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不是拘在后院的女子,早前这些夫人们也不是没想跟她打好关系,约着出来一块儿做做善事,但喜春来去如风,整日在外头谈买卖,在时间上跟他们对不上,且城中流言多,谁不知道周夫人是个厉害的,一来二去也就歇了这心思。 有人悄悄拉了黄夫人到一边儿,小声问,“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黄夫人笑眯眯的:“不是你们说想认认人的?周夫人手头宽,咱们做善事不正需要么?” 话是如此,人又来了,一群夫人推了推,推了个人出来给喜春介绍她们做善事的仪程。 骆氏脸上不大好看,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 喜春见了她,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头也十分惊讶。 只见过一面儿,但骆氏给喜春留下的印象早早就定了形。目下无尘,高高在上。 哦,如今还得添一样了。 还做善事。 作者有话要说:话有正反,人有两面。 ~感谢在2020-10-25 22:19:33~2020-10-26 17: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常、UnBo 20瓶;野渡舟横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骆氏有府城官家千金们独有的特性,见了他们这等商户都是恨不得把眼长在头顶上头的,觉得他们不通笔墨,满身铜臭。 官家千金们有官家千金们的圈子,他们商人妇有商人妇的圈子,向来是互不过界,过玩过的,骆氏的出身按理应该是在千金圈子里的,但她现在不但出现在商人妇的圈子里,瞧着这模样在里头还并未受排挤,被这些夫人们已经接纳入了其中的。 骆氏扭捏了好一会儿,在夫人们的目光下,朝喜春走了来,仍旧臭着张脸,“我们平日一旬做一回善事,逢初一十五去寺庙里捐香油钱,余下的就在城外施粥施粮,若是定下了时间,就是天公不美也要做完。” 她抬着下巴,眼里仿佛在问,你做得到吗? 喜春笑笑,没理会她的挑衅。 骆氏见她笑眯眯的,但就是不吭声儿,心里又气了,但她自幼教养摆着,对着人时,那眼仍旧像是长在头顶上一般,嘴里就跟背书一般说了起来:“每回由大家一起捐钱,得来的钱买米买粮来施粥,去寺庙里捐钱就由自己负责,这一回我们就是在城外捐粥米,你头回来,领个心意先在旁边看着就是。” “行。”喜春这回倒是应了,她原本也打算先看看,看看她们这善事到底是个甚流程来的。 夫人们来得早,这会儿日头升起,棚子上盖着盖子,倒也晒不到。她们做善事显然是有些年头了,粥米刚摆下没多久,就有从四面来的衣着破败的人端着碗排起了队。 喜春心头不由一动。 城中歌舞太平,却在许多看不到的地方,仍旧是有许多吃不上饱饭的人。 人群里,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却衣着整洁的妇人在队伍里十分显眼,她手中端着大盆,确切的说是提着个桶,跟其他排队的满身脏污的人相比,实在是像极了城里的普通妇人。 黄夫人见她看着那中年妇人,与她解释:“这是城里育养院里的袁婶儿,她是来给育养院里的老弱妇孺们打粥的。咱们府城的育养院原本是安排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后来又收容了许多婴孩儿,袁婶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这些老人便帮衬着照顾,把孩子们养大。” 喜春见那袁婶儿一人提着个大木桶走了,步伐踉跄,却两手紧紧抱着那木桶,下意识开口:“那些粥够吃吗?” 黄夫人一怔,似是从未想过一般,“应、应该是够的吧。” “袁婶儿平日还带着几个能走动的老人和稍大的孩子去城外采些野菜,果子,吃不完的就晒干了等冬日当菜干,衙门每月里也会给一笔银钱的。” 喜春看了看排队的人群,笑笑,没说一些一些粥并着野菜果子的哪里能饱腹的,“育养院近吗?” “不远不远,就在挨着城门的院子里,你这是要...” 喜春点点头:“我去看看,这里你帮我说一声儿,平日里我还有事儿,许不能次次都来的,只银钱却是可以多捐一些的。” 黄夫人应下:“行,我明白你意思了,你去就是。” 喜春便带着巧云两个去了黄夫人口里的育养院。离城门确实不远,只离了两条街,街道干净,平日有守城兵士们在不远,这里倒是干净宁静,破破败败的土墙头里还传出孩童们嬉戏的笑声,声音里尽是满足,还有年迈的老者担忧叮嘱。 门开了,袁婶子满面笑容的端了木桶出来,桶里的米粥已经打完,水米被勺尽,正要端了木桶去洗漱,一见她们立在门口,脸上的笑收了收,添了几丝拘谨,“这、这位贵人是有甚事吗?” 袁婶子每回城外施粥都会去,施粥的夫人们她也都见过,只喜春是头回见,面生得很。 喜春笑笑,“袁婶儿。”她指了指育养院里边:“我能进去看看吗?” 袁婶子只道:“怕是脏了贵人的脚。” “无碍,我也是乡下出身,乡下的地都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岂能嫌弃这府城寸土寸金的地方。” 这可实在瞧着不像,袁婶子抬头瞥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眼。 “不知贵人来我们这育养院里有何事的?” 袁婶没有见了喜春就把人放进去,又一副要先询问清楚的模样,倒是叫喜春生了不少好感来。面对富贵人儿也守着本心,莫怪人能在育养院里一待就是多年。 喜春道:“先前听黄夫人提起,便想着过来瞧瞧孩子们。” 她身后的巧香上前一步:“婶子不必担心我们是坏人,我们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喏,我们就住在城东桂花巷的周家。” “周家?可是周记酒楼?”袁婶儿道。 “正是呢。” “原来是周夫人,夫人与周东家一般,都是大善人,快些里边请。”袁婶子脸上的防备消了,亲亲热热把喜春主仆几个迎了进去。 从袁婶子嘴里,喜春这才知道了她骤然变幻的原因,袁婶子说的是,“周东家是个大好人,那时候他才到府城没几年呢,周家也是刚有些名气,开了酒楼,周东家也是夫人这样走到了这里,见我们这一群老弱妇孺,没吃的没喝的,叫酒楼那边每日都把剩下的饭菜给我们送来。” 袁婶子脸上还带着回味,“周家的饭菜极好,油水又足,但我们这群老弱妇孺没甚能力,又给我们寻了些浆洗的活儿,帮着给人送些轻松的东西,得了闲还教了院子里的大孩子几个字儿,说甚受人与甚来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喜春接口。 “对对对,周东家当时也是说的这话,说教了孩子们,以后等他们长大了就能自食其力了,我们平日里也会去采些野果野菜,大孩子教小孩子认字儿。”他们走进院子里,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有条不紊的,挤了不少人,老老小小都有,穿着都是浆洗得发白的衣物,年迈的就分着野菜在清洗,年轻些的就在编织着竹篓背篓。 再往里一瞧,被门板遮挡的一方天地里,两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充当着先生,摆着门板,在上头写写画画的,正在教下边十来个小孩儿认字呢。 大的小的都有,五六岁的,也有两三岁的,歪歪扭扭的坐在最后头,跟着前边的哥哥姐姐们一块儿认字,跟着读。 他们过得很贫苦,这座院子已经很破旧了,窗棂都漏了风,门板都挡不住裂开的缝隙,院子里晒着许多野菜,还有编好的背篓竹篓放置在一旁,挤挤挨挨的,但无论是清洗晾晒野菜的老者,还是在勤奋认字的孩童,他们的脸上喜春都未见到愁苦,只有一种要将日子过好的追求向往。 “小八和小九是学得最好的,认字儿最多的,还会背诵几句诗,平日也由他们教其他的孩子认几个字儿,连带的连我们这些隔着门板也跟着会了。”袁婶子笑,带了喜春到院子里落座 不多时,就有个半大的小子送了水来,还好奇的看了喜春一眼,又给抬了手告退。 喜春端起水,干净的桌子,缺了角又光亮的碗,连水都带着甘甜,她尝了两口,由衷佩服:“婶子把他们教得真好。” 袁婶子忙摆手:“这我可不敢当。” 陪着说起了话,富家夫人们是从四年前开始施米施粥的,偶尔也给直接发了粮食,年年月月都在这一带,一到了日子就有不少人过来接粥。 喜春不好耽误袁婶子太久,她看得出来,这育养院里人人都分了活计的,便起身告辞,袁婶子送她出了门儿。 喜春去育养院不久,她回到城外时,粥米还未分发完,黄夫人溜到她身边来:“怎么样了?育养院还好吗?” “回头我从你那儿采买些糕点。”黄夫人介绍了她好几回买卖,这回喜春也能帮衬她的买卖了。 “行,那到时候算上我一份的。”黄夫人如今牢牢记着喜春教的那句“你不花他银子,别人就要花他银子那话”,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用的全是黄老爷挣得钱,拿他的钱来发善心更是丁点不心疼的。 两人就此说定,等粥米发完,夫人们约好了回头吃酒喝茶,便各自登了马车家去,喜春出来时本是办完事儿就要家去的,但这会儿改了主意,“去温家村。” 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男人。 喜春登马车时,旁边骆氏也正要登马车,她心头高兴,顺口问了句:“沈夫人可要去城外的,我正要去,不如一块儿?” 骆氏一听城外,脸更难看了些,直接甩袖进了马车里。 “这是他们夫妻又闹了不成?”喜春没想明白,巧云两个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主仆几个不明所以,也跟着登了马车。 不过晌午,周秉三人都在青砖大瓦房。 沈凌皱着眉,冷着个脸儿,小厮捧着件儿衣裳站在面前,“爷,真没了,这就是最后一件儿了,前几日拿回去的衣物下头还没洗呢。” 沈凌顿时就怒了:“连衣裳都不洗,请这些下人来是来当祖宗的不成?” 小厮连连告罪,一张脸苦得很,想说这爷们的衣物都是当家的夫人管,送回去的衣物也该由夫人叫人拿了去下边浆洗的,但今日他们回去取衣裳,发现前些日子送回去的衣物一动不动的摆着。 连装衣物的包袱都没拆。 主子的东西,没有夫人发话,谁敢乱动的? 不止衣物,连用的银子等、平日主子爷常用的物件,家中也是一件没备。 沈凌又怒了:“骆氏她疯了是不是,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记得当日沈公子可是誓言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叫女人管着的,怎么,没了夫人替你打理,管着这一应,不行了?”周秉原封不动的把他当日的话给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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