 她摇着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脑袋一下有一下地磕着地面。 安怀柔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怀晴:“她说的是真的吗?” 安怀晴喉咙里发出咕噜声,艰难地开口:“我早就该死了,今日不死,阿姐今日就会被逼着定亲,明日不死,明日就会被逼着送上花轿,早点死,阿姐就早没束缚,阿晴也早解脱,不是吗?” 听完她的回答,安怀柔泣不成声。 王氏虽然平日里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但是害人的胆子是真的没有,更何况是害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人,此刻看见安怀晴如此狰狞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她早就吓得没了判断的能力,只能坐在位置上一个劲哆嗦。 一边的王媒婆,见状不好,想立即开溜。死人的事情,谁粘上谁晦气,她可不想自己的招牌因为下聘当天女方死了人而毁了。 “看来今日来的很不是时候,王妃您料理了自己的家室以后老妇再替王府上门提亲。”说完就一溜烟走了。 王氏是完全忘记了反应,没有留人也忘记叫人把东西送回去。 “阿姐,不要嫁,不要嫁。”安怀晴说话的力气正慢慢流逝,就是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逐渐地低弱了下去。 王氏过了好一会,才又站起身子,质问身边的人:“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过来?!” 直过了小半刻,大夫才过来,彼时屋内除了安怀柔和身边的两个丫鬟,其他人都离开了,王氏也是早早的候在了门外,觉得屋内都是一些血气,安怀晴死状可怖,瞧着叫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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