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一霎,轻声道:「如果半年后你没有练到第十阶也没事。我不在乎。」 李虚白还是没做声,呼吸却快了一些,重了一些,因为她涂到了腰间。手指碰到他腰侧的时候,一种无法形容的冲动,在身体里烧了起来,他急忙抓住她的手,紧张道:「我自己来。」 身后传来一声嗫嚅,「我看你继续当和尚比较好。」 他不知怎么回答,紧张到嗓子发干,「把火折子给我。」 青檀呵呵:「你怕我偷看是不是?你当我是什么女色鬼么?」 李虚白窘然否认,但摆明了就是担心。 青檀不稀罕地嘁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早晚还不是会见到。」 李虚白哑声道:「那我去外面。」 青檀把火折子扔给他,哼道:「没见过你这么害羞扭捏的男人。」 停了大半晌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终于是肯脱衣服了。 青檀故意道:「你和我同睡数日,又在我面前脱的精光,和失贞差不多了。」 黑暗中的男人呼吸一窒。 青檀忍笑,「日后再娶别人也不妥,我看你还是从一而终,老老实实跟了我吧。」
第73章 73 李虚白抿着唇,半窘半喜,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玩笑话。他做事果决,算无遗策,却唯独在这件事上,瞻前顾后,进退维谷。 她不在乎他皮肤会不会好,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能长命百岁,话里话外透出想要和他白头偕老的意思。可惜他并不知道半年后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和她在一起。 他心里五味杂陈,用药脂飞快抹了一遍身上,迅速穿好衣服,走到床边。 青檀发觉他停步在床前没有上来,便忍不住接着逗弄他,「你是不是担心他俩不在,我要非礼你啊? 李虚白忙道:「不是。我怕身上的味道会熏到你。」 「什么味道?」 「油脂的腥味。」 青檀吸了口气,并没有闻见什么异味,「奇怪,我怎么没有闻到?」 李虚白犹豫道:「我自己闻着有些腥气,很难闻。」 青檀莞尔,「是不是你吃素吃了很多年,所以对肉腥味很敏感。」 「或许吧。」 「没事的,我真没闻见。」 李虚白闻言方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心想幸好今日有两床被子。 「火折子给我。」 李虚白把火折子递给她,瞬即吧嗒一声,青檀手里举着一个东西,好奇问他:「这是什么?」 李虚白窘然道:「是我这几日闲着没事雕的,打算上了色送给你。」本来放在腰带里,方才脱衣服的时候,他随手放在床上,没想到被她摸到了。 她对着亮光看了看,「怎么是两朵莲花啊?」 李虚白低声道:「并蒂莲。」 「并蒂莲是什么意思?」 李虚白欲言又止,她那么聪明,他不信她不懂并蒂莲是什么意思。 青檀恍然大悟,「是说我和我阿姐是一对姐妹花么?」 李虚白手盖着眼皮,幽幽叹了口气,「你就气我吧。」 青檀憋着笑,把那朵并蒂莲花放到他手里。「记得上红色。」 李虚白握住那朵并蒂莲,心说,当然是红色。 翌日两人几乎同时醒来,青檀坐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探身弯腰去摸李虚白的手。李虚白迟疑了一下,没有避让,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短短一夜功夫,手背上那些细微的血点已经消失,看上去和正常的肌肤没什么两样。 「你身上好了吗?」 李虚白飞快地嗯了一声。 青檀不过随口一问,结果抬眸发现他脸上飞红,便起了顽心想要逗他。她松开他的手腕,笑盈盈瞟着他的领口,「把衣服扯开,让我看看你的身子。」 身子……李虚白听见这个词就觉得后腰发麻,立刻脸红心跳地拒绝,「不用看,身上和手背上一样的。」 青檀故意俯身过去,眸光莹莹勾着他,「你那天假装酒醉,不是主动脱了上衣让我看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李虚白瞬即耳后都红了,那夜的事,算是他生平难得几次的失算之一。 他本以为她一个未婚女郎,肯定羞于见到男子宽衣解带,见到他开始脱衣就寝,定会立刻离开。谁知道,他扯开衣带,并没有把她吓走,反而波澜不惊地继续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脱掉内袍,不然就漏了陷。 「说起来,是你勾引我在先对不对?」青檀的眸子在晨光里显得又黑又亮,泛起勾人沉溺的柔光。他陷在那一团让人意动神摇的眸光里,心不在焉地说了个不是,差点咬到舌头。 「不是才怪。」 她轻启樱唇,从绯如花瓣的口中吐了四个字,李虚白想到第一夜的那个吻,立刻强迫自己转开目光不去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亲上去。 他越是这样扭扭捏捏,青檀就越是想要逗他,伸手假装要去扒他的衣领,「让我看看,又不是没看过。」 李虚白慌张地握住她的肩头,气息急促道:「我身上真的没事。玉龙姜是灵鹤谷的三大秘药之一,即便是血口,两天就能愈合。」 青檀好奇地问:「那两样是什么?」 「黄泉引和梦貘烟。韦叔叔和连鹤服用的便是黄泉引。」 青檀收起玩笑的心思,往后坐了回去,「江湖上也有假死药。张夼下毒就能让人短暂的停止呼吸和心跳。会不会有人猜到他俩是服了诈死药?」 李虚白很肯定的说:「不会。江湖上所有的假死药,都只是在麻药的基础上加以改良,最多只能让人的呼吸心跳脉搏暂停半个时辰,且身体不会变硬变凉。黄泉引的药效却可以保持七天,服用后完全和死人无异。他们从服药到被送出生死海,时间远超半个时辰。而且,江湖上根本没人知道黄泉饮。这是灵鹤谷谷主为了破解红伥专门给我制的一味药。」 青檀忙问:「对你有用么?」 李虚白露出一丝苦笑,「只要我废掉武功,散去内力,每月服用两次黄泉饮,就可以活到老死。」 那岂不是一个月中将近一半时间都在沉睡? 青檀毫不介意道:「这样也行。我就当你出门赚钱去了。」 李虚白目光定定望着她,「如果是你,你愿意吗?」 青檀怔然。她曾经设想过假如自己没有遇见江进酒,一定会被邓瘸子转卖,落到不堪的境地。如果让她选,是苟且偷生的活下去,还是服用神力丹最多只活三十六岁,她坚定不移地选后者。活多久并不是最重要的,怎么活才更重要。 她也是习武之人,试想自己被废掉武功,失去内力,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人欺凌侮辱只能忍气吞声,遇见歹徒只能任人宰割,路见不平也不能拔刀相助,该是何等的憋屈痛苦。倘若从来不会武功也就罢了,可当你试过一箭穿云,横刀断流,尝过踏雪无痕,飞舟渡江,又如何能忍受,无力羸弱的自己? 对有些习武者来说,武功不是一样可以割舍的东西,而是融在骨血中的另外一条命。废掉武功,无异于让强大的那个「我」去自杀。 她做不到,李虚白想必也是。 李虚白从她的神色已经明白她心中所想,很了然地笑了笑,「所以,你应该能明白我的选择。那种活法,生不如死。」 青檀黯然望着他,「谷主会替你保密么?关于黄泉引的事。」 李虚白道:「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不过,灵鹤谷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地方,谷主早已不问世事,闭关多年。只要在案子了结之前,没有人知道即可。」 青檀:「谷主当年怎么肯收你为徒?」 李虚白道:「原因有两个。多年前他为了寻找一些北戎独有的药材,偷偷潜入北戎,回关后被当成奸细,准备当街处死,萧荣放了他,所以他欠了萧荣一个人情。二是因为我身患绝症。他生平志向便是攻克世上所有治不好的绝症。」 「萧元盛是不是已经启程回了朔州?」 李虚白思忖道:「应该是。算起来他进京将近一月,该回去了。」 青檀:「我让你请他帮忙寻找段思南,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提?」 的确是没提。李虚白不想骗她,解释道:「韦叔多年前已经找过段氏后人,那人说过,神力丹并无解药。」 青檀有些生气,「卖给我师父神力丹的人是段思南,又不是他。十几年过去了,或许段思南制出了解药呢。」 李虚白垂眸不语,心道:怎么可能呢。 「回京后你马上修书给萧元盛,让他打听段思南。」 李虚白敷衍地嗯了一声。 青檀瞧出他的敷衍,沉声道:「李虚白,你这条命是我救的。要是再被我发现你阳奉阴违,欺瞒哄骗,你就死定了。」 李虚白轻声道:「你要打死我吗?」 「那倒不会。」青檀想了想,「也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李虚白心口一紧,不知不觉的捏了下拳。 青檀掀开被子,走过去拉开木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莹莹雪光让她瞇起眼睛。 「你把被子收一下我们下山吧。」 身后传来李虚白吞吞吐吐的声音,「青檀,有件事想和你商议。」 「什么事?」青檀回头看着他。 李虚白一脸窘色,「银票在行李里,我身上只有一点碎银,只怕不够买马。你带银子了吗?」 青檀莞尔:「看你欲语还羞,磕磕巴巴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喜了呢。」 「我这次出门我娘以为我要看病,带足了银票。放心吧,这几天我养着你。」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松林,从后山离开。一个时辰后方才到了山脚的小镇,李虚白拦住一位路人打听车马行,准备去买两匹马,青檀拉住他道:「不急,我们先去客栈开一间房。」 李虚白立刻关切道:「你昨夜没睡好?」 青檀故意含情脉脉望着他,「是啊,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李虚白瞬即红了脸颊,「你别这样。」旁边来来往往都有人呢。 青檀挑眉,笑盈盈问:「那你要我怎样?」 「不要当街说。」 青檀嫣然一笑,「像你一样,夜里偷偷摸摸说啊?」 越说越不象话了,李虚白红着脸左右顾盼,一副生怕旁边有人听见的紧张尴尬模样。 青檀不再逗他了,柔声道:「你不是嫌弃自己身上有腥气么,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再走吧,顺便吃点早饭。」 李虚白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体贴细心。 青檀用风流婉转的语气在他耳边问了句话,「小郎君,我是不是很宠你?」 李虚白脸耳发烫,侧过脸,用意味深长的目光,重重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的是,你天天调戏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报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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