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锦杪被韦昀吓得魂不守舍,如同傻了一般。 韦岭观察了半晌,觉得不像是装的。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抽出佩剑递到锦杪跟前,“给你吃的,接着。” 锦杪顺势握住,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了娇嫩的肌肤,鲜血滴答滴答砸在地上。 她握得很紧,再握下去,手掌心怕是就要成两截了。 韦岭示意韦管家把人和剑分开,叮嘱了一句“好好看着”就离开了。 韦管家找来丫鬟给锦杪处理包扎伤口,整个过程,锦杪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像没有痛觉。 看来是真傻了……韦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不然,锦杪只是在韦岭进来的时候,闻见了药的味道。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个好东西。于是她才开始装傻。 现在,她只要熬到明天早朝就好了。 锦杪抱紧自己,缩在金笼一角。她没有困意,她怕韦昀再跑进来,像刚才那样对她。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漫长,仿佛黎明永远也不会来。 是了,她是个瞎子,等不到黎明的。 锦杪埋首在膝间苦笑。 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等人来抬着笼子出去的时候,一个不防,摔了个大马趴。 锦杪狼狈地伸手去摁发麻的两条腿,等到逐渐有了知觉,才慢慢坐好。 一想到等会儿要是在太极殿也摔一跤,她就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若不在,其实还好。 可她看不见啊。 即便裴臻不在,也觉得他是在的。
第62章 天边露出曙光之际, 宫人捧着梳洗用的东西鱼贯而入。帝王在刑部大牢待了整晚,沾染了一身的血腥味。众人忙活了许久,才让那股冲鼻的腥味儿荡然无存。 但很快, 他们就要再忙活一遍。 吊在墙上的程麒,经过一夜的鞭打,已经没了人样。他勉强睁开结了厚厚血痂的眼睛,看向屋子中央众人簇拥、衣冠楚楚的裴臻, 喉咙震颤, 缓缓发出笑音。 若非兄长,裴臻怎会有今日的风光!不记着兄长给的恩情也就罢了, 竟然还逼死兄长,当真是可恨! 孟阳听见程麒的笑声,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人每次开口都不是好话, 总能气得陛下往他身上抽个百八十鞭。眼下就快到早朝的时辰了, 可不能被耽搁。 于是孟阳立马给旁边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会意, 拿了个木块就要塞到程麒嘴里。 不料程麒突然大喊一声“裴臻”! “何事?” 帝王淡淡的一声回应让狱卒不得不放弃接下来要做的事。 孟阳担心会误了早朝, 硬着头皮开口:“陛下,该回宫上朝了。” 裴臻瞥了眼面前弯腰行礼的孟阳,什么也没说。 孟阳却觉得犹如泰山压顶, 有些喘不上气。他将头埋得低低的,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自从陛下病好之后, 变得比之前更加难以琢磨, 稍不注意就会触怒圣颜, 惹来杀身之祸。 短暂的凝视过后,裴臻平静的目光看向程麒。 “我祝你——所求皆不如愿——所愿皆不可得!” 程麒前面被剪去了半截舌头, 如今说话含糊不清,口水直流。 程麒一字一顿说完话, 便是一连串得意的笑声。 孟阳根本不敢看帝王脸色,转身就是怒斥,“大胆!来人,将他的舌头连根拔起!” “看来你也认为我说的是实话。”程麒挑了下眉。 “胡说八道!”孟阳气结,恨不能用手在程麒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程麒笑得开怀,“我看你着急拔我舌头,还以为你是怕我说出更多实话。” “你!”孟阳被气到说不出话。 这时他耳边响起帝王的一声轻笑。 裴臻不怒反笑,“要是程洵知道他照顾了叩扣峮思而尔尔吴旧一四弃,来看更多吃肉文多年的弟弟原来如此之蠢,怕是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程麒是外室之子。宫变那年,程洵父亲带着家人南下逃亡,途中与夫人不幸丧命。之后,就只剩程洵和程菁兄妹二人。程洵觉得自家人丁单薄,于是打算将父亲外室所生之子接回家中,但遭到了家中长辈的一致反对。彼时程家刚劫后余生,正是脆弱,不宜折腾的时候。是以程洵思索再三,决定先把程麒安顿在外面,好生照顾着,等到一切稳定,再迎回家中。 兄弟二人虽然同父异母,感情却很好。不然程麒也不会对裴臻有那么大的敌意。 程麒很在乎程洵对他的看法,是以一听见裴臻所言,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毛。 “我怎么就蠢了!” 裴臻微微一笑,“程洵死前给你寄去书信,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但你现在却要寻死,可不就是蠢么?” “只有我知道你想找到的人去了哪儿,杀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她!” 程麒自以为握住了保命符,殊不知在他前面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就注定活不过这个清晨。 话音还没落,程麒的心口就被一剑贯穿。 他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心口不停往外涌的血。 裴臻面无表情拔出长剑,“既然你敢威胁朕,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若朕不满足你,岂不让人笑朕吝啬?” “裴——臻——” 程麒竭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咆哮。他嘴里全是血,话间有不少血溅到了裴臻身上。 宫人见状,连忙要去收拾。 裴臻不甚在意,摆摆手,说不用,随后转身朝外走。 孟阳看得太阳穴突突跳,哪有帝王带着一身血去早朝的?他连忙追上,劝道:“陛下,回宫换身衣服再去上朝也来得及。” 裴臻步伐微顿,似笑非笑地看了孟阳一眼,“让朕赶紧去早朝的是你,现在说来得及的也是你,朕好像不管怎么做都不能合你心意。” 轻飘飘的一番话令孟阳如芒在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那些话只是因为关心陛下,绝无别的意思!” 裴臻当然知道孟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在气头上,想找个人出出气罢了。 “起来吧。再不回宫,朕就真要迟到了。” - 今日太极殿内,出现了一奇观。昨日被弹劾的户部尚书韦岭竟带了一个蒙着黑布,足足有一人高的笼子来上朝。 众人暗道韦岭这是被气疯了。 韦岭昂着下巴,才不管旁人怎么看他。 孟阳先一步到达太极殿,看见殿中央的韦岭,立马皱紧了眉头。他昨儿可是跟这位户部尚书说了,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言外之意就是别来碍陛下的眼,敢情这是没听懂。 还有这带的又是什么东西? 陛下在程麒那儿吃了一肚子的气,只希望这位尚书大人不要火上浇油吧。 裴臻进入太极殿,目光一下落在了韦岭身旁的笼子上。 韦岭唇角一掀,中气十足道:“陛下请看!” 谁也没想到黑布之下竟藏了个人。 而且这人还有些眼熟…… 认了个大概的孟阳心里一咯噔,悄悄觑了眼帝王脸色。 只见帝王脸色平静,看起来根本不在乎笼子里的人。 然,放在身后的一双手却握得紧紧的,青筋尽显。 锦杪身姿单薄,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金笼中,昔日潋滟的明眸上覆了一层黑布,听见有人靠近,她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乱窜,不见往日的明艳生辉、娇纵恣意。 众人皆知他们这位新帝身世坎坷,最屈辱的莫过被琼阳公主买回府中观赏作乐。 只见帝王一步一步走到笼子前,看着里面的人露出了笑。 “不知是哪位爱卿将人找到的?” 韦岭正了正衣冠,便要开口。可他刚有张口的动作,便被帝王拔出佩剑削掉了脑袋。 太极殿内的朝臣立马齐刷刷跪下,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 裴臻如玉的脸上沾了血,妖孽又阴鸷。 他一剑劈开了笼子的锁。 只见方才还很怕人的锦杪小心翼翼往前挪了挪,“怀瑜,是你吗?” 跪在地上的朝臣有个别胆大的悄悄抬眼,发现帝王红了眼,单膝跪在笼子前,“殿下,怀瑜在。”
第63章 这一幕, 令太极殿内的朝臣震惊到失语。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 帝王并未将过去在公主府的那段经历视作屈辱。 裴臻很小心地把剑放下,殿中其他人也跟着屏息凝神, 生怕惊扰了笼中那位。 思念许久的人如今近在咫尺,裴臻却不敢再上前。担心这只是一场梦,他一靠近就没了。 周围针落可闻,安静得令锦杪心悸。她扶住笼子边缘, 循着刚才裴臻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点一点挪。 “怀瑜,你还在吗?” 现在唯一能让锦杪心安的就是裴臻。 裴臻牵过笼子上的素手, 另只手揽住纤细的腰肢将人带入怀抱。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恨不能把锦杪揉进自己身体里。这样一来,他们就再也不会分离。 “殿下……” 裴臻低头,薄唇贴在锦杪耳畔, “怀瑜在, 怀瑜会一直陪着殿下。” 滚烫的呼吸让锦杪觉得耳朵快要烧起来了。她下意识伸手想揉一揉, 可刚有动作, 裴臻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原本要去往耳朵的两只手很自然就搭在了裴臻脖颈上。 思忖片刻,锦杪没有把手收回来。她让两只手绕过裴臻的脖颈扣紧, 接着又把脸埋在裴臻胸前。 听着裴臻有力的心跳,锦杪心里的不安逐渐消散。 裴臻眼里的温柔在看向韦岭的一瞬间, 由厌恶取而代之。他冷声吩咐孟阳, “曝尸三日, 再剁碎了喂狗。” 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裴臻面向众臣, 薄唇轻启:“韦岭贪赃枉法,置黎民百姓于不顾, 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尔等身居要职,当时刻把百姓放在心上,为他们着想。倘若做不到,趁早请辞,省得落一个和韦岭一样的下场。” 昔日与韦岭有过来往的大臣,都觉得帝王这番话是在点他们。一个个冷汗直流,恨不能把头给埋进地里去。 片刻之后,孟阳拉长的声音响起——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太极殿内阒寂无声,跪着的众人一动不动,宛若石像。直到看见帝王脚尖调转方向,他们才又活了过来,齐声道:“恭送陛下。” “陛下……”锦杪喃喃,缓缓抬头,用她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眼睛看向裴臻,“他们是在说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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