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姣闻言笑出了声,“怎么?郭郎君也有此想法?” 郭啸东低头,牙齿打颤,“公主说笑了,只是……只是这件事恐怕难办……” “嫌弃难办啊。”南宫姣好整以暇,慢悠悠一样一样往外抛,“我澜瑛阁的追杀榜,你可听说过?或者,我将这封信,送到寿王手中?三选一,这下,总有轻松些的吧?” 追杀榜往日只解决江湖恩怨,对待他们这样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是杀鸡用牛刀,断无逃命的可能。 寿王……被寿王得知此信,他们就是叛徒,哪还能有命在? 这是不从就得死! “我做!”郭啸东失声。 抬起头,不住虚喘着气,“……我做。” “那你可记得做好一些,招进来的兵若有二心,你便与其同罪。到时,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南宫姣起身,拍拍衣袖,“这封信,就留着给你做纪念吧,也好警醒些。” 郭啸东撑着桌子才没软下膝盖,“是,是,一定办好。” 对着南宫姣的背影恭送。 澜瑛阁的人走了,宴席散了,整个院落中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几日未精心维护,秋日大风卷起的沙尘便将楼阁院落皆蒙上一层灰扑扑的色彩,一如里头的人一样,狼狈不堪,风度不再。 “家主……” 管事到亭前阶下,竟不敢上前。 他从未见过家主这个样子,便是再迟钝,也知,此番怕是大祸临头了。 郭啸东再也支撑不住,一下瘫坐在地。 “家主!”管家惊呼。 ----
第116章 解决 夜幕降临,亮起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郭家门外不远,澜瑛阁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回走。 城门早已关闭,自饥荒情况稍缓,城中便开始宵禁,也为那些无家可归的饥民准备了专门的安置点,所以入夜之后,街道空空荡荡,只偶尔有夜巡兵成队路过。 却无人敢上前阻拦他们。 南宫姣在最前,姬轻走在她左后半步,匡裕在右后。 匡裕看着南宫姣的眼神满是膜拜,无比恭敬道:“主上,可否问一句,您给郭啸东看的信中究竟写了什么,竟让他二话不说全都交代了,还答应了那么苛刻的条件。” “没什么。”南宫姣不在意道,“不过让人使了些手脚,将他送去镇国大将军府的信件调换成状告寿王的罢了。” 既然郭家有害她之心,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寿王暗中经过郭家囤积军用物资之事捅到镇国大将军眼前,而郭家在其中,往好处说是大义凛然不屈淫威,往坏处说,就是两面三刀背信弃主。 对这样的人,镇国大将军只会忌惮防备,而该知道的,都已经在信中写明,郭家对镇国大将军也没有什么其它用处,估计连个回音都不会给。 他只会抓紧时间想办法解决寿王屯兵之时。 此举到此便是一石二鸟,不但给镇国大将军添了个要解决的对手,还能让寿王好生上一堂学。 而郭家,则里外不是人。 有这么大把柄在澜瑛阁手中,日夜怕这封信被寿王得知怒而灭口,只会对澜瑛阁言听计从,甚至以后,还会乞求庇佑。 削弱两方阻力,还得了个尽心尽力干活的郭家,可谓一石三鸟。 “原来如此。” 匡裕思虑着前因后果,半晌反思道,“还是我行事不够大胆,手腕不够强硬,以后吸取教训,定不再犯。” 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在探查时只敢旁敲侧击,偏这些富户当真滴水不漏,让他们逃过一劫。 “无妨,许多事,若你来做,郭家不会怕,还不定一纸状子告到衙门,你还要费心思与他们掰扯。” 匡裕点头,这也是他顾虑的一点。 青川分阁之所以如鱼得水,就是因着与衙门和他们这些富户都保持着互惠互利的关系,多年的思维惯性,也让他不敢轻易出手。 是他少了快刀斩乱麻的果敢。 主上如此说,不过是安慰和顾及他作为分阁的一阁之主的颜面罢了,他可不能当真就这么觉得了。 “总而言之,这一回是我青川分阁做得欠缺了些,多谢主上不辞辛苦前来支援。”匡裕格外郑重。 南宫姣失笑,“我将你放在这个位子上,便是清楚你的本事如何能力如何,做好自己应做的便好,知错就改,不必过于忧虑自责。” 匡裕躬身应是。 “对了,”南宫姣想起,“征兵受阻的其它几地解决得如何了?” 匡裕:“都已妥当,大概这两日,便会恢复征兵。” 其它地方的骨头没青川城郭家这几家这么难啃,有了大概的调查方向,澜瑛阁的人手一出马,就迎刃而解。 “好,”南宫姣点头,“后续事宜就让他们效仿这里,包括征兵策的调整,你负责汇总指挥。” “是!” 临近夜半,南宫姣与澜淙薛渐屏二人聚在房中。 纵览近日变故,澜淙不忿,“都怪先帝,死了还留下这个祸患,主上,不祥批命的事,我们就不能想想法子,彻底摆脱吗?” 这感觉,就好像天生便有一个把柄天下皆知,任何人,只要想用就能拿来用,他们还不能反驳。 薛渐屏看了南宫姣一眼,道:“就算没有这桩,总还有其它的,比如主上的女子身份,不祥批命以后还能有些希望脱去,可女子身份呢?” “还有人看不上这个?主上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摁死。” 薛渐屏没再反驳。 也确实如此,什么女子男子的,谁不服,就打服,若是打不服,便干脆除去。 可不祥批命不同,世人皆信天命,遇事占卜是惯例。 更何况,这是宫中司天台亲口说出,过了先帝圣旨的金口玉言,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除非…… “不祥批命的事,除非天机谷出面。”薛渐屏道。 世间唯一能力压朝廷司天台的,唯有天机谷。 甚至就算来日主上登上帝位,命司天台推翻此批命,都抵不过天机谷一言。 世人先入为主,司天台推翻过往批命只会让人疑心是畏于权势。 可天机谷不同,天机谷之言,有如天道降下天旨,世人得知,只会指责当年先帝昏庸,混淆天命。 提到天机谷,南宫姣想起当初从麟德殿拿来的天机诏书。 “澜淙,永陵帝的天机诏书,也一并带到支殷山了吧?” 澜淙点头,“是,就存放在英灵祠。” 永陵帝昏庸,天机诏书却无错,亡故之人的物什,自然供在英灵祠。 南宫姣点头,“传令下去,多方打探天机谷的消息,必要时候,可以天机诏书为引。” “是。” “璇玑村可还有动作?”南宫姣想到。 她自己的所谓不祥批命也好,女子身份也好,其实心里并没那么在意,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在意的,是天下局势之下天机谷和璇玑村可能会有的动作,是司天台那句葬送母妃生命的占星释言。 她想要有朝一日,能将母妃身死的冤屈昭告天下。 澜淙摇头,“璇玑村自那日起,一直未曾再有消息,连带着那几个人也销声匿迹。燕焱山脉那一带,我们基本翻了个底朝天,可以确定,他们应当再没去过那里。” 说到此处,澜淙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主上,现在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断天崖底的搜寻,还继续吗?” 南宫姣神色一滞,眸中浮现几分恍惚。 其实过了也没多久,可曾经的撕心裂肺,这么快,就恍如隔世。 钝钝的酸涩涌上心头,她看向澜淙,“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澜淙肃道:“下游十里开外,都找过了。沿途也都打听过,没人从水中救过模样类似的男子。” “再找找吧,”她听自己说,“等此间事了,我亲自去一趟。” 澜淙点头。 走出房门,薛渐屏与澜淙低语,“你没事提断天崖做什么,让他们继续搜不就行了。” 澜淙苦笑,“那边的弟兄都不知催了我多少回了,我这才提了一次。” 薛渐屏默然,走到卧房门口,要进去之前,又道:“你说,那样的伤势,若是主上,能活下来吗?” 澜淙停下脚步,看着他,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声音也很小,几乎是气声,“萧晟说,他看得清清楚楚,心肺处足有七八支箭惯穿身体,更别提还有其它地方,那种情况下再掉入湍急的江流,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主上的坚持从来都是有道理的,萧晟看得清楚,主上离得更近,看得只会更清楚,但还是一直坚持搜寻,说不定……” “你还没看出来吗?”澜淙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耳语,“主上发话活见人死要见尸,她这是接受不了。” 薛渐屏后退一步,不敢苟同,“你这般想,未免太小看主上。” 澜淙撇撇嘴,耸肩,“男女之事,我还能不知道?爱信不信。” 薛渐屏没眼看,推开房门,动作迅速地进去,在他眼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澜淙险些碰了一鼻子灰,气结:“你!” 甩袖转身进去自己的卧房,“不跟你个没眼力的一般见识。” …… 后续征兵,南宫姣只在阁中坐镇,连面都没怎么露。 刚被安抚的灾民见有新的出路,加上郭家等派人游说,每日都是天还未亮就排起了报名的长队。 长队旁边的立牌简单写着此次征兵的规矩,辨文识字的给不识字的讲解,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不大的青川城人人皆知。 与此同时,有南宫姣带来的人相助,匡裕也彻底控制住了衙门,乃至“说服”知府派兵维持秩序。 之前所定征兵试点的其它地方也一一效仿,每日飞鸽传书汇报情况,进展也比预想的要更加顺利。 大多数人都止在报名这一步,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既是比武,就有受伤的风险,何苦为了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的好处而以身犯险。 普通士兵也有钱拿,这些钱,加上澜瑛阁每日给的粮食,节省些足够一家子不饿死了。 长队旁边的短队,就是报名比武的人,这些人,看着就不一般,到时候在台上一招都抗不过,不够丢人现眼的。 真正进入比武这一环节去为自己去挣前程的,是少数人。 其中有两类,一类天赋异禀,天生就是比别人长得强壮,或是天生就比别人的力气大。 一类则是后天一直在习武,趁着这次机会发挥所长,谋一个出路,希望来日能跟着澜瑛阁光宗耀祖。 这两类人,都有佼佼者。 比武的台子就搭在澜瑛阁后面新建的擂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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