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昭并不知道魏珩心中所想,他继续道:“表哥怎么不问我最近好不好?” 魏珩:“……” 他其实并不想问的,但贺令昭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魏珩不得不问。 结果贺令昭笑的一脸春风得意:“我最近也可好了呢!阿韫在陪我一起在准备武学入学选拔一事。” 魏珩:“……” 这事有什么可炫耀的?! “那我在这里先恭祝二公子,顺利考入武学。”说完,魏珩便要走,却被贺令昭叫住,“多谢表哥吉言了,不过表哥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上次贺令昭就发现了,魏珩似乎有意在疏远自己,难不成不但是沈婵,魏珩他自己也想过娶沈知韫为妻?! “三弟与令昭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一道声音蓦的插过来。 贺令昭与魏珩齐齐转头,就见二皇子走过来。贺令昭与二皇子之前有过几次接触,但在察觉到二皇子有意拉拢他之后,贺令昭便不动声色与二皇子疏离了。 他虽然成日不务正业,但他也绝对不会给他父兄拖后腿。 见二皇子过来,贺令昭面上不显,仍笑着同二皇子打招呼之后,信口胡诌道:“我同三殿下说,今晚的月亮不错。” 二皇子:“……” 魏珩正欲找借口离开时,四皇子魏琤也过来了:“两位皇兄在与令昭说什么?” 二皇子:“……” 沈知韫看见四皇子时,眼底滑过一抹厌恶,她立刻默然往贺令昭身后站了站。贺令昭似是察觉到了,不禁转头看了沈知韫一眼,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内侍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原本各自三三两两闲聊的众人瞬间噤声,齐齐向明宣帝行礼。 明宣帝是个脾气温和的皇帝,他落座后便笑着道:“众爱卿都平身吧,今日是中秋佳节,不必讲那么多繁文缛节,众爱卿都放自在些便是。” 众人称是后,这才陆续起身。 明宣帝素来疼爱贺令昭,是以贺令昭的席位,也与昭宁大长公主一样,离明宣帝很近。 宫中的乐师舞姬在台中演奏,明宣帝想着许久没见贺令昭,便冲着贺令昭招手,示意贺令昭过去。 “皇伯伯。”贺令昭起身过去。 虽然众人的目光都在歌舞表演上,但心思却都在明宣帝这边,几乎是贺令昭甫一过去,所有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明宣帝与贺令昭身上。 但场上乐器齐响,众人只能看见明宣帝在跟贺令昭说话,却听不见他们二人说的是什么,不过明宣帝脸上的笑意便足以说明,贺令昭又说了什么话讨到了明宣帝的欢心。 二皇子与四皇子看见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又不约而同举起酒盅,去敬坐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魏珩。 魏珩信中比吃了黄连还苦,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这两位手足。 今夜是中秋佳节,该是阖家团聚的日子。明宣帝知道,在座的臣子中,还有不少亲眷在等着他们回去团圆,所以他略微在席上坐了两刻钟,便提前离席走了。 沈婵原本想着,难得见侄女一面,想着若明宣帝走了,她还能再同沈知韫说说话。奈何明宣帝起身的时候,又点了她:“淑妃,你随朕一道走。” 明宣帝既开口了,沈婵不得不跟着站起来一起离席。 沈知韫眼底不禁滑过一抹诧然,她离开上京前,她姑姑还是君恩稀薄,怎么她出去一趟再回来,陛下突然就对她姑姑另眼相待了?! 贺令昭似是看出了沈知韫的疑惑,在回府的路上时,他悄声同沈知韫道:“我听说是因为香囊。” 沈知韫转眸看过来。 “我上次送给姑姑的香料,原本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听贺令昭这么一说,沈知韫瞬间懂了。沈婵是个调香高手,那香料到她手中,定然能发挥到更大的作用,而沈婵生平最热衷的事情,除了合香之外就剩给人做香囊了,而她做的香囊大多也都戴在了魏珩身上。 魏珩虽然在皇子中的存在感十分微弱,但他到底是皇子,时不时总能见到明宣帝。明宣帝若因香囊想起沈婵,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只是想到刚才明宣帝叫沈婵时,沈婵茫然无措的模样时,沈知韫就有些好笑。她这个姑姑向来性子淡泊,君恩于旁人来说是天大的福分,但于她来说,有与没有差别不大。 “哎,阿韫,你对四皇子……”贺令昭话说到一半,马车猛地一晃,贺令昭当机立断一把拉住沈知韫。 很快,外面便传来安平的请声,原来是一个小孩突然蹿出来,安平为了避免马伤到孩子,急急勒住了马。贺令昭见沈知韫无碍之后,只丢下一句,“走慢一点”,便没再出声苛责安平。 沈知韫问:“刚才陛下唤你过去说了什么?”她瞧着明宣帝心情很好的样子。 “皇伯伯问了我此趟出门的见闻,末了又问我,你近日可有新画作了,我说你刚作了一副,皇伯伯让我问你,可愿意将新作带进宫给他看看。” 沈知韫却难得沉默了一下。 若是寻常的画作,她可以给明宣帝看,但她最新这副画的是他们回京路上看见的流民,她不确定明宣帝会不会想看。 贺令昭明白沈知韫在犹豫什么,他大大咧咧道:“皇伯伯那人向来十分开明的,我听我祖母说,曾有御史觐见太过激动,说的唾沫溅到了皇伯伯脸上,皇伯伯都没发怒,也未曾怪罪那位御史。你若不放心,明日我带那幅画去见皇伯伯便是。” “可是……” “不用可是。”贺令昭打断沈知韫的话,“皇伯伯向来疼我不说,而且我深知他的脾气,到时候我会看着说话的,你不必担心,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带着画进宫去见皇伯伯。” 在他们二人独行那三日,他们都是与流民一起走的,休息的时候,沈知韫和贺令昭曾打听过陵山郡那边的灾情,但那些流民说的,与他们回上京听到的差距很大。 但这种事,贺令昭又不好直接同明宣帝说,所以他想着借沈知韫的画,让明宣帝重视此次陵山郡那边的灾情。 最后沈知韫拗不过贺令昭,只得同意贺令昭这个提议了。 第二日,贺令昭在府里用过饭之后,便带着沈知韫的画进宫了,沈知韫坐立不安在府里等着贺令昭回来。 可他等来等去,却等到贺令昭在宫里出事的消息。明宣帝还遣了宫人来召沈知韫进宫。 沈知韫本以为,是她的那幅画得罪了明宣帝,在进宫的路上,沈知韫甚至已经想好了将错误全揽到了自己身上的说辞。可进宫后,看着鼻青脸肿的贺令昭时,沈知韫顿时傻眼了。 不是!就算明宣帝因那副画而迁怒贺令昭,也不至于把贺令昭打成这个样子吧?结果沈知韫再一走近,发现贺令昭身侧还跪着一个人。
第五十五章 是四皇子魏琤!他为什么会和贺令昭跪在一起?! 贺令昭虽然与这几位皇子之间关系并不亲厚, 可平日见面时也总是客客气气的,今日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跟四皇子打架了呢?! 勤政殿外,偶尔有人走过。但这次这个脚步声, 贺令昭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属于沈知韫的。 原本低着头的贺令昭猛地转头, 见一身雪青色衣裙的沈知韫从御阶上快步上来时, 当即惊诧道:“阿韫,你怎么……” 来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沈知韫已经在他面前蹲下了, 她抬手似是想去碰贺令昭的脸,但又怕弄疼了贺令昭。 “没事, 不疼的。”贺令昭忙拉着沈知韫的手,小声安慰道。 跪在贺令昭身侧的四皇子魏琤看见这一幕时,神色顿时变得阴恻恻的。之前他曾百般向沈知韫示好,但沈知韫一直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却不想嫁给贺令昭这个纨绔之后,她竟然当真与他夫妻恩爱起来了,他哪里不如贺令昭这个纨绔了?! 原本在同沈知韫说话的贺令昭,似是察觉到了魏琤的目光,他猛地转过头, 将沈知韫护在身后的同时, 又扬起拳头,威胁道:“怎么?还没被我揍够吗?!” 魏珩顿时气的磨了磨后槽牙。 如今明宣帝身边的近侍还在这里,他竟然就敢明晃晃的威胁他! 沈知韫拉了拉贺令昭的衣角, 魏琤好歹是皇子, 而且这又是在宫里,贺令昭好歹也该收敛一些才是。 但贺令昭素来张扬惯了, 有的事他能忍,但有的事他忍不了。 明宣帝身边的近侍见状,适时提醒:“二夫人,陛下还在等着您。” 沈知韫只得起身,先随内侍进殿去见明宣帝。 明宣帝坐在堆满奏折的桌案后,他面前摊开的是那副她画的流民行路图。 原本沈知韫以为,是自己的这幅画导致贺令昭被罚,但刚才贺令昭偷偷跟她说,此事与她的画无关,是他和魏琤之间私人恩怨动了手,陛下才罚他们在此跪着思过的。 可若与画无关,明宣帝为何又要单独召她入宫呢?! 沈知韫不敢妄自揣摩圣意,但总归先认错是没错的。 听到沈知韫的请罪之后,明宣帝这才将目光从画上移开,只不辨喜怒问:“你何罪之有?” “昨日刚过中秋佳节,臣妇不该在此时,拿此等画作令陛下忧心。” 却不想,明宣帝指尖在画上敲了敲,面沉如水道:“你确实有错,只不过你的错不在这个上头,而是错在回京之后,没有第一时间,便将此画呈上来。” 沈知韫闻言,猛地一怔。 “若你们能在回京之后,便立刻将此画呈上来,朕也就不会被底下那些官员愚弄这么久了。”说这话时,明宣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 陵山郡的灾情,早在沈知韫他们回京之前,就被底下的官员报上来了。 但底下的官员在奏折里说,此次灾情并不严重,且他们已经将灾民都安置妥当了。当时明宣帝便信以为真了,可今日看见贺令昭呈上来的这副流民行路图时,明宣帝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底下那帮官员愚弄了。 若他们当真将灾民安置妥当了,为何贺令昭他们绕过陵山郡的路上,还能遇见背井离乡的灾民呢?! 明宣帝板起脸来:“你老实同朕说说你们这一路上遇见的见闻,若有一句隐瞒,朕就让二郎跪到天黑。” 沈知韫:“……” 明宣帝既说了这话,沈知韫自是不敢再有隐瞒,便将路上遇见的流民,以及从流民口中知晓的种种,悉数都同明宣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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