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周秉扬了扬脸儿。 周珍嫁的公候府,在宫中不知有没有路子,但明着去打听有没有新的花水却是没甚的,是正常打听的,又不是去走路子叫人把东西塞进去的,打听起来也容易。 要是打听了有花水,她这边就尽快把黄家做的匣子给送过去,没有,她就等黄家作坊慢慢做就是。 周秉夸一句:“倒是安排得井井有条。” 周秉也跟她说了说,陈玉要从盛京归来了。 沈凌那头一直在等着陈玉回来,他整日待在城外,几日还好,一直待着觉得太清冷了些,前头还有跟周秉打得堵住在。 他今年一定要喜当爹的。 陈玉不来,周秉又整日待在府上,除了偶尔几个老熟人约了他出去吃个茶,赏个画,其他时间都在家中带儿子,他出手大方,没娶亲的时候一副画成千上万的银子,眨也不眨就买了,自被夫人管辖后,兜里掏不出钱来,只有面子情的东家们已经不发帖子,不请他出去了。 沈凌跟夫人各住一方,要是没人接替他的位置,他这膝下何时才有人的,不能继续叫人冤枉他身有隐疾,这辈子可能无后的事来了。 “那挺好,你管了这么久了,那汤池庄子又不是我们一家的,也叫他们去管管的。” 甄婆子给小主子寻摸的外院管事婆子是闵管家的儿媳妇,叫巧娘,甄婆子就是看上她麻利勤快,公公又是管家,要给小主子办事,平日没几个能为难到她头上。 回头就把这事儿给闵管家的媳妇,巧娘的婆母说了,都不用她说完,闵娘子就应下了。 闵娘子回头还骂了阻拦此事的儿子一顿:“你懂个屁!她又不是见不得人,不就是脸上长了块疤吗,主子都不计较的,哪有你胡咧咧的份儿,家中的事儿她都能干好了,去外边你是怕把人给累着了不成?” 十来年前,闵管家还不是管家呢,就是府上的杂工,后头靠着老实、肯干才入了主子的眼。闵家那会穷得叮当响,府上的丫头都不乐意嫁过来的,后头说了闵娘子娘家的巧娘才成了亲。 闵娘子早前说的可不是这样,闵家还穷着,她对这个勤快能干的儿媳妇倒是没不满,闵家入了主子眼,闵娘子眼就挑起来了,看在巧娘生了闵家大孙子的份上,倒也没有当真嫌贫爱富,只嘴上不饶人,“早知道有这造化,我就叫我儿子的婚事给拖一拖了。” 在闵娘子眼里,巧娘嫁给如今闵管家的儿子,那是走了大运了,她一个脸上带了疤块,嫁不出去的女人,全身上下就只有能干勤快这一个优点了。 闵家还留她,也就是看在能干勤快这一点上,当初娶她进门就是打理家务,烧火做饭的。 甄婆子可是说了,到小主子身边做事,一月有三四俩银子,比她公公的月银都少不了多少了,她当然要她去的,她都想自己上的,但甄婆子没看上她。 闵柱子说不上话,巧娘又在一旁柔声细语的说,只得松了口,“那、那先去干干吧。” 要真当了,他媳妇就从没收入的成了家里收入排第二的了。 巧娘就被引到了喜春身边来。 她目光还带着些怯懦,因为脸上有疤不怎的敢抬头见人,蹑手蹑脚给两位主子福了个礼,喜春拍了拍周秉,叫他去里间看看儿子,“他快醒了,见不到人又要闹了。” 有他在,身上气势一出,别人都不敢说话了。 周秉无奈的看她一眼,顺从的起身去了里间带儿子去了。 喜春在巧娘干净的衣领、袖口、身上看过,首先就笑笑,“不用紧张的,甄嬷嬷都在我跟前儿夸过你好几回了的。” 巧娘抿了抿嘴儿,带着笑意,忽略她脸上那块疤,其实也是个清秀的小妇人。 巧娘来时显然被交代过了,回道:“是主子看重。” 喜春又跟她说了几句,巧娘话不多,但都一一回了话,等看了人,喜春才叫她回了闵家。 甄婆子就问:“夫人觉得如何?” 喜春想了想:“还行,眼不虚,嘴不厉,是个老实的。” “可不嘛,闵家婆子也就嘴上厉得很,柱子对巧娘这么多年了,还是很有情分的,是不想她出来遭人白眼。” 女子脸上有疤,还是长在脸上,就实在不美了。 周嘉几个是天擦黑儿了才被送回来的,一个个倒在马车上都快睡着了,大的还能撑两个回合,小的两个是到了府上都没醒。 小厮把两位小公子给送回了房里,连衣裳鞋袜都不脱,放在床上就跟粘上去了似的,叫都叫不醒,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还是伺候的丫头婆子给拿了巾帕沾了水给擦了脸,擦了身子,这才拉过了薄被替他们盖上。 这还是头一回直接累得倒头就睡的。 喜春叫了小厮来问:“他们做什么去了?下河塘里摸鱼去了?下地里劳作去了?”瞧着给累得。 小厮一五一十就回了话:“三位公子一到了知府府上,先跟那边的堂少爷们一块儿踢了毽子、在院子里跑了会儿,又套了马车去外边,走了七八条街,去了玩具行、小食铺,还去了码头坐船,去育养院教书,去城外挖了野菜、摘果子,去田里浇水了。” 嚯,做的样数还真的多。 这一摊流程下来,不累他们累谁? 码头除了有各地来的大船运送货物外,还连接了一条小河,河面儿不宽,只有一些画舫会沿着小河一路顺到城里,画舫上还有歌舞听曲,一艘画舫坐上半日也得好几十俩的。 “那堂少爷跟堂小姐呢。”喜春又问。 小厮面上讪讪的,“也睡着了,此时应已到家了。” 打发了人,喜春跟周秉商议:“要不要叫人给他们按按腿儿的,就他们今日这疯跑的劲儿,怕是明日起不来。” 周秉一口回绝了:“不用,有婆子小厮们跟着,他们晒不着累不着,最多就是没体力了,等他们睡一觉就行了。” 喜春听他这样说,也就信了:“那行吧,那我叫婆子们注意着点他们,万一半夜醒了饿了呢。” 厨房里留了个丫头,炉子上偎着汤、饭,他们要是醒了就可以吃。 喜春把这些都给安排好了,不过几个一直没醒,到了四更天才传来了动静儿,那边院子来了婆子,说两位小公子醒了,一直叫着要嫂嫂。 他们年纪小,对喜春的依赖,说是嫂嫂,实则当娘亲。 喜春被唤醒了,起身披了件外衣,她一动,周秉就跟着起身披衣,喜春见他要跟儿,指了指小床上呼呼大睡的儿子:“咱们都去了,他咋办?” 周秉寄着腰带:“叫奶娘和丫头来看着。” 喜春想了想,也点头,叫了奶娘和巧云两个守着人,两人随着引芳院的婆子去,“才醒来不到一刻,也不说饿、渴,就是嘤嘤的哭,抱着腿儿说疼,要夫人。” 说着几个人都踏进了院子里,入耳的就是房里传来的嘤嘤声儿,房中烛火已经点上了一二,有丫头婆子的哄声儿不断传来。 今日意外,三个孩子都是放在一张床上的。 床大,放他们三个也使得。 “怎么回事。”喜春先问了句,一踏进门儿,就见床上两个小的朝他伸手,喜春走过去,把人一左一右的搂在怀中,“好了好了,我们泽哥儿和辰哥儿哪里痛的?” 两个孩子都含着泪,指着自己的腿儿。 喜春就瞪了眼周秉,她就说要叫人先给他们捏捏的,他说用不上。 “嫂嫂叫人给你们揉揉,揉揉就不疼了。”喜春叫婆子给他们揉了腿儿,另一头已经醒了的周嘉捏着被子没吭声儿,“嘉哥儿,你腿痛不痛的?” 喜春的意思是叫人也给他揉揉,明日他还得去书院进学呢。 周嘉逞强:“我不痛嫂嫂。” 喜春又问了他饿不饿,渴不渴,她睡前想起了一事,早就想问了:“先生布置下来的课业你做完了吗?” 周嘉原本摇头,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顿住了。 他眼眶顿时涌起了泪花儿,整个人都蒙了似的,揭开了被子,要下床,“你下床做何?” “做课业。”周嘉终于忍不住掉了泪,一下床,顿时腿弯一软,颤颤巍巍的往下滑,周秉一直没吭声儿,一下出手把人拧起来,他沉声道,“现在四更快过了,到五更天了。” 他们进学是辰时三刻。 周嘉又忍不住哭出声儿了,为自己辩解:“我、我记得要回家写课业的。” 他一直撑到了回府,结果一沾床,却睡过去了! 周秉不为所动:“我早前与你说过,要充分的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你本来就不必一次强加这么多在身上,非要一次把所有能玩的都玩一遍,如今连累自己学业没做,两个弟弟一直哭。” 周嘉一滴滴泪往下砸,喜春搂着人都不忍心,但周秉在教训弟弟,她又不能插手,周嘉聪明,常常一点就通,喜春知道他们这一日这样疯玩也忍不住要好生跟人说道的。 她说道不是这样说道,而是等事情过了后找个功夫好生讲道理。 她现在也知道为何周秉要阻止她不教人给他们捏一捏了,存了心想叫他们涨个教训的。 周嘉抽抽噎噎的哭:“是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带兰成和阿娇见一见秦州城的风光,就充胖子的。” 今日出去的花费都是他掏的银子。 兰成和阿娇都出自盛京,问周嘉秦州府有什么好玩的,周嘉不甘落后,也存了想争一争的心思,叫他们也见见州府的风光,这才带着人在外头疯玩了一日。 他、他的腿也好痛啊。 “大哥,我花了一百两。” 银子买了当时开心,过后就是痛苦了。 周秉哼了声儿,到底叫人给他捏了捏身子,又对着房中伺候的仆妇丫头:“今日谁跟着小主子们出门的,小主子们到处跑为何不加以劝阻,跟着去的人各罚一个月的月钱。” 跟着去的仆妇们脸一暗。 等两个小的捏着睡了过去,又过了半个时辰,周秉扶着喜春的手:“回去吧。” 喜春点点头。 出了门儿,周秉看过了昏黄的烛火,对着缩在床上的弟弟提醒了句:“五更快过了。” 该挑灯写课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8 20:57:20~2020-11-08 23:2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南瓜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等天亮了,府里上上下下的都动了起来,几个小公子住的引芳院中,最后一滴蜡燃尽,烛液滴滴打在圆盘中,形成个小水洼,冷却后又成了蜡。 这一夜大大小小都没睡好,到天亮的时候,几个孩子都醒了,但昨日太累,一早起来全都无精打采的,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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