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正午。 船身行进地平稳,水面的波光透过舷窗折入房顶,嶙峋的光芒美仑美奂。 她睁着眼睛,止不住地想到昨夜,一幅幅混沌不清的旖旎画面闯进她思绪里。 她完全清醒过来。 想起她昨夜在房中对容厌的所作所为,捂住脸颊,懊恼了一声。 果然人不清醒,胆子就是大。 她既不恭敬,也不柔顺,没有心力装作一心爱慕他,甚至还抗拒。 他居然还始终耐心着。 她今日好歹得补救一下,总不能因为昨晚,让她前段时间的苦心经营付之一炬。 晚晚坐起身,看了看身上衣物,她身上也已经另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中衣。 容厌不在房中,桌面上摞着几叠文书密函,有些翻看过,有些还没有拆开。 她起身换上衣裙,梳好头发,立刻出了房门,在客船四处找了找。 走到饭堂,一眼就能看到容厌,他一袭鸦青色锦衣,独自在一处舷窗边,桌上摆放着几道饭菜。 船上许多人都是报好菜名,在各自房中用膳。大概是因为她还睡着,容厌便出门,在这没有隔间的大堂用膳。 晚晚刚到门边,容厌便抬眸看了一眼,见到是她,极为自然地示意让她过来。 晚晚有些磨蹭地走到对面,慢吞吞坐下。 容厌随意道:“梁上挂着的木牌写着菜名,想吃什么自己再点几道。” 晚晚眼睛盯着他手臂,回忆了一下昨日她躺在他怀中的姿势,应当是……右边手臂。 如今他左右两边都被她咬上了齿痕。 晚晚默不作声看着他的动作,想要从他的一举一动推想一下,昨晚她咬得到底有多重。 容厌注意到她的目光,却也懒得说什么,抬手就要斟茶,晚晚立刻从他手中接过来,亲密地依偎到他身边,殷勤备至地为他添茶倒水。 “陛下,昨夜那药,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容厌漫不经心回答:“已经将人严惩过丢出去了。”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严惩,必然不会轻。而丢出去,也是没有半分多余形容地,直接将人扔到了江水中。 晚晚怔了一下。 那个人,大概是活不成了的。 她没有多少好心,不会说什么,那个人罪不至死。 可是,总归还是有些心悸。 他对待旁人,是真的下手不会留情。 幸好如今她还不是与他敌对的关系。 晚晚瞧着他手臂,将话问出口:“我……昨晚还做了什么?” 容厌淡淡道:“没做什么。” 晚晚追问:“我模糊还记得,你抱住我之后,我咬你了,然后你还把手拿近了给我咬……之后我不记得了。” 晚晚仔细描述着,还要再说,忽然察觉身后有人,她一回头,便见饶温和管事一同走来。 管事终于彻底摆脱了那纨绔,还看他终于遭了报应,今日精神格外地好,原本心情还有些复杂,毕竟晚晚是被她拉着听曲儿才喝下了那酒,她刚一靠近,便听到晚晚低柔又悦耳的声音。 这描述…… 管事眼睛亮了些,好奇问:“还做什么了?” 容厌神情没有变化,垂眸饮茶。 晚晚又殷勤续上茶水,千般温柔万分体贴。 容厌终于侧头看了看她。 “你我可是兄妹,还能做什么?” “……” 晚晚被噎住。 管事忍不住哈哈笑出声,又很快将唇角压平,矜持地微笑。 晚晚恼怒抿紧唇瓣。 唇上伤口刺痛了一下,她有些气有些急,可容厌这样一句兄妹说出口,却是怎么追问都追问不出结果。 等到午膳气氛诡异地用完,晚晚亦步亦趋跟着容厌回了房间。 容厌情绪平稳极了,任她怎么旁敲侧击,都只是说她没做什么。 晚晚越发觉得,她后来确实做了些别的。 不过,应该不至于破坏她和他之间的状态。 否则,他就该如同她梦里那般。 让她不愿回想。 船上两日,管事不时来找晚晚闲聊,喝茶玩笑,除了晚上一起同榻而眠,白日倒也没太久的时间相处。 江上风景秀丽,等到了一处山脚下,晚晚随着容厌下船,管事依依不舍同她招手。 “阿晚,日后时常来玩啊,找准姐姐的何家船队!” 晚晚有些怅惘地也招了招手。 除了第一晚,她着实难熬,之后的时间,在船上只需要看看风景,赏赏歌舞,自在又无忧无虑,着实是极为欢喜的几日,就连容厌日常对她也更温和耐心了些。 出了码头,所在是一处山脚,夕阳壮阔,群山连绵,满目苍翠。 赶路到此,今晚要歇在此处。 晚晚站在山脚下,抬头仰视着面前的高山。 川阳山岭,她来过。 临江的这座山头,山腰处有几眼温泉,依着这几座泉水,辟出了许多富贵人家的庄子,时常有人会上山来享一享温泉,沉浸山间野趣一两日。 再往深处一些,便是采药人常去的深山老林。 她曾跟随师兄来这里采药。 从这里,再往南六七日,便能到她生活了许久的的江南郡。 晚晚没有再想下去。 容厌在此处应当也有一处庄子,她跟随着他沿着石砌的山路往上走。 走走停停,一直到明月高悬,才来到山腰上最大的一处山庄。 庄内时常有人看顾,一进来便能看到里头整洁而雅致。 晚晚终究还是因为那药受了些影响,爬上山便累地眼前发晕,迫不及待便跟着侍者去给她安排的房中歇下。 容厌处理完今日的书信,懒散坐在凉亭中,由提前请上山的医者为他再次处理手臂上的伤。 左边,是悬园寺中她气极咬地整整齐齐一口,还没好,右边又添了一小片凌乱的伤痕,有啃咬出来的牙印,有些是青紫的伤痕。 医者多看了两眼,自知不是什么都能问的,只低头看伤。 饶温在旁边等着医者换药包扎,难以避免地也跟着看到了容厌手臂上的伤痕,神色一时间有些感叹。 陛下对云妃的容忍居然能到这种地步。 送走医者,饶温一回来,便见容厌在凉亭中扶着额头,似乎在小憩,也像是在揉按眉心缓解不适。 他一靠近,容厌便睁开了眼睛,眼神清醒,道:“这附近可有什么异样?” 饶温没有纠结于云妃和陛下的相处,脑海中理了理收到的消息,一条一条回答。 “山上庄主之间、山下郡县府衙百姓,都未有异样。不过,近来后面山头来采药的外地人多了些。” 饶温又从袖中拿出一株当归。 “川阳山本身就有野生的当归,只是山庄附近来往的人多,常有人清理,少有能长到两年以上的。陛下您吩咐过,留心所过地界是否有当归这味药材、当归的年份。因此有人专门挖出来看了看,山庄附近多了些三年份的当归。” 容厌重复了一遍。 “三年份。” 饶温点头。 三年。 三年前,那便是叶铎逝世那年,叶晚晚从此再没有下过江南。 阔别三载,当归。 容厌且凉且淡地笑了一下。 “若是没有酒池那一遭,你说,她会怎么消失在宫中?” 饶温愣了愣,不自觉看向容厌的手臂。 陛下的确很是容忍云妃,可是,既然拥有了这份容忍,就不会是没有代价的。 饶温在心里道了一句自求多福。 容厌的问题,也不需要听到他的回答。 第二日,天色晴朗。 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挤出来,仿佛被涂上了绿色的光泽,整座山庄都浸在深翠浅碧当中,清新的草木气息间夹杂了一丝花木的甜香,只在庄子里的凉亭坐着,便能自得其乐看地上光斑变化一整天。 晚晚找了一处紫藤架,坐在秋千上晃了两下。 这处山庄,几年前她和师兄也只是只在外面隔着老远看了看,却因为庄子主人不曾露过面,便无缘拜访进来观赏。 如今倒是跟着庄子主人进来了,却物是人非。 师兄也不在了。 山上的山庄建来便是供人休养的,晚晚在紫藤下坐了一会儿,又在附近随便走了走,她看到地上一些不该生长的当归,叹了一口气。 俯身折断一株,示意夭折。 计划夭折,她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回到山庄之中,径直去找容厌。 这处山庄单独占据了一处温泉和几道水路,晚晚找到他时,容厌便是在水中的一处水榭上,手中捏着几粒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撒。 这本应是个极为悠闲的动作,可由容厌做来,晚晚无端觉得,他手里的鱼食,应该叫诱饵,水底下的鱼,应该叫做亡命之徒。明明是极为美貌的一张脸,却让人生不出半分想要靠近的感觉。 晚晚慢悠悠沿着水榭的长廊走到容厌身边,熟练地坐到他身侧,顺手从他手边的木盒中也拈起几粒鱼食往下丢。 容厌终于看了她一眼。 晚晚眨了眨眼睛,双手高高抬起,搭在他颈后,顺势坐到他腿上。 鱼食翻倒,淅淅沥沥撒入水底一大片,引来大群的锦鲤争相夺食。 容厌揽住她腰身,柔韧的弧度,细细的一把,轻飘飘的重量。 晚晚搂紧他脖颈,问:“陛下,咱们要在这山庄留几日呀?” 容厌神色让人看不懂。 他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搭在她颈后,指尖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她脊背,懒散出声:“过来点。” 晚晚等着他的回答,不明所以。 容厌神情没有变化,见她还是不动,索性抬手扣住她后脑,吻上她唇瓣。 晚晚被惊吓到,睁大了眼睛。 他居然主动亲吻她? 和他表现出来的强势凌厉不同,他的亲吻甚至称得上轻柔。 从细细啄吻,到含住她唇瓣,厮磨片刻,大概是觉得她适应了他的亲吻,于是舌尖分开她唇瓣。 晚晚整个人陷在他怀中,仰头吃力地配合,呼吸越来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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