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跟之前一样。如果山匪没有闯入客栈烧杀抢夺,锦杪觉得她应该还会在这儿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季白留下的人在保护她离开客栈时,被山匪冲散了,只剩下一个张婆子陪在身边。 张婆子被砍来砍去的刀剑吓得脸色苍白,吱哇乱叫,根本没法好好扶着锦杪走路。 锦杪因着张婆子摔倒了好几次,她顾不上身体的疼,不停安慰张婆子,希望张婆子能够冷静下来。 张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张婆子心慌得不行。 忽然,一把沾血的大刀横在张婆子脖子上。 张婆子腿一软,直接给人跪下了。她一边磕头一边把身上的银钱拿了出来,“我把钱都给您,求您放我一命!” 男人挑了下眉,示意一旁的小弟把钱收好。随后他抬脚踩在张婆子手上。 张婆子立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男人眯眼看向跌坐在一旁的锦杪,问张婆子,“她是你的谁?” “她就是个窑姐,您要是看上了,尽管带走就是!” 张婆子深知锦杪那身绝色皮囊对男人而言有多大的杀伤力。于是她脱口而出,想用锦杪换自己一命。 听见窑姐这个称呼,锦杪皱紧了眉心。她想知道张婆子这么称呼的来由,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但很快,她就永远也问不出这个问题了。 利器划破血肉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锦杪离张婆子近,被溅了一身血。大半张脸被染红,瞧着尤为瘆人。 男人见她神色平静,仿佛不知道他杀的是一个人,不由问道:“你不害怕吗?” 锦杪循着男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抬头,“我又看不见,为什么要害怕?再说你要是想杀我,害怕有用吗?” “看不见?”程麒弯下腰,抬手在锦杪眼前挥了挥,随后轻啧一声,“这么漂亮的眼睛竟然看不见,真是可惜了。” “谢谢。”锦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程麒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出声,“真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琼阳公主!” 锦杪眉心一拧,“你是谁?” 程麒轻笑一声,“一个想要取你性命的人。” 说罢,程麒一掌劈晕锦杪,随后扛在肩上。 环顾四周,该杀的都已经杀了,该拿的也都已经拿了。程麒把大刀扔给小弟,翻身上马,“回家!” 扬鞭策马时,程麒扫了眼晕死过去的锦杪。 真是可惜了这身好皮囊。 等会儿就要被大卸八块了。 程麒带人离去没多久,就有前来投宿的人发现了客栈的惨状去报官。 官府来人收尸,在季白留下的人身上发现了廷尉府的令牌。 若无此令牌,官府大可将此事判定为山匪入室抢劫杀人,但现在必须上报朝廷。 消息传到帝京时,正逢季白向帝王禀报完在荆州,以及出了荆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得知客栈里的人都被山匪杀了,季白通体发寒,根本不敢去看帝王的脸色。 直到汇报情况的人说现场没有殿下,季白才敢稍稍松了口气。 裴臻脸色阴沉得吓人。地方官员递上来的折子,看了一半,就他被狠狠砸在了御案上。 “季白,即刻率人出发!” “微臣领旨!” 季白迅速转身出了宣室殿,裴臻起身吩咐孟阳,“点一队暗卫,随朕出发。” 孟阳错愕,“陛下可是觉得季大人不能带回殿下?” 裴臻冷着脸,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朕做不到在宫里等着。”
第57章 从帝京赶到事发客栈, 再怎么快马加鞭也至少需要四天时间。 客栈已经收拾干净,焕然一新,也有了新的老板。 裴臻到时, 天还没亮。孟阳去敲门,老板披着外衣,打着哈欠从里面推开一条缝,“本店暂不营业, 你们另寻他处去吧。” 说完就要把门关上。孟阳从袖中取出一枚不大不小, 但是沉甸甸的金元宝递出去,老板眼睛一亮, 连忙笑眯眯地双手接过,随后打开两扇门,“这客栈开着, 早晚都是要接客的。客官您请进。” 这声客官称呼的是孟阳。天色暗, 老板没注意到孟阳身后还有一个人。门打开之后, 老板才发觉不远处有道挺拔的身影。 男人步伐稳健地从黑暗中走来, 惊为天人的容颜使得老板怔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清冷出尘的人。 然,裴臻稍稍一个抬眸, 就让老板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 老板腿一软,险些跪下。 老板不敢再盯着裴臻看, 垂下头弯腰说:“您里边儿请。” 裴臻住进了锦杪之前住过的房间, 试图在这里找到一些她的痕迹。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孟阳就来敲门说季白那边已经把山匪抓去了官府。 “还有呢?”裴臻站在窗边,头也没回。他注视着外面隐隐发红的天空。 很快这片红就深深染进了裴臻的眼底。 “那山匪说、说他当时从客栈带走的姑娘是春风楼的, 并非琼阳公主。还说我们要是不信,可以把那位姑娘的衣物给我们瞧, 说那上面有春风楼特有的标志。” 当时客栈里的人除了殿下,都被杀了。怎么可能不是殿下! 嘭!裴臻一拳砸在窗台上,厉声道:“去官府!” 其实孟阳还有半句话没说。 就是…… 山匪说人已经摔下了悬崖。 - 官府大牢里,差役正在对程麒用刑。 此刻沾了辣椒水的长鞭挥向程麒。一鞭下去,皮开肉绽,再一鞭落下,血肉模糊。 程麒始终一声不吭,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笑意。仿佛不是在受刑,而是在享受。 “给我!” 季白从差役手中接过长鞭,每一鞭的力道都要比先前重。完全就是在把程麒往死里打。 季白后悔自己没有留下来保护殿下,更气他之前去春风楼,竟然没有发现殿下! 怒火攻心,季白气红了眼。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会直接把程麒给打死。 一旁的蒋县令看得脸色惨白,时不时就要捏着袖口擦擦额头上的汗。 廷尉府的人被山匪给杀了,蒋县令原以为事情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山匪还带走了圣上一直在找的琼阳公主。 更糟糕的是,人还掉悬崖底下去了。 且不说一个弱女子掉下悬崖,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掉下去,生还的几率也不大。 但他还是得祈祷琼阳公主千万要平安归来,不然头顶的乌纱帽怕是就保不住了。 蒋县令伸手摸乌纱帽的时候,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出孟阳的不同,紧接着心里咯噔一下。目光落到孟阳身后的人脸上后,蒋县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年前,蒋县令曾到帝京游历。适逢裴臻高中状元,他在人群之中得以看见状元打马游街的风采。 那场面,至今都很清晰。 蒋县令这一跪,让大牢里的其他人也都齐刷刷下跪高呼万岁。 唯有程麒冷嗤一声。 季白见状,又一鞭子落在了程麒身上。 程麒笑得更大声了,“要是没有程洵,你算哪门子的皇帝?” 裴臻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见故人名字,再看程麒眼中明晃晃的恨意,他缓缓得出一个结论:“你是程家人。”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蒋县令就急匆匆说道:“回陛下的话,此人名叫程麒。原本程麒只是一个人住在山上,去年南方暴雨频发,来了不少流民。程麒就是在那个时候成立了一个山寨。他们偶尔会下山抢钱,但抢的都是一些拿钱不干正事的混账。” 说到后面,蒋县令觉得他像是在为程麒说话,声音不自觉就低了下去。 程麒瞥了眼恨不能把头埋进地里去的蒋县令,轻啧一声,“我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好,就不会把客栈里的人都杀了。” “谁说你好了!”蒋县令咬牙切齿瞪了一眼程麒,旋即看向神色平静的帝王,恭声道:“下官只是想把下官知道的事实都告诉您。” “殿下在哪儿?” 不管程麒是程家人,还是哪家人,裴臻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殿下的下落。 程麒觉得好笑,“我已经说过了,我从客栈带走的女人是个窑姐。” “朕再问一遍,殿下在哪儿!”裴臻猛地往前,狠狠掐住了程麒脖子。 程麒喘不上来气,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恰巧官府派去悬崖底下寻找锦杪的人在这时候回来了,说在崖底发现了几具女尸。他们请季白前去辨认。 “季白!” 裴臻眼中骤然迸射出尖锐的寒光,直逼一旁的少年。 季白耷拉着脑袋,声音微弱,“殿下她……坠崖了……” 话音落下之际,利刃刺破血肉。 裴臻毫不犹豫拔出差役的佩刀捅进了程麒心口。 盯着程麒放大的瞳孔,裴臻不断将深入血肉的佩刀往里推。 待到程麒了无生机地垂下头,他才松手交代季白:“别让他死了,带回帝京。” 说罢,裴臻接过孟阳递来的帕子擦掉手上的血迹,而后扔进火盆,转身离去。 几具女尸摆放在屋檐下,快要走到时,裴臻突然迈不动腿了。 孟阳看着帝王发白的脸,心下微微叹了口气,“陛下在此歇会儿,奴才过去瞧瞧。” 裴臻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心底汹涌的恐惧,再度迈开了腿。 总共五具女尸,每一次掀开盖在她们身上的白布,都是一场莫大的折磨。 到最后一具时,裴臻的手抖个不停。掀开的一瞬间,他别开了脸,生怕见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不是!”孟阳惊喜道:“这里面没有殿下,殿下肯定还活着!” 裴臻这才睁开眼,长舒一口气,旋即增派人手去悬崖底下搜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要找到殿下! 可一连多日过去,悬崖底下都走遍了,也没寻到锦杪的身影。 裴臻站在悬崖边上,脑海里不停浮现锦杪翩然坠崖的场面。 担忧成疾,相思成疾,没多久裴臻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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