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见到这样的皇兄,景阳心一酸,眼眶登时红了。 这时,三公主和瑞王自殿外而来,身后的十二卫和将士把杨清带来的三千轻骑层层包围。 “陛下,驸马已经带人控制了各个宫殿,兵不血刃的接管了各个宫门,眼下还差一处城门,整个上京城就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城门是陆达亲自守着的,他绝对不会投降的,他之所以守在城门,是因没有临裕州大军相助,城内的叛军根本不成气候,可谁也没料到,明明守卫森严,犹如铁壁铜墙般的皇宫竟然被轻易夺了权。 而杨清也不是轻言失败之人,梦中几次险中取胜,皆是因为他多谋善断,就算他们人少了些,也不是没有重新掌控皇宫的机会。 景阳转过头,探寻的目光在他面上游走,只见他神色不惊,重重握了握她的手,随即一股不容抗拒之力拽着她跪下,“臣恭迎太子回宫…” 耳边似有狂风大作,嗡鸣不止,缠绕着脑海中的思绪勾着心一阵阵刺痛,她听不清杨清又说了什么,回头只见身后三千轻骑放下兵器,随着他俯首跪拜。 苏弘贞本就是储君,若不是惠帝篡权夺位,他早就坐上这把龙椅了,何苦流落在外磋磨多年? 苏扬拓,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只不过顺应天命,名正言顺的从惠帝手中接过了皇位而已。 她该做什么?苏弘贞,苏扬拓,究竟哪一个是逆臣贼子? 殿上的人嘴巴张合,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在争论什么大事,可景阳什么都听不到,茫然无助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探寻着,最后,她好像看清苏弘贞的嘴型在问:“你是自己写禅位诏书,还是朕揭露惠王犯上作乱、作下的那些恶事?” 苏扬拓背对着她,她不知他说的什么,但他好似也没别的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 景阳觉得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一样,喘不上气来,她不想再呆下去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若柳絮般移向殿外,暮色苍茫,昏天暗地,吞食掉她仅存的意识…
第62章 火葬场现场(三合一) 她昏睡了三天三夜。 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如何回去的,耳边嘈杂的声音消失后,钻入耳来得是杨清和李嬷嬷的声音。 李嬷嬷正向他讲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说得正是杜如冰取玉佩、替他签和离书一事, 而后齐五又来回禀宫内的事情, 他们似乎不想让她听见,故意压低了声音,偏偏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皇兄如何了?母后又如何了? 许是心中这一点牵挂, 逼迫着她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 明媚的晨光落入屋中,熟悉的摆设, 身上的孔雀芙蓉被衾,这里是碧霄院无疑了。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门口宽阔修长的背影遮住了一片明光,在地上扯出很长很长的黑影, 连初春里的温度也一并阻隔在外, 好似又回到了岁暮天寒时。 杨清察觉屋内的动静, 驱散门外的人后大步走到榻前, 扶着她撑起身子,寒风侵肌,景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气无力问道:“皇兄和母后如何了?”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想从他细微的神色变化中察觉出什么,但杨清的心思一如以往般微不可察,她什么都看不出, 只能殷殷等着他亲口回答。 “上皇禅位诏书已下,避居福宁殿, 颐养天年,太后依然是永寿宫的太后。” 一向幽深清冷的眸底浮现少见的温柔,他小心翼翼窥着她的神色,就连语调都刻意柔和,怕是不能安慰到她,又补了一句,“你不必担心,新帝不是嗜杀之人。” 当年惠帝也不是嗜杀之人,可显帝颁下禅位诏书后没多久就驾崩了,嗜杀与否,要看权势有多诱人,威胁有多大,或许在万里河山和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天理人情皆可泯灭。 景阳不相信,她非要亲眼看见他们安好才放心,她等不及梳洗,穿好衣裳后披着一头散发往门外走,踉踉跄跄,杨清跟在身侧时不时扶她一下。 她驻足回身,红着眼眶问道:“将军不用去邑化关了吗?” “卫晋先去了,我陪你一段时日。” 说话时,杨清正握着她的手腕,她的手腕那么细,轻轻一握,指间还有缝隙,他甚至不敢太用力,生怕不小心就把它折断了。 景阳甩开他的手臂,犹如初春还未融化的冰凌,寒意瘆人,还能刺痛人,她冷声道:“我不需要。” 话落,她快步离去,全然不顾身后之人。 與车早就在府门外候着了,她坐进车輿中,與车刚要行驶,车门外突然又进来一个人,原本黯淡下来的眸光登时警惕起来,“我与将军已经和离了,为何还要跟着我?” “你不是公主,唯有将军夫人这个身份能让你进皇宫,你且想想,要不要和离,要不要我陪着?” “你…” 景阳哑口无言,欲怒,可眼下又不得不求他,总不能去求三公主和瑞王吧!她艴然不悦,转过头不去看他,任由清凛的松香环绕身侧。 她是怪他与杜如冰纠缠不清,与她和离?还是坤承殿中放下兵器,俯首称臣? 她不知道。 可是细想想,她又能怪他什么呢?她早知道杜如冰是她的良配,却执意认为自己是他的佳偶。 而苏弘贞,早就该坐上那把龙椅了。 杨清瞧她吃瘪的模样,又颇觉心疼,冷风吹乱她的乌发,发丝落在他的手中,他轻轻一握,又从他的指尖溜走,他有种不好的直觉,他怕是要失去她了。 这种感觉就像地崩山裂般猛地袭来,比林家灭门之时更盛,他有些受不住,轻轻靠在她的背上,环住她的腰身,几近祈求的声音问道:“景阳,我后悔了,我们不和离了,原谅我好不好?” 她的背僵直的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杨清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像他抱着的人很冷很冷,他想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捂热,可最后皆是枉然。 春寒料峭,全身都冷透了,这世上留给她的温存并不多,她想留住,可它们都在一点点流失。 她很想应他,很想过往的一切都是误会,可他的一句“原谅”,证明杜如冰所为皆是他所受意。 温热的泪水滑落,杨清指尖微颤,便闻寒冷彻骨的声音响起,“和离书已签,我与将军日后一别两宽,盼将军金戈铁马,早日平息战火,凯旋归来。” 她一根一根拨开他的手指,声音清冷决绝… 不知不觉已到了宫门,與车停下,景阳顺势下车,将杨清一人留在了身后。 宫门的侍卫都换了新面孔,豹头环眼,抬起刀剑将她拦至门外,她一个不备,踉跄着后退,直至温热且带着粗茧的手掌抵住了她的后腰,清凛的松香从身后包裹住她,杨清取下腰间的令牌,往前一亮,侍卫登时打躬作揖,退至宫门两旁。 景阳昂首大步前行,心中却苦涩难当,她从没想过再回到这里会这么难,日后,和离之事昭告众人,她怕是再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了吧! 这怕是她和皇兄、母后相见的最后一面了,这个念头一起,她更想早点见到皇兄,以便相处的时间多一些,她疾步匆匆走向福宁殿。 而福宁殿是宫中不起眼的偏殿,位置偏路又远,景阳不曾去过,问了几个宫人才找到的地方,只见眼前是一处残破的宫殿,且有重兵看守。 杨清跟在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见她受阻,才跟上来与看守的侍卫交涉,随后侍卫松口放他们进去。 景阳推开宫门,只见院内杂草丛生,七零八碎的物件洒落一地,到处是蚊虫和灰尘,远处的破败殿门随着风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哪里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皇兄!” 景阳寻着能落脚的空地往大殿的方向走,四周静寂的可怕,时不时有老鼠四处窜逃,她吓得冷汗涔涔,发丝贴在脸颊两侧,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走到了殿前,漆面斑驳的雕花门歪在一旁,寒风顺着豁开的口子灌入殿内,她侧着身子,顺着缝隙进入殿内,在破瓦颓垣中寻找皇兄的身影。 微弱的光线穿过残破的门窗洒在殿内,让昏暗的殿中有了些许光亮,景阳四处寻觅,直至在一处废弃的屏风后看见他端坐在案前的身影。 宣纸铺满了小小的案几,随风飘得满地皆是,她捡起写了一半的罪己书,悲愤的墨迹零乱的叙述了惠帝与苏扬拓谋权篡位、残害手足与君臣的事迹。 有她熟悉的上阳郡一行发生的事情,也有她听闻的君主如何陷害幽州刺史林沐一事,还有她不知的细节,包括如何残忍屠戮林氏一族,毁尸灭迹,并借此向朝中重臣发难,向倾向显帝的豪族世家敛财等等。 数日前幽州谋逆案大白于天下,上面的告示只简短写了几处惠帝的错处,并未提其中细节,眼下详细且不堪的过往残忍的摆放在景阳面前,她不禁流下了泪水。 再翻到下一张宣纸,上面写的是惠帝如何篡权夺位、残害显帝及其子女的事情,就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逃过一杯鸠酒,而三公主景德自幼时养在惠王府,惠王一时不忍,平复心绪后,将对显帝所有的愧都弥补给了景德,这才保全了她一命… 最后一句“谋大事无须择手段,务必斩草除根”。 连惠帝都有愧,他竟然还不觉得他错了! 景阳震惊的抬眸,对上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睛,苏扬拓浑身散发着暮气,不修边幅的坐在地上,死气沉沉。 “来了!你可有预料过朕今日的下场?” 幽暗狭窄的空间寸步难行,然,苏扬拓的脚上扣着一双脚镣,稍微一挪动,就发出“啷当”的声音。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又往她身后看去,看到杨清的时候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就像从地狱底层的缝隙一点点钻出的一样,阴森森的,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一会儿指着杨清,一会儿指着景阳,笑得前仰后合流下眼泪来,就像快窒息了一样。 “皇兄!” 景阳担忧的走上前,正欲拍抚他的后背,突然,他把她的手臂打向一边儿,笑声戛然而止,怒目圆睁,指着杨清,却看着景阳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景阳怔然,以为他是因杨清未助他夺回皇位心中有怨。 “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之子,你日日与仇人之子缠|绵|床|榻之上,滋味儿如何?够享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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