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好好歇息,那我回去了。”盛如玥说。 沈星语像是踩着棉花是的走进去,合上门,也没精神欣赏这陈设,绕过十二立花鸟屏风,走了进去。 屏风后,一男子豁然回头,沈星语瞬间酒便醒了,后退一步,这宫娥安排的寝殿,里头怎会有人! 且这人身上的冕服,十二道翠鸟闪着金灿灿的光,最上面的两颗襟扣敞开,露出里面的纁衣,不是太子又是谁。 “太子殿下赎罪,臣妇不知您在里面,臣妇告退。” 沈星语掉转头就往门口走,感觉到身后的人追过来,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拔了簪子顶在脖颈。 太子的手已经触到沈星语的裙边。 “太子别过来。” 锋利的簪子闪着银光,陷在脖颈的软肉里,因为脖颈喘动,让人都要揪心,簪子随时都要刺透了皮肉,溅出鲜血。 太子的手只好收回去,安抚道:“世子妃,不必激动。” 沈星语又往后退了一步,狠心让簪子往下刺了一点,霎时有猩红的血点子渗出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在这了!” 她的脸是极为柔美的那种,此刻眼中是敢鱼死网破的决绝和狠厉。 只要一点被冒犯,就敢戳下去的那种,柔美和狠厉交织出一种很特别的瑰丽气场。 太子收回的手背到身后,目光深深看了沈星语一眼:“世子妃未免太过自信。” “孤只是事发突然,怕你惊慌之余跑出去,被人看到要疑心孤做了什么荒唐事,损坏孤的名誉。” “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人送到孤床上来,何必去动一个已婚妇人。” 沈星语:“……殿下说的是真的?” 太子妃:“你认为你哪点值得孤置江山不顾,动一个大臣的妻子?” 沈星语的心还是提着的,她并不敢因为外人几句话就放松了警惕,左右已经得罪太子了,她宁愿做一个恶人,也不想将自己置于险境:“殿下,后宅女子的清白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并非是不信任殿下……” 她并不敢交付自己的后背,而是倒退着往墙的方向:“臣女自知是个揣度君子的无知妇人,妄殿下不要同我这妇人计较,还清殿下打开门。” 太子睥睨了沈星语一眼,走到门口,打开门,见外头没人,自己率先走出去。 沈星语浑身失了力气的靠着墙倒下去。 额上冒出一片冷汗,心中都是害怕,缓解了好一会心跳才恢复正常,用帕子擦干净簪子上沾着的一点血,掏出腰间荷包里的小镜子,擦干脖颈上的血珠子,好在她今日穿的是高领衣服,刚刚慌乱之中还记得往下扎,这会子衣服一档,别人也看不见。 又将簪子插回鬓发中,整理了一会,看不出异样,悄悄探出脑袋,见外头没人才,这才探了脑袋出去。 沈星语重新回到宴席上,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立刻看见了那个给自己领路的宫娥,她掩着袖子,找好角度,快速走过去,佯装撞到对方,将一枚玉佩塞进对方荷包里。 “嘭”的一声,宫娥摔在地上,托盘里的茶具摔的粉碎,溅出水渍。 这动静惊的宴席上的所有人都看过来,包括肃王妃走过来。 沈星语:“王妃,我丢了重要的东西,怀疑是这宫娥偷了,能否将宫娥交给我?” 她仔细盯着肃王妃,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节,如果这件事肃王妃本人知情,不会将宫娥交给她,相反,如果肃王妃如果不知情,那么应该会顺理成章的将宫娥交给她才对。 那宫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俯下身子跪着,肃王妃略思忖了一下,如果这事情不是沈星语的底线,恐怕她也不会因着一点小事情向宴会主人家要宫娥,这宫娥现在恐怕是个烫手的山芋,她选择立刻丢出去,摘清自己,立刻道:“必是这宫娥手脚不干净,得罪了世子妃,这是本王妃调教下人不利,从这一刻开始,这宫娥是世子妃的人了。” 能干脆利落的将宫娥送出来,说明这件事,肃王妃必然不知情。 沈星语原本准备的栽赃首饰戏码倒也不必用上了,含笑致谢,领了宫娥便告辞。 盛如玥好奇的抱着沈星语胳膊:“嫂子,这宫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沈星语不想告诉任何人,“没什么,一些首饰被偷了。” 盛如玥意识到不方便说,便不再问。 沈星语将所有下人谴出去,只留了阿迢,审这宫娥。 “你该知道,我夫君统领大理寺,那里有的是能让人说真话的方式,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你同我讲真话,无论你是听了谁的命令,我都可以饶你不死。” “二:你同我撒谎,我将这件事同我夫君和盘托出,你被送往大理寺,受尽酷刑,直到你肯交出供词,愿意指认太子。” 宫娥慌张跪地,头磕的比脑袋都响:“奴真的不懂夫人在说什么,做错了什么事情。” 沈星语一个眼神,阿迢将炭盆端到宫娥面前。 沈星语冷声:“你将炭火拿起来拿在手心,让本夫人看看,你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宫娥畏畏缩缩,最终还是将炭火拿了起来。 沈星语看不出这宫娥目前有什么问题,便喊了丹桂将人带下去,找府医医治,然后立刻安置到庄子上去。 关上门,阿迢这才细细问原委,沈星语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阿迢一阵后怕。 那么大的肃王府,又是太子,怎么能有这样的纰漏。 阿迢脸上都是担忧:“这宫娥什么也不说,那您要怎么办?” 沈星语用手指抚平她眉上的折痕:“重点不是这宫娥是不是说了真话,我大张旗鼓将人带回来,还明显有用刑的痕迹,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人为的,那么真正布局的人一定会心虚。” “这样一个人证在我手上,对方还睡的着吗?这宫娥若真是清白的,不出三天,在庄子上必然暴毙,如果能活下来,那我应该便可以确认,这件事真的是意外。” 后面的事情那就明朗了,如果是意外,那沈星语自然揭过这件事,如果是人为,沈星语也顾不得旁的,必然要告诉顾修,让他给自己查明真相。 阿迢放心多了,“那我去庄子上观察她。” 沈星语一弹她脑门,“你是不是笨!你去了,不是明摆着告诉人,这是我设的局?” 阿迢只好作罢。 沈星语掀开衣服,看着镜子里,颈窝上猩红的点子陷入为难,顾修向来喜欢点着灯,他是那样聪明,事情不确定之前,她不想告诉他。 她心里也希望,这件事是她想多了,小题大做。 她希望自己在他的心里是干净纯洁的,怕他觉得自己有了污点。 若要不撒谎,沈星语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在那个位置上画一朵花瓣,虽然在自己身上作画这种事很奇怪,但也只有这个办法。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 她对着镜子,在颈窝上画了一朵牡丹,颜色干了之后躺到榻上,烦躁的滚了几个来回,豁的,下腹一阵凉凉的坠感,她来月事了。 沈星语有点失望。 这几日发现自己小日子过了两天,她心里还隐约生出一点期待,原来只是单纯的小日子推迟。 她天生手脚发凉,小日子的时候肚子总有顿顿的下垂感,肤色比一般时候要更苍白,手软脚软。 沈星语躺在榻上一下午,终于看见顾修披着夜色进朝辉院,欣喜的掀了毯子下床,“爷,您回来了?” 软绵绵的踩到地上,身子不稳,顾修眼见她朝地上跌下来,伸手将人扶住,顺势捞到怀里,提着臀放到腿上,顺势一起到了榻上。 一句话也没说,手指不由分说的解开领子,一眼扫到脖颈上鲜红的牡丹花,深深的颈窝里,拇指大的一朵牡丹,从凝脂一般的肌肤里开出来,刺在他的眼球上。 烫人的热气随着舌头卷在她颈子上,沈星语慌忙出声,“我来小日子了,不能服侍您。” 男人亲着软肉的唇舌僵住,手指在她颈窝上的牡丹花上轻轻摩挲,“故意的?” 沈星语:“……我是画了之后才来的小日子。” 顾修重重吸一口气,有些痛苦的样子。 沈星语还是第一次看见顾修露出这种难受的表情,在她的心里,是愿意为顾修奉献一切的。 妻子又乖又软,满眼都是心疼。 顾修满意的摸摸她脸。 过后,两人用了晚膳,沈星语肚子不舒服,早早去浴室洗漱,着了一间高领的寝衣出来,从背后抱住顾修:“我困了,我们早些睡吧。” 顾修手里捧着一本卷宗:“你困了先去睡。” 沈星语撇撇嘴,难道,他一点也没发现自己不舒服吗? 浅浅的委屈,像是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指尖,沈星语又立刻按下心头的不舒服,安慰自己,顾修就是这种冷性子的人,并不是对自己不好,也不是对自己不在意。 自己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平白让夫妻生分? “我小日子肚子不舒服,可以抱着你睡觉吗?”她撒娇软声哄。 顾修翻着页面,目光专注的落在书上:“你先去,这点看完就来。” 沈星语撇撇嘴,压下想抽走他手里书的冲动,软身:“那我先去,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顾修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卷宗没说话,对着她的这半边侧脸背光,本就锋利的脸如岸岸悬崖。 沈星语也不知道他这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唇瓣珉成直线,一步三回头的往窗边走。 目光扫到床边的台阶,眼珠子动了动,伸出一只足尖在上面点了两下,然后惊叫一声,“啊!” 顾修果然搁了书走过来,“怎么了?” 沈星语抽着眼泪,伸着右足,“脚撞到台阶了,好疼……” 顾修捏捏眉心,掀了直裰屈膝蹲下来,捧起她的右足在掌心,她足很小,只有他掌心大,线条流畅漂亮,足尖颗颗圆润,像葡萄是的,足甲一点涂着艳丽的红色蔻丹。 因为刚沐浴过的关系,触感是温热的,足心特别细腻白嫩。 “哪里?”他捏着问。 沈星语抽咽着:“脚趾头。” 顾修捏起她大脚趾动了动,“应该没事。” 沈星语腿往前伸了伸:“脚腕也疼。” 顾修又给她捏捏足腕。 “小腿也疼。” 顾修目光抬起来,审视的看向她,沈星语干脆从床上扑到他怀里,手臂紧紧抱着他脖颈; 软乎乎的嗲音:“撞到是骗你的,想你抱我是真的。” 被眼泪滋润过的水眸泛着洇洇的的湿润,下眼睫的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下,珍珠似的垂着,要掉不掉的,梨花带雨这个词就有了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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