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是不同于唇瓣的,柔软而湿润的触感,摩擦过他肌肤,吮吻出红痕。 …… 泉水温热的波澜冲上脊背,浪潮滚烫,容厌被变本加厉推到池壁的那一刻,理智与失控激烈交锋。 到底忍无可忍。 晚晚身子忽地被在水中放下,飘浮感一下传来,她睁大了眼睛,声音卡在喉间。 水花刹那高高溅起,位置转换,眨眼间身前一凉,晚晚呼吸发紧,她被按在了池壁上,背对着他。 她有些僵硬,脊背酥麻。 却也无需她做什么,他大手拢紧她的双腿,另一手臂将她圈在怀中,他渐渐加重的呼吸落在她耳后,水波层层又叠叠,又密又剧烈地漾出。 晚晚双腿僵得难受,骨中都透着软绵,她仰头深吸一口气,脚趾蜷起,双腿被他手臂紧紧并着,她脸颊羞耻地红透。 抬手抱住他手臂,稳着如狂风中细柳的身体,晚晚闭上眼睛,呼吸打着颤,又转而将额头抵着他的手臂。 明月爬上檐角,双腿几乎失去知觉,不知何时,她被翻转过来身体,面对着他。 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情绪翻滚,亲吻如同烈火焚身。 越是滚烫、越想要深深地亲吻,越是亲吻越是无法控制心头那股压抑了这么多年的烈火。 他换了个姿势,在水下单手拢住她的两只手,水波荡漾之下,晚晚渐渐感觉掌心和手指僵硬到酸软,亲吻停了片刻,他放开她的手,另一只手仍旧扣紧她的腰身不放。 这么多年的压抑,一朝终于倾泻出来,失控的快意几乎将人理智淹没。 几乎等到明月升到半空,容厌紧紧抱着她,因为放纵而剧烈起伏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汤泉中才重新归于寂静。 最后晚晚终于能踩在地上,身体仍旧有些不稳,连带着头脑也有些发昏。 前世,宸极宫中的初次两个人谁都没有得到多少乐趣,疼痛和惧怕充斥了她全部的心神,这一晚,他的失控也没让她多痛,只是,此刻她不管是双腿还是双手,都在种种姿势之下软地提不起力气。 晚风吹拂面颊,走在通往寝殿的路上,好一会儿,晚晚才终于歇过一口气。 回到寝殿,帷幔遮住相拥的人影。 所谓久别重逢,便是谁也不舍得放开一分。 第二日,晚晚拉着容厌去看她这回带回宫的零碎物件。 先前,她曾在徽山求得一只簪子,最后却在兵变的匆忙之中遗失。 在上陵,她从后宫不起眼的折霜殿,搬到了尊贵至极的椒房宫,身边不知不觉都是他让人送过来堆满的珍宝,奢华者金玉铺地,费心者躬亲琢磨。 他什么都不提,却默不作声为她费了数不清的心思,那么多的心意,多到说不清哪件最值得放在心里,可她却好像没有送过容厌什么。 她给他的,太少了。 可到底是真心以待,心中亏欠,即便不知该如何相处,也想要任性地表达爱意。 晚晚离开上陵的这两年多,走在路上,一想起容厌,便会买下当下想要带给他的东西。 有喜欢的,便选最精巧有趣的,没有喜欢的,便直接盲目地选择最贵重的。 挑选到最后,晚晚怔怔站在华美的阁楼间,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 她身处最华美的珍宝之间,心底却觉得,目之所及,再精巧夺目的,都配不上他。 离开上陵时,车队是两辆车辇,回上陵时,车队又多了两辆塞得满满的轿辇。 推开椒房宫的大门,经过昨日的休整,今日紫苏、白术等人都已经神采奕奕地开始收拾起满载而归的车辇。 晚晚瞧着已经分类整理出来的大小箱笼盒子,兴致冲冲地拉着容厌一个个去看。 “这是我在一处赌石的摊位开出来的玉石,一连开了十几个,终于瞧见一个这么漂亮的颜色,开石的师傅赞叹,他也许久没有见到这样好的成色,我那时就觉得,好适合做成佩玉给你。” “这块木头听说是当世罕见的百年阴木,我就想着,一定要想法子,寻到名家,为你圻一张琴。” “有一日走在街上,我瞧见有郎君着这个鲛绡的衣服,阳光之下,暗纹是银色流光,便想着,我也要拿到一匹,想看你穿,我的容容比谁都好看。” …… “那块石头是我在山间的溪水中发现的,沉在水底,像一颗好大的红豆,虽然不算多好看,可那时,我忽然好思念你……” 容厌唇瓣紧抿,身处在那么多炽热的思念与爱意之间,他脚步难移。 这总不能,还是他在做梦。 “你经常想起我吗?” 晚晚停下脚步,容厌随着停下。 她直面着他,仰起脸颊去面对他。 “经常,很经常。” 晚晚看着他笑,眼底格外水亮莹润。 “我经常思念你。我不知道旁的女郎有了心上人是怎样的,也不知道她们如何珍惜心上的郎君,我也不愿意驯化自己的性格,但我也想让你能高兴。” 繁华流淌在脚下,箱笼溢出名贵珠光。 她牵着他的手,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微笑着述说着,每一个礼物的故事。 全都与他有关。 “我走过了许多地方,也见到了许多的人,我终于能够自由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世间。” “世人千千万,知己亦有三千。这几年,我遇到过很好的人,可是,入我心者,唯君一人。” …… “身在高山大川之间时,我越发觉得,人生逆旅,从山河的眼光去看我们,全都不过沧海一粟,从青史的眼光去看,终人一生,竭尽全力,也不过是寥寥几行,而更多的人和故事,全都埋没在这一纵一横之间。我便觉得,我还活着的每一日,都要做让我余生欣喜的事。” “比如研习制药,比如编撰药典,比如……想你。” …… 不曾被好好爱过时,浑身长满的都是带毒的尖刺。 而当被爱意包围时,晚晚不胆怯、不吝惜,她喜欢慷慨地给予。 携手刚一走入寝殿,正抱着东西往内走的白术听到动静,连忙转过身。 她转身的速度快了些,怀中抱着的书信一下飞出,洒落了满地。 白术懊恼地哀声道:“娘娘小心,我来捡!” 满地的书信,一封封标记着日期,边角因为被经常翻动,而略有毛边。 白术刚要俯身去捡,晚晚扶住她的手臂,朝她眨了眨眼,“我来。” 白术看了看容厌,又看了看晚晚,立刻点头,眼中流露会心的笑意,放下怀中还剩下的书信,而后迅速离开,还不忘拉着附近的宫人一同留出两人独处的空间。 容厌垂眸看着地上的书信,随着晚晚一同矮下身子,一封封捡起。 他没想探究晚晚这些书信缘故,可随着所有书信全部捡起,他察觉,所有书信,开头是“娘娘敬启”,落款是太医令的名字。 他想起,昨日她说,她请太医令每隔三日便写一封信交给她。 随着晚晚走到一处箱笼之前,里面满满当当的,是这三年来积攒的书信。 耳听之时已然让他受宠若惊,亲眼所见之时,容厌定定地看着这些明显有着旧痕的书信。 他甚至能想到,晚晚时常一遍遍翻阅这些信纸的模样。 晚晚放下书信时,不动声色地扶了下酸软乏力的腰。 容厌垂下眼眸,拥抱住她,轻声道:“交给我好了。” 晚晚笑眯眯道:“好呀,也翻开看一看嘛。” 容厌望着她,唇角弯起笑容,道:“这就是,记录着我这两三年的书信吗?” 晚晚目光落在这么许多的书信之上,其实,这样私下窥伺帝王,不论是从律法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界限而言,都是极为冒犯的行为。 可想起自己等待书信的心情,她望着他笑道:“是呀,不要怪罪。” 容厌眼波温柔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我高兴还来不及。” 从太医令的角度,他能想象得到,两个医者眼中的他有多麻烦。 他即便是解了毒,大病小病的汤药也几乎没有断过。 随着一封封手信捡起,手中的厚度越来越高。 容厌眼眶微有热意,撇开脸颊,让自己用带笑的声音,压下嗓音微微的沙哑,道:“你只给我看了太医令信中的我,而太医令能得知的我,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晚晚,我怎么有些难堪啊。” 晚晚直接笑了出来。 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颊,让他正面对着自己,眼睛眨呀眨,仔细端详他的神情。 “不要躲嘛,让我瞧一瞧。” 容厌低头任她在他脸上又摸又揉,忍不住笑了出来。 晚晚歪了歪脸颊,从他手臂旁边去看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关注着两人,她迅速压下他脖颈,亲了亲他脸颊。 亲完,松开手,晚晚背过身,继续往前走,尾音愉悦地往上扬。 “难堪才是应该的。也不枉我对着这些信,一日日又气又心疼。” 两年多的分别,她有那么多想告诉他的。 十指紧紧相扣,一直细数到椒房宫的寝殿,回到最熟悉的地方,晚晚将每一处角落走遍。 曾经,这是困住她的枷锁、是华丽的牢笼。 当她再回来,却熟悉又想念,就好像,远行的候鸟,回到了熟悉的巢穴。 这里成了她的心安之处。 行至窗前的书案前,晚晚侧过脸颊去看他。 容厌低眸看着书案上展开的一张舆图。 这舆图涵盖了大邺如今的版图,以及周围附属国的疆域。 上面用朱色标注出上陵,浅一些的水红色,围绕了上陵一周,这是晚晚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还有一道水红色的笔迹,从上陵始,一直向南,延伸到江南还要往南的地界。 容厌无需思索,便明白。 这是她的下一程旅途。 晚晚的目光随着他落在书案上展开的舆图之上,她身后抵着书案,腰身往后折,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观察他的神情。 他视线一点一点地挪回她身上。 阳光穿过窗棂,打在两人身上,光尘在这一线辉光之间游动。 时间的流逝仿佛停滞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也忍不住有话藏在心底,两个人不约而同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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