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余光扫到因为侧卧而露出来的一截漂亮细嫩的锁骨,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薛敖心下狂跳,再不敢看阿宁一眼,闭紧双眼等着天亮。 许是因为床榻很软,或者是身边的小姑娘很香,薛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大亮。 他坐起来身,看到身旁的阿宁时心下一紧。 小姑娘闭紧双眼,在被子里面蜷缩成了小小一团,眉宇间都是痛苦。 “怎么了?阿宁,阿宁!” 阿宁睁开眼睛,看着急得鼻尖上都是汗水的薛敖,小声道:“肚子疼...” 他自幼便知阿宁身子不好,平常的一场小毛病在她那里都是难关。 薛敖看她小脸苍白,不复昨夜笑意盈盈的样子,以为是昨夜因他着凉,心下自责,隔着被子将阿宁一把端起。 但当目光扫过她躺过之处时,素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世子的瞳孔骤然放大。 ——满眼一抹刺目的血色。 “阿、阿宁!” 薛敖怀里抱着阿宁,用嘴唇试了试她的额温,发现一片冰凉,他再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陆家人发现,朝外大声吼道:“快来人!来人!阿宁不行了!” ... 阿宁裹着厚重的狐裘,小腹上紧紧贴着一个汤婆子,她苍白着脸坐在椅子上,身旁站着一脸尴尬的薛敖。 薛敖悄悄抬头看了眼面前面色青白的陆霁云,愈发觉得无地自容。 谁能想到阿宁的癸水来的这般巧,他看到床铺上的血时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哪能意识到这茬,等到陆家人被薛敖的大吼大叫招过来的时候,他想跑都来不及。 人还在阿宁的床上! “嘶...” 阿宁腹痛难忍,忍不住小声叫出来 ,却见身边站着的薛敖着急道:“又疼了?快换个烫一点的汤婆子,还是去躺...” “咳咳”,陆霁云冷着脸打断薛敖,见人心虚,沉声发文。 “薛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挺晚的。” “没有回府看望王妃吗?” “还没,我...” 薛敖回一句,陆霁云脸色就沉一分,他闭上眼试图舒一口气,但未果,直接骂道:“倒是让人忍不住夸一句王府教的好,薛世子三更半夜闯进我妹妹的闺房,竟还留宿一夜。便是自小有婚约,我陆家女儿就容得你这般轻薄?还是说你辽东王府欺我陆家无人,如此作贱我妹妹?!” “哥哥,他不是...” 他看着阿宁试图开口为薛敖开脱,站起身来扬声道:“既如此,我陆家高攀不起世子,便就此取消婚约吧。” “不行!” “阿云!莫要乱说。” 陆霁云话音刚落,薛敖与陆父便急急出言阻止。 薛敖听到那句退婚时,猛地抬起头,眼底猩红。 他知道自己一向混不吝,罔顾礼法教条,此次之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妥,但是怎么罚他都可以,唯独阿宁,谁都不能将阿宁从他这里抢走。 陆霁云看他面色愠怒,冷声道:“有何不可?薛世子什么样的女子寻不得,等王爷回城陆家再上门商讨退亲...” “哥哥,我不同意”,阿宁捂着小腹站起身,她初来癸水,肚腹疼痛难当,不知为何心中也是烦躁不堪,她直视陆霁云,声音又快又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哥哥不听解释就这般定了我们的罪,你无权退我的婚事!” 话音刚落,阿宁就看到陆霁云眼中清芒猛地下坠成了一抹暗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地说出了什么混账话。 陆母见此呵斥道:“阿宁,你胡说些什么?!” 阿宁张嘴想要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就见陆霁云自嘲道:“好,是我多管闲事。” 他垂下长睫,掩住眼底失落的光采,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但是阿宁,此子不是良配。” 阿宁跪在祠堂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生辰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薛敖被赶来拉物资的古叔带走了,一开始还眼皮发紧地赖着不走,得到陆父与他保证不会退亲才同意动身。 他临上马前还不放心的盯着阿宁,见阿宁安慰地笑着同他讲话,这才眉目紧锁地拉着物资回了大营。 薛敖前脚刚走,陆母就不顾陆父的反对罚阿宁去跪了祠堂,“我们总是念着你体弱多病纵着你,不规避你的处事。但是阿宁,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关心你的兄长说出如此剜心之言,是我和你爹教坏了你,你就在陆家的列祖列宗前好好反思你的过错。” 阿宁红着眼睛跪在厚厚的蒲团上,懊恼自己伤了哥哥的心。祠堂阴冷,但今日也为着她燃起了暖炉。 窗外是呼啸的寒风,阿宁捂着小腹跪趴着,耳边是炉内炭材灼烧时的“嚓嚓”声。 陆霁云站在祠堂外,看着小姑娘瑟缩成一团的身影,心下不忍,但是他不得不这般。 从归家的第一天起,陆霁云就注意到阿宁对薛敖的心思,但他看过太多的女子为着情爱受伤。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太害怕了。 小姑娘今天对他吼出的那几句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妹妹是什么人,所以他不介意用自己来给阿宁下一剂猛药。但是看着阿宁这般难受,陆霁云忍不住想自己这么做是否太过。 敢直谏天子的人,在面对一个小姑娘时却畏首畏尾了起来。 陆霁云心中苦笑,拿阿宁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宁迷迷糊糊的歪倒在蒲团上,陆霁云忍住把她抱起来的冲动,又担心炉火是不是不够旺盛。 只是转眼间他看到一道人影闪过,冒着寒光的刀刃直冲地面的阿宁而去。陆霁云心下大震,猛地向前扑过去。 “阿宁!”
第13章 失踪 “啪!” 陆霁云的云柏院内,陆母泪落不止,骤然回身给了阿宁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夫人!你做什么?!” 陆父心疼地抱起阿宁,小姑娘的半张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眼睛红的像兔子,浑身颤抖不止。 陆母捏了捏发麻的掌心,心中有些懊恼一时情急打了阿宁,又想起躺在屋内的儿子,又惊又吓的咳喘起来。 阿宁在祠堂中遇刺,没人知道那个刺客是如何混入陆府中。 当那柄锋利的刃刺向阿宁心口时,她避无可避,却见陆霁云径直扑了上来。 将她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兄长温热的血濡湿了阿宁脖颈上的绒毛,她大声哭叫,想要将受伤的陆霁云推开。 可她不知素日里文弱温雅的兄长竟有如此大的力气,死死地将她罩在已身下。 那双总是着墨游青的手染上了惊心的血色。 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与滚烫的红,手心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和他覆在小姑娘眼睫上时的温声安慰。 “阿宁,别怕。” 刺客见一击不中,欲再行凶,这时薛敖留下的府卫破门而入,将那刺客抓了个正着。 陆霁云的肩胛处被捅了个对穿,大夫闭门之前只留下匆匆一句—— “未伤在要害处,但失血太多。” 阿宁的右脸火辣辣地疼,她被陆父扶起来,想起兄长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大恸。 明明几个时辰前,她还出言无状,仗着兄长的疼爱便伤他的心,可现在... 陆母见阿宁站都站不住,深吸一口气,生平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淡。 “阿宁,你可知你兄长久居上京,为何偏偏今冬揭了榜便急急赶回?” 阿宁愣着,脑中没有办法做出思考。 “是为了你”,陆母痛声道:“阿云说,万里雪路,比不上你及笄之时身后有山。” “他怕你出身商户,低王府一头,榜上墨未干便赶赴风雪而来。可是阿宁,你对你哥哥说了什么?” 阿宁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滚下,砸在脖颈处被鲜血打湿的绒毛上。 上京人常说她的哥哥“神仪秀朗,浮白载笔”,她也自得于自己的兄长如此惊才绝艳。可是扪心自问,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陆霁云,所以待彼之心真的与对薛敖和谢缨一般吗? 阿宁知道她不是,她愧疚懊悔到心口绞痛,心想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好姑娘。 陆母看她这副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涣散,“这莫不是菩萨在怪我们?若不是当年心思不正,也不会有...” “夫人!” 陆父大声喝止,陆母被他吼的猛然回神,面色难看地闭上嘴。 阿宁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的疾言令色,她有些好奇母亲未说完的话,但是疑惑还未成形便被推门而出的大夫打断。 “我哥哥怎么样了?!” “大夫,我儿如何?” 大夫摇摇头,笑着说:“灵令公子福大命大,受了些皮外伤,只需好生将养即可。” 闻言阿宁心下一松,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彻底放松,她眼前一白,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辽东大营内。 辽东王看着帐中粮草,心中宽慰,难得的看薛敖也有了些顺眼。 他拍了拍薛敖微垂的肩膀,问道:“你这是发瘟了?还是饿着了?怎么回去给阿宁庆生还这幅垂头丧气的熊样?” 薛敖不耐烦的耸肩,翻了个白眼,“我娘说,让你打完仗回家的时候给她带几枝腊梅。” 闻言辽东王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吐槽些什么,又见薛敖抬脚离开大营,忙喊道:“回来吃饭!” “不吃!” 吉祥跟着薛敖走向偃月关的城墙上,他不解为何自家世子从城中回来后就像是丢了魂魄,却听薛敖向他发问,语气奇怪。 “吉祥,你说,女子怎样才算长大了?” 薛敖坐在垛口上,深夜的寒风吹得他乌发猎猎、眼角微红。 吉祥想了想,回道:“一般来说,女子及笄就算摽梅熟,世子可是见了陆姑娘的及笄礼才有此一问?” “不是..”,薛敖摇头,不知为何想起了阿宁床铺上的血迹,一张俊脸在严冬里愣是看出了几分羞红。 他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可以嫁人、生子,就像话本子里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吧。” 薛敖将懂未懂地点了点头,吉祥继续打趣道:“世子这是想早日娶回陆姑娘?” “瞎说什么!”,薛敖欲盖弥彰地看向城外树林方向,急急辩道:“我把阿宁当妹妹...” 目光扫到树林中某处时,薛敖猛地一停,站起身来直直望向深处。 吉祥见状不对,也探身望去,两人屏息之时听见下面积雪发出被踩的“吱吱”声,还有一侧干枝折落在地的脆响。 那声音不是单薄的某一条线,而是规律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吉祥低声道:“世子,像是狼群在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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