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恨,可她还不能怨吗?她做了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 惨白的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她抬眸对上景德凌厉的视线,反问道:“皇姐当初恨过我吗?” 闻言,景德的眼底愈发得冷,似能凝出两道冰刃射来,狠厉道:“我不该恨吗?” “你的父兄为夺江山害本宫家破人亡,若不是本宫伪装得好,岂能活到今日?而且,这里面也有你的手笔吧?” 是了是了,若不是她把她的预知梦告诉父亲,或许她的父亲就甘愿做一个享乐的王爷,不会去争夺什么皇位。 景阳羞愧的偏过头,咬得下唇浸出血丝来,而景德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自顾自的说道:“初到惠王府时,本宫就好奇,惠王就你这一个女儿,按理说会视作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怎么偏偏关了起来?后来听闻皇妹的脑袋不太好,打小就疯言疯语,可本宫瞧皇妹机灵得很哪!” “相处的时间久了,本宫也发现了些猫腻,原来皇妹的‘疯言疯语’无不应了真,就像可以未卜先知一样,是以惠王在做什么大事前,都喜欢问一问皇妹,本宫很想知道,在他谋权夺位这件事上,皇妹是如何说的?” 她的目光带着冷凛的冰刃逼近,景阳觉得浑身刺痛,瑟缩着身子弱声道:“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景德便得知了的答案,她心寒意冷的笑了几声,吞咽下这几年所有的血泪。 世人皆知她水性杨花,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可谁知道她做得这一切是为了迷惑惠王和苏扬拓,若不这么做,如何摆脱他们的视线,替苏弘贞在朝堂上拉拢官员? 她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滑落,扬起头,正义凛然道:“本宫做得这些不过拨乱反正,匡国济时罢了!你可还有怨?” 景阳垂着头,沉默。 景德了然,又道:“上京城的女子一及笄就着手准备婚嫁之事,你可知为何你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 那时的她一心寻找梦里的杨将军,不疑有他,她下意识以为是母后和皇兄希望她能嫁给心爱的人,她这样想,便这样说出口了。 景德闻言大笑,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须臾,她停下来后讥讽道:“你可知他为何不准你离开上京城?你可知上京城有多少人向你提亲?苏扬拓又如何拒绝了他们?” “护国公长孙温润如玉、镇国将军之子文武双全,大理寺少卿满腹诗书…他们都曾求娶过你,但苏扬拓说,你身患隐疾,不宜嫁人。” 这些人,有的只见过寥寥数面,有的连名字都没听过,景阳更是从未听说过求娶之事。 按理来说,惠帝在诛锄异己时动摇了大盛的根基,苏扬拓急需联姻重新笼络名门望族的势力,虽然景阳不想被人安排婚事,但也不理解他这一刀切的做法。 她抬眸看她,等一个答案。 “其实本宫不说,你也猜得出来,苏弘贞对你只是利用,他只想把你牢牢得掌控在自己手中,打压你所有强大的可能。” 景德想起这些年的心酸,叹声道:“对你如此,对本宫亦是如此,是以我们的驸马即便才高八斗,在娶了我们之后也不能有一官半职。” 景阳黯然,不可置否。 她忽然明白,为何皇兄在得知她的心上人是新科状元郎杨清后,不是替她张罗婚事,而是让杨清到她宫中当值了。 为何夜宿上清宫的事情传出,皇兄没有责备她,反而是默许。 因为她的未卜先知,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所以他宁愿她像三公主一样多情薄幸,也不想她的身心全放在旁人那里。 景阳恍然大悟,她以为皇兄忧思社稷,这一年来才对她苛刻无情,如今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对她就只有利用。 景德临走之时,回首问道:“为君不仁,为兄不义,你还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去死吗?” 这一句话似穿透层层阴霾直击心间的光,景阳仰目长盼,终于看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光亮。 没有人可以救赎她,除了她自己。 … “她可还好?”嵇子晋问道。 “还剩一口气,该说得本宫都说了,她若还不愿活,本宫也救不了她。” 景德转过头,与他十指紧扣,含情脉脉道:“朝堂上苏扬拓的党羽已经除得差不多了,日后本宫也不必再小心翼翼的伪装了,府上的眼线都拔了吧,至于跨院里的人…给些银子打发了吧。” 这些年,嵇子晋为了她的大业做了很多,还要忍受她日日与旁人欢愉,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愧声道:“你若是瞧上哪位世家女,大可与本宫言明,本宫代你上门求娶便是。” 嵇子晋是显帝在位时的状元郎,忠心耿耿,惠帝登基后,景德急于逃离惠王府摆脱控制,在瑞王和宋德元的谋算下嫁给了他。 他与景德达成一致,共同匡国济时、拨乱反正,本就是为了共同的目标捆绑在一起的人,不曾想两颗心越靠越近。 但碍于苏扬拓安插在府上的眼线,两人只能装作貌合神离的样子。 闻言,嵇子晋紧紧回握了她的手,含笑道:“多谢公主的好意,我心悦的世家女早已娶进门了。” 他俯身下来,唇瓣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景德的脸上登时浮现一朵粉红,她娇羞的转过头,心底里的愧疚似滔天的海水,汹涌而来。 她清誉已毁,身子已脏,如何再配得上他? 嵇子晋一寸一寸吻着,一边吻一边问道:“府上的眼线如何处置?” 他的声音让人销魂荡魄,牵动着她的心剧烈跳动。 这些眼线大多是从惠王府陪嫁过来的丫鬟仆妇,跟着她有年头了,她努力挣脱他的的吻,娇喘道:“杀了。” “好。” 嵇子晋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文彦呢?” 跨院中的文彦入府最久,最得她的欢心,他无数次在在廊下听见她娇|喘连连,让他又妒又恨。 景德身子一僵,怔了一瞬,她没想到就连文彦也是苏扬拓安插在她身边的探子。嵇子晋明显感觉怀中人的身子一僵,随即听见她冰冷的声音,“杀了。” … 两人情难自禁时,门外响起扣门声,是苏弘贞身边的近侍。 “三公主,宫中有变,陛下请您速速入宫!”
第65章 火葬场 春暖花开, 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莲花池子中的莲也含苞待放。 转眼间,杨清已离开半月有余, 景阳的身体逐渐好转, 偶尔会坐在莲花池子边吹吹风, 这天,卫晋风风火火从邑化关赶了回来,“秋芜姑娘, 我回来了。” 一别数月, 他似不知上京城中的变故,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秋芜自听闻他伤重后肠挂肚了许久, 当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见他四肢健全,面光红润,不禁喜极而泣, “我还以为你是个短命鬼, 回不来了呢!” 卫晋嘿嘿笑了两声, 挠着头难为情道:“我这还没娶媳妇儿呢, 哪舍得死啊?秋芜姑娘,你打算啥时候嫁给我啊?” 难过的情绪戛然而止,秋芜扬起头掐着腰, 佯作厉害的模样踢了他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膝盖上,壮若牛犊子似的的卫晋突然弹跳起来,一屁股栽倒在地上,神色十分痛苦。 “你别骗我啊,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秋芜嘟着嘴,半信不信。 “我没装, 你正好踢我伤口上了。” 卫晋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秋芜看他不像是装得,凑过脑袋一看,果然,膝盖处已经渗出血来,她立刻慌了,顾不得男女有别去查看伤口,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膝盖青紫一片中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 “你走进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啊?” 秋芜急哭了,卫晋从痛苦中回神,勉强挤出生硬的笑容,“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所以才硬挺着走过来见你的,再说,我不受伤,不还得戍守邑化关吗?” 提到邑化关,脸上的痛苦烟消云散,卫晋指着那处刀伤得意道:“你可知我这刀伤是怎么来的吗?” 似被他的话吸引,秋芜停止哭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卫晋登时来了精神,神采奕奕道:“这是本副将与隆嘉年大战几十回合的战果!本副将厉害吧?那可是隆嘉年啊,清墨与他交手都不见得能讨得便宜的人?” “都这样了,还吹牛皮呢!”秋芜有些气恼。 “我可没吹牛皮,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着说着,他突然认真起来,“秋芜,我知道我是个粗人,你自幼跟在公主身边,日子过得精细,我卫晋配不上你,可这次死里逃生,我脑子里心里想得全是你,如果说我当时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我还没娶你。” 卫晋紧紧盯着她,突如其来的情话让秋芜红了眼,她慌忙转过身,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嫁人,这辈子我都要留在公主身边伺候她。” 卫晋欣喜,“那正好啊!公主和清墨,你和我,我们四个永远在一起。” 可公主和将军走到今日这个境地,他们怎么还能在一起? 碍于这一点,秋芜就不能答应他,她早晚都要与公主离开这里的,早晚…… 看着卫晋期盼的目光,秋芜的神色渐渐冷淡,“将军薄情,你母亲又是杜如冰的人,就凭这两点,我不可能嫁你。” “我母亲就是照顾她一阵子而已,怎么就是杜姑娘的人了?还有,清墨怎么就薄情了……” 卫晋急了,辩解完后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对,苦闷道:“不是,他们和我们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只那两句话就让秋芜觉得心冷意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与其来问我,你不如去问问杜如冰和你好兄弟做的事。” 秋芜气冲冲说完,转身离去。 “不就是上回冷香阁和碧霄院的冲突吗?我跟清墨说了,清墨说会设法让杜姑娘离开将军府,他不也做到了吗?” 卫晋朝着远去的身影解释,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可他的话还未说完,远处的房门“嘭”的一声合上,算是给了他一个答案。 他落寞的看了一眼腿上的伤口,转过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一抬头,见景阳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他讪讪道:“公主!” 这一年多以来,他和杨清一个在邑化关一个上京城,鲜少能聚在一起,且杨清不是喋喋不休的人,并不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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