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希望她可以离开皇宫,不要被她所拖累。 于是母妃在火腿鲜笋汤里下了药,趁她们昏睡,然后上了吊。 母妃希望她离宫之后好好活下去,可母妃有没有想过,她身边亲近的人都没了,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如今锦杪便是不知为什么要活着,却又活着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长期住在山上,不与人来往,更不知外界消息。 这日下了场暴雨,冲垮了茅草屋。锦杪不得不下山去请匠人来修补,途中听见有人说当今陛下并非大楚皇室血脉,只是傅皇后的义子。 又听人说真正的大楚皇室血脉已找到,不日便要登基。 锦杪听见这些,心中冒出荒谬二字。但这些与她无关,也就没有多做停留,带着匠人便往家中赶。 倘她再慢些,或许就可以听见,“你们知不知道真正的大楚皇室血脉是谁?” “总该不会是你吧?” 一群人哈哈大笑过后,方才说话的人正色道:“是裴廷尉。” “裴廷尉乃是首辅大人裴明阳的儿子,照你所说,难不成裴首辅与傅皇后有奸情?”有人问了一嘴。 说话的人摇摇头,“非也非也,是这么回事。穆亥发动宫变那日,傅皇后诞下一个男胎,为了能让孩子活下去……”
第46章 说来也巧, 傅皇后生产之日亦是首辅夫人临盆之时。不幸的是,首辅夫人诞下死胎,傅皇后得知后, 便将自己孩子送了过去,随后命人谎称她诞下一名死婴。 不然,大楚皇室血脉早就让穆亥赶尽杀绝了。 “你这些都从哪儿听来的?可有证据?”有人问了一嗓子。 方才说话的人颇为得意道:“我家有亲戚在宫里当差。宫里如今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听说啊, 这证明裴廷尉身份的人还是程太尉找到的。” 而此时的太尉府, 下人乌泱泱在院子里跪着,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摔碎东西的动静。 满地狼藉, 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上次这般,还是在三日前。 仲阳带回来的那个老婆子失踪了,没曾想出现在了傅盈那儿。 傅盈那个没用的东西竟说要禅位给裴臻。 他知不知道这皇位来得有多不易? 说让就让, 他可有问过群臣的意见? 今日早朝, 傅盈便向群臣提及了此事。对于他想禅位的念头, 除了程洵, 竟无一人反对。 平日与程洵站一边的大臣也不知怎的了,一个劲儿地为裴臻说好话。 还说这皇位本该就由裴臻来坐。 是,他裴臻乃大楚皇室血脉, 理应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正因为这个人是裴臻,程洵不同意! 他要的是一个看他脸色行事的傀儡帝王, 而非文能提笔安天下, 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明君。 与裴臻共事的这些时日, 程洵不得不承认裴臻确实有本事。 也正是因为裴臻有本事,他绝对不许傅盈禅位给裴臻。 可他如今, 除了嘴上一遍遍地重复“微臣不同意”,还能做什么? 正因如此, 程洵下了早朝回来,气得快要疯掉。 屋子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被他给摔了,最后还是不解气,他叫了几个下人进来由他踹。 仲阳看不下去,大着胆子提了一句,“如果能够找到琼阳公主,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 程洵想到裴臻得胜回朝后,仗着有军功傍身不停针对他,不就是因为他之前让人散播了关于琼阳公主的谣言吗? 被裴臻针对的那段日子就像过街老鼠,就算是昔日流落江南,他也没那般狼狈过。 现在想起来,程洵依旧一肚子的火。 是以他一听到琼阳公主四个字,脸色顿时更差了。 仲阳见状,忙说:“裴臻很在乎琼阳公主,如果琼阳公主在公子您手上,那裴臻不就是您跟前的一条狗吗?您让他摇尾,他绝不敢乱跑。” 程洵气懵了,都忘了还有这茬。 他摁着发痛的太阳穴坐下,“琼阳公主现在何处?” 仲阳笑得谄媚,“公子有所不知,自打琼阳公主离宫,咱们的人就一直在暗处盯着。只要公子您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就把人带回来。” 这话可以说是程洵近段时日以来听见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爽朗地笑出声,“干得不错!立马让人把琼阳公主带回来!” “是!”仲阳领命出去。 - 暮色四合之时,廷尉府的人把仲阳抬回了太尉府。 此刻程洵正在用晚膳。难得心情好多吃了些,却在见到血肉模糊的仲阳时,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仲阳早已没了生气,浑身上下更是没一处好的。凭借积年累月的熟悉,程洵一眼就认了出来,吐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季白无声笑笑,关心道:“可要请太医来给程大人瞧瞧?” 程洵忿忿地看向为首的少年郎。 很难想象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季白还是个路边乞讨的叫花子,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裴臻的心腹。 就如裴臻一般。 谁能想到他会是大楚皇室血脉? 真是世事难料。 程洵看向仲阳,闭了闭眼再出声,“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请廷尉府给个交代。” 季白先是行了一礼,“程大人有所不知,此人与贼匪勾结,上山作乱。恰好廷尉大人路过,否则就要酿成大祸了。” 好一个与贼匪勾结! 程洵气笑,那他是不是还得感谢裴臻? “裴廷尉说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还请程大人对身边人多加管教,日后可就没今天这般幸运了。” 言罢,季白微微一笑,“廷尉府还有事,我等就不叨扰程大人了,告辞。” 他们一行人走了没多远,便听见程洵咬牙切齿的怒吼—— “裴臻!” 季白无声一笑,程洵若是再不安分,那往后可有的他受了。 廷尉府拿下仲阳一干人等,并非在山上。他们刚出发没多久,就被季白率人拿下了。 与此同时,锦杪还在山上盯着匠人修补茅草屋。 匠人们善谈,他们见锦杪一个人住山上,便忍不住问起了缘由。 锦杪也不避讳,直说她娘亲就葬在这附近。 大家了然于胸,沉默片刻后,一位面善的大婶劝锦杪,“山上不安全,你该为自己多想想才是。” 锦杪听许多人说过这话,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怎么着,从她住到这儿,一桩危险的事都没遇到过。 对于大婶的好心,锦杪自是欣然接受。 “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大婶见她意已决,心疼地叹了口气,赞她是个孝顺女儿。 茅草屋有太多需要修补的地方,这一忙便是到了深夜。 锦杪拿出家中吃的招待了大家,随后才送大家下山。 大婶拦住她,“天色已晚,你还是好好待在家里。” 其余人也这么劝。 锦杪无奈,只好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一行人走远。 茅草屋又回到了素日里的冷清。锦杪几下把家里打扫干净后,坐到灶台前烧起了热水。 明晃晃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隐约能够透过黄褐色的东西窥见皙白的脸庞。 离宫后,锦杪就将容貌遮挡了起来,只有晚上洗脸时会去掉。 今夜她刚将脸上的东西卸干净,听见外面有马蹄声。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茅草屋外面。 平时很少有人上这座山,更别说是夜里。 锦杪顿时想到大家口中的不安全,取下墙上的镰刀紧紧握在手里。 风声呼啸而过时,锦杪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倒不是冷,而是害怕。 她怕死在这里。 这一刻锦杪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她怕死啊。 即便是身边亲近的人都没了,她也还是想要活下去。 忽然,马蹄声再度响起。 这次是走远了。 锦杪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她才长松一口气。 经过这一遭,锦杪不敢再留在山上了。 她才不信自己回回如此幸运。 这一晚,锦杪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去哪儿过日子。 一大早起来收拾好包袱,去坟前同母妃告别后,锦杪就下山了。 天大地大,日子在哪儿都是过,走到哪儿算哪儿。 在锦杪离开不久后,一队人马上了山。 他们忙着修缮坟堆和茅草屋。 裴臻坐于马上,始终望着锦杪离开的方向。 几个时辰过后,季白轻手轻脚走过去,“大人,一切已按照您的意思布置妥当。” 一番忙碌下来,这里焕然一新。 屋内的陈设与从前公主府的寝殿无异。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裴臻翻身下马,入了屋。 季白与一众人在外静候。 近来要忙的事情有太多,裴臻已有多日未曾睡过好觉。昨日得知程洵命人上山,他虽派季白率人拦住,但到底是不放心,夜里又骑马上了山,想提醒她此地不宜久留。 一宿未眠,此刻睡在有她味道的床上,不多时就有了困意。 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清香,裴臻又梦见了他在公主府的那段日子。 旁人都说那是他最屈辱的时候,可他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不是殿下,世间早无裴臻。 一觉睡醒,已是晌午。临走前,裴臻吩咐人看管好此处。翻身上马后,他又凝视了这间房子许久,才扬鞭纵马下了山。 耳边是几乎快把声音淹没的风声,裴臻这才开口问:“她到何处了?” “大人说什么?”方才还在讨论廷尉府的差事,季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臻薄唇微抿,不再多言,扬鞭落在马身上,“驾——” 季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说时,发现他已经被甩在了后面。 看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身影,季白无奈苦笑。 罢了,等大人下次问的时候他再说。 裴臻刚回廷尉府,宫里就来了人。 傅盈头疾发作,程昭仪请他速速入宫。 自从狗子死了以后,傅盈就患上了头疾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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