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在剜他了。 “流氓!” “您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看着她眼底的微红,轻佻一笑,“用刑。” 沈星语:“……” “书娴是为了救我才那样说的,我没有……” 后面的话,都被舌头抵了回去。 这牢房阴森诡谲,连个像样的床也没有,沈星语头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 不知这里审过多少人,刑具上凝着不知是谁的血,早就凝成了暗红色,或许还待在监牢里,也许已经死了,成了枯骨,冷硬的黑色墙皮,身后的墙上只一盏尾指长的微弱油灯,屋子里笼着深重的夜色,越往里头去,越黑,像小时候一个人走在夜色里,背后有鬼怪在追,她拼命朝家的方向奔赴。 冷意渗在骨髓里,这房间阴冷,泛着死气,这屋子太暗了,放大人的感官,暗黑吸纳着丑陋和肮脏,尾椎上攀爬着恐惧。 她很害怕。 绝境里的人,会全身心放大对强者的依赖,如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浮木,雪地里的人愿意在火中埋葬。 她慌张的抓着他的手臂,如坠崖的人抓住藤蔓,鱼儿贪恋着水,迷恋他的温热。 午夜的深海,浪潮猛烈冲击焦石卷起巨浪。 海水中升起一座火山,滋烈的火焰,冰冷的海水,滋拉在一起,化成滚烫的岩浆。 如果一定要用词形容她此刻的样子,那便是颜色生香。 是清晨草叶上剔透的露珠,盛夏白瓷里的樱桃冰碗,仲夏雨夜中青翠欲滴的雨。 她浑身的血液像是千军万马奔腾,破旧的简陋木门看着并不隔音,痛苦的压着,目光抬起来,男人神色照旧冷峻平静。 哦。 她早已暴风骤雨,他却还是终年恒温的水。 她早已完完全全是他,他却还是像风捕捉不定。 凭什么呢? 她锋利的小尖牙狠狠的咬下去,撕破了皮,铁锈味的猩红渗出来,溢在唇齿间,她舌尖卷着唇瓣,和着口水和他的体温吞咽下去,血原来是这种滋味。 尖牙捻着皮肉来回碾轧,腮帮子鼓出青筋。 她咬的狠,他惩罚的凶。 天堂和地狱只有一墙之隔,不知响起谁的惨叫,震破耳膜。 是战斗的欢乐。 浪潮和海燕争鸣。 雷声轰隆,狂风卷浪潮,汹涌的争斗反复卷出一层层巨浪翻腾,最终,海燕的尖喙将浪潮击碎成尘雾碎末。 一切归于平静,她像是喝了醉酒一样,面颊泛着红色的晕痕,像一滩泥一样靠着他,发着颤的指尖抚摸密密的红点子,是她唇的形状。 “胆子渐长。”他给她整理着衣衫说。 同激烈过去的,一并还有她的勇气,她糯声:“刚刚一时吃了熊心豹子胆。” “现在呢?” 男人指节扣着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仰视他,眉眼中有疏解后的惬意,指节触感温热,那股子站在山尖的压势依旧强劲,叫人生畏。 他这样的男人,注定是站在高处,漫不经心睥睨着你的。 短暂的在欲海里游过一瞬,再穿上衣衫,又是高高在上的。 她给他办服气了,糯声: “我错了。” 乖顺的像小猫,男人有点满意:“去月影楼做什么?” “我听说……“反正她在他这一向没有自尊,“花奴姑娘很漂亮…” “你有逛青楼的嗜好?” “没有!”沈星语捂着脸,“我第一次去,就是听说她……跳舞很漂亮。” 隔着手指,她都感觉到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热意。 想到书娴,又将手放下来,“爷,您不要同书娴计较,她大概就是怕我卷入案子里,我改日同她说清楚就行了。” 顾修:'“你还敢去青楼?” “我不去!”沈星语立刻解释:“我让绿翘去说一声就好了。” 顾修沉默,好像心情看着还不错,沈星语觉得他这是同意的意思。 又借机问:“能不能饶了丹桂?” “不能。”他的声音立刻比之前冷了两个度。 “怎么样才能饶了丹桂?” “看你表现。” 顾修卷起她袍子,将她一截里衣撕了下来,擦拭干净,给扔到了火炉里,屋子里瞬间有布烧着的焦味,刺鼻的糊味瞬间冲淡了空气中的靡丽味道。 世子大人可真细节。 “为什么是撕我的衣服?” 顾修拿起黑色的长披风重新折返回来:“我还要见人。” 沈星语:“……那我走出也要碰上人的。” “你还能见人?” 她脸像熟透的樱桃,眼睛湿漉漉的,艳若桃李,鬓发凌乱,腿酸软打摆,浑身上下透着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男人一点也没有作为始作俑者的愧疚,漫不经心泛着眼皮看过来揶揄。 沈星语:“!” 羞臊的咬着唇瓣,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修将黑色披风从头上罩下去,拦腰将她抱起来,沈星语想起来:“还有绿翘。” “你惦记的人道是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要再出声。” 厚实的鹤裳披风罩在身上,隔绝了外头的光和视线,贴在身上暖融融的,上面还沾着他的松木尾调清香。 顾修单之手打开锁,又打开门,抱着沈星语直接出牢房,转角上个台阶,出去就可以直接打马回镇国公俯。 袁心带着两个下属,转角看见顾修从牢房里出来,怀里……好抱着个人,被披风罩的严严实实的。 瞳孔缩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背过身,命令两个下属:“你们现在立刻转身出去,通知所有人,从这里到门口,这条路上不许人经过,我有事。” 看着两个下属立刻转过身回去,袁心迎上去。 “弄死了?” 他家大人是不是有点太心黑了,这小公子也是够倒霉的,怎么逛个青楼而已,就被弄死了呢。 顾修淡声:“嗯。” 他家大人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怎么就将人弄死了? 袁心心中都是不解,一想到自家主子的为人,这人肯定不止狂青楼,看来还真是重型犯。 袁心两只粗圆的膀子伸过去:“化·尸这种晦气粗活还是我去干。” 鹤裳下的沈星语:“……” 顾修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袁心的手:“不必。” 袁心:“大人您就放心,我保证他一根毛都不剩。” 沈星语:“!”这都是什么魔鬼下属! 顾修:“不必,我自己去化。” 沈星语:“……” 袁心摸摸鼻梁,总觉得他家大人有点怪怪的,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抬脚去了牢房,没有任何用刑的痕迹,地上连新鲜的血也没有,他家大人是怎么弄死的人? 看来是毒药。 顾修抱着沈星语一路畅通无阻的出来,去车棚选了辆马车,将沈星语放进去。 “你们大理寺……怎么还有化·尸这种事?” 怎么那个心腹连问也不问。 顾修撩起眼皮看她:“大概是因为我经常杀人,你可别惹恼我。” 沈星语:“……” “你坏死了!” “干嘛拿这种事吓我,我才不信你会滥杀无辜。” 顾修:“你如何确定我是吓唬你的?也许我说的是真的。” 沈星语:“靠□□约束出来的下属或许的确会听话,但不会忠心,刚刚那个下属连原因都不问就要帮你收拾摊子,显然不是惧怕,是忠心,能让下属折服之人,人品自然过硬。” 顾修目光在他眼睛上看了一瞬才移开。 “这误会会不会弄大了?那位大人会不会说出去什么?”沈星语担忧的问。 顾修:“不会。” 又恢复成两个字。 沈星语撅着嘴巴,想想也是,顾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纵容副手有异心,瞧着很衷心。 顾修折返进去,很快,绿翘也出来,上了马车。 绿翘别说受审了,连个问话的文书也没登记,一直在厢房坐着,沈星语这才放心,又嘱咐她,明日去月影楼一趟,告知书娴自己已经无事,让她不必担忧。 顾修也没喊车夫,亲自架了马车。 前头,一对人马带了甲卫过来,领头的人骑的是汗血宝马,认出顾修,勒了马放慢速度并行,“顾大人。” 来人是东宫太子唐冕。 “殿下安。” 顾修勒了马,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太子一只手伸过来,摁住他的肩,“顾世子不必多礼。” “你才新婚大喜,上次特意宴请,奈何你新妇又病了,明日是小年夜,无论如何,必得同新妇一道来东宫。” 顾修:“殿下有心。” 太子目光朝马车里觑了一眼:“这马车里何人,还劳你亲自驾车?” 车内,沈星语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楚,听闻是太子,又问起了自己,心中一紧,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顶着这样一副不整的仪容见客,听见顾修道: “一个重型犯。” “是吗,”太子好想被勾起一丝兴致,伸手过去要掀轿帘:“是何人。” “兹事体大,须得保密,还请殿下见谅。” 太子便将手缩回来:“那顾大人快去忙公务吧。” 接着是顾修的告辞声,沈星语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回马车平稳回到顾俯,只是,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塞牙。 顾修抱着沈星语绕过照壁,曹氏被刘冲家的扶着遛弯,迎面而来,自家这长媳漏液归来,被儿子抱在手上,衣衫形容不整。 曹氏沉沉的目光先是看了下儿子,之后又落在被打横抱着的儿媳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星语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曹氏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长辈,忍着羞耻,她挣扎着想下来给曹氏请安。 没有曹氏站着,儿媳妇被夫君抱着的道理。 世子大人却摁住她,波澜不惊,平静无波道:“带沈氏去醉仙居用膳,她一时贪杯,这会子站不稳了。” 这就是不让她请安了。 沈星语:“!” 神用膳! 到底是谁贪!
第26章 为了配合自己饮酒的人设, 沈星语立刻醉酒“咳”了几声,这才道:“母亲,儿媳失礼了。” 绿翘亦慌张的屈膝, 曹氏扫一眼她束在头顶的男子发饰,衣着, 唇角扯了扯:“既是醉了,快些回去吧。” 又吩咐绿翘:“你也走吧。” 绿翘松了一口气,抬脚大步跟上顾修的步伐。 “少夫人有些过于不成体统了。”刘冲家的道:“老奴想到她以前刚来时候的乖巧听话,看着柔柔弱弱的” “如今她有靠山,我又能耐她如何。” 曹氏勾勾唇的自嘲,她没想到, 她堂堂三品侍郎的嫡亲女儿,年轻时高嫁了镇国公府,在一众闺秀中, 就她嫁的最好, 那时候, 谁不羡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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