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了,孩子都生了,在床上睡觉了,她有甚么可害羞的。 喜春现在倒是有几分理解村里的婆子们为何在说起荤话的时候不忌嘴的,因为什么都经历过了,就无所谓了,说出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喜春做不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这个,噼里啪啦一顿说完,仰着头朝她冷哼了声儿,挺直了背脊出了里间。 还说问他,不要脸。 喜春对花水入了宫中管事的眼十分重视,但周家这样的商户放眼整个大晋也不过是稍稍有几个银钱的人家,还没有那么宽的路子走宫中的路子。 盛京那头,伯父们虽是当官的,但前朝的官还是跟后边宫廷里的大小管事们不同,周家更没有在宫廷的后妃管事,再大的官,要是跟后边宫廷里的管事侍监们没往来的,也打听不出来。 她要想再问问具体的情况,还得找跟这些有往来门路的人打听才打听得出来。 送入宫廷的东西那档次又不同了,从外边的包装到整个香气许都要按贵人的喜好特意调配的。 如今能打听到这消息的,喜春想来想去,也就一个白家。 喜春给白氏写了信儿,请她帮忙打听打听,一同送去的,还有几张大额的银票,打听这些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喜春也上道,总不能叫人家白做工。 回头还跟花掌柜商议,“你说要不要再备几个更精致的匣子放着?” 喜春是这样想的,甭管现在能不能用得上,先有备无患也是好的,越是上等精致的匣子耗费的时间就更多,要是花水入了宫中管事们的眼,叫他们正式呈上去时,总不能呈原本这种普通的匣子。 哪怕落选了,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送给身份贵重的夫人们。 花掌柜也同意,还给喜春建议:“如果要更精美的匣子,如今这两家作坊倒是差了些,倒是那黄家的作坊,他们家的匣子做工甚是巧,连在关外也售卖得很好,黄家的匠人都是黄东家亲自请的,有多年的经验,黄家做大虽是跟这些匠人有关,但黄东家在把控和眼光这一点上,的确是十分不俗的。” 喜春对花掌柜的话不敢苟同。 女子天生就见不得那等没良心的,黄东家纵容是有几分商场上的敏锐,是个有有才干的,但他人品道德不行啊。 别人家事喜春管不着,她只能站在她的立场上鄙夷。 “还有别的木材作坊吗?”喜春不想跟黄家打上交道。 被黄夫人知道了,亲自登门问她:“黄家木材作坊你还看不上?你选了哪家?” 要送上真正贵人们手中的匣子可不是普通匣子能比拟,那些贵夫人们什么没见过?他们只有做得更新颖才能见人放在心上,记上他们一句。 府城的木材作坊大家除了黄家外,还有另外两家知名儿的,喜春正准备从这两家里挑一挑,去对接下的,闻言招呼她坐下,笑意盈盈的:“你说的哪里话啊,哪有看不上的,只是黄东家整日忙于关外的事物,怕是没精力管着我们这几个匣子单子的事。” 黄夫人听懂了她话中含义,她今日是带着黄家小郎君来的,这会儿不好当着他的面儿说,只低头跟他道:“你不是早就想来见弟弟了吗,请姨姨叫人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黄家小郎君乖巧的点头,又仰着小脸看喜春。 喜春哪能不应的,叫了巧云牵着黄家小郎君进了里间去看周星星。 人不在跟前儿了,黄夫人才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去关外了,你说奇不奇怪的?再说了,正好你还没选呢,就去黄家,我直接叫你拿本钱走!” “不挣钱了?”喜春问:“关外出了甚么事儿不成?” 黄夫人甚少过问黄东家在关外的事儿,只把家中的财产牢牢掌着,使劲儿的花,“不清楚,新知府都来了,他前头为了那朱家忙前忙后两月的,我还当他要去给朱家当上门女婿呢,结果什么也没捞着,这些日子在家气不顺呢。” 她还奇怪的看了喜春一眼:“不是你说的么,男人挣的钱要使劲儿花,你要是不花,也有别的女子帮你花。” 依她跟喜春的关系,喜春占了便宜也就等于是她占了便宜。 黄夫人如今掌着黄家的钱袋子,说这话可是很有底气的,“行了,说定了,改日你来找我,我亲自带你去挑,再叫他们照着旧样子做,不是我夸,黄家的样子可是最时新的,就是盛京都没这么齐全。” 喜春听她最后一句动了心,再三思虑过后应下了,跟黄夫人约好了日子。 黄夫人今日登门其实为的另一桩事来:“这位知府姓周,听说是从盛京调来的,到底是个甚么背景还不知道,这都好几日了,也没见知府家后院来人,夫人们里的意思,本是想去拜会拜会新知府夫人的。” 喜春还不知道:“后院没人吗?” “听说到的时候就只带了两个小厮,这都好几日了,盯着周知府家的人那么多,就没一个看到后院有人进的。”黄夫人点头,“你们周家不是在盛京有些关系么,给打听打听这位新知府的出身,有没有妻室?有没有娶妻?” 都说到这里来了,喜春哪里不懂的:“你要做媒?” 喜春把人上上下下给打量起来,据她所知,黄夫人黎氏娘家姐妹都已出嫁,家中已经没有适龄的待嫁女子了。 黄夫人悄悄凑在她耳边给说了句,又说:“如今知道新知府后院没人,这满城的夫人谁不想跟知府大人做亲的,要真是个没妻室的,以后就是知府大人的岳丈了,在咱们府城还不得横着走啊?” 只是想在“新知府”跟前儿占些位置就叫这些东家老爷们连着忙了两月,要是能做正儿八经的知府岳丈,还不得叫他们赔上整副家业都心甘情愿的? 帮着贴补是东家老爷们的事儿,谈到后院,可就是夫人们的事了。 像沈凌,他就知道前些时候给他送金银、礼,送女人的又往知府跟前儿送去了,连路数、数额,女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还跟周秉感慨,“这些人送礼就跟那撒渔网是一样的,一片的撒,有上钩的就是赚了,要是钓了条大鱼那就更好的了,可惜人家大鱼也不是傻的,愣是一个没收,别说女人了,就是金银、礼也一样没要。” 回头他还问:“对了,你过来是做何?” 周秉直接把蓝底的春宫图摆在他面前,黑沉的眼直直看着人:“这个还是沈公子你留着自己用吧,不过我劝沈公子一句,有些姿势还是不要学的好,年纪也不小了,该操心子嗣的事了,如今城里的传言不好听吧?” 早前府城还传周沈两家,这两位东家年纪上下,娶妻也是上下,但却一直没个后,言语中对他们很是奚落,但自打周家有了小郎君,沈家却一直没个信儿传出来,外边的传言里已经没了周家,只有沈家一家了。 沈凌早前身有隐疾的事儿一直不知道真假,但到如今沈家没个动静,多数的人都信了当日的话,沈家给沈凌挑了骆氏,又匆匆成亲,当真只是为了隐瞒他的隐疾,骆氏反倒鲜少被人提及。 她已经准备出第二本诗集了。 沈凌被踩到痛脚,也气得放下了狠话:“你等着,我今年就能抱上小郎君!” 周秉到家,喜春跟他说过了黄夫人到访的事,说过了去黄家作坊做匣子,就提及起了府城这位新知府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又没带着家眷来,如今满府城的夫人都盯着知府后院,想当岳丈岳母呢。” 周秉解着衣衫的手顿了顿,垂下眼,只说了句:“周知府都而立之年了,这般年纪哪里还有没娶妻的。” 只有鳏夫。 喜春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抿了抿小嘴儿:“我也这般觉得,黄夫人叫我帮忙打听打听,我也不好回绝了去,你的消息广,帮我们打听打听吧。” 该求上人的时候喜春也不含糊,要论打听人,还是得靠周秉出面儿。 周秉脱了外衣,重新换了件新的常服,寄上腰带,回头看了眼,眼中满是戏谑,他不吭声儿,喜春哪能不知道他意思的,心头先气了声儿,又轻轻走了过去,扯着他的衣袖撒起娇来:“相公,你说嘛。” 周秉很喜欢看她这副模样,除却柔顺干练,全心全意的只对他一人有着别样的面孔。 他轻轻抬手,修长的大手顺着衣摆纹路一路向下,捉住那只晃动的小手,握进手心里,紧紧握住,把人带到身边,眼中带着深意:“你跟黄夫人说说,叫她歇了这心思吧。” 歇了心思?喜春眼前一亮,“你是说这位知府大人有妻室了?” 周秉看了看她:“不然呢?” 他说得不多,但喜春就是莫名觉得,周秉对这位新知府十分熟悉,他的人脉很宽,有太多是喜春不知道的,就如同当初的唐举人一般,她很难不怀疑:“这不会又是你认识的哪位同门师兄吧?” 新知府是而立之年,断然跟他不可能是同窗,只能归咎于同门师兄、认得的世家子弟。 周秉轻笑了一声:“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他只说了这一局就不肯多说了。 喜春跟黄夫人约的是三日后一同去黄家木材作坊,一早起来,喜春先给自己换了身收腰,带着珍珠串流苏的腰带,是翠色的纱裙儿,薄纱上绣着各色丝线的花朵云纹,繁复漂亮,脖颈上也带着同色大小的真珠彩绘花纹璎珞,化了个淡淡的妆容。 床边,周秉抱着周星星,父子两个都直直的看着她,眼里似乎都带着不解。 “黄夫人跟你不是手帕交吗?” 喜春点头:“是啊,就是因为要去见手帕交了,可不得好生打扮打扮。” 有了孩子前后,喜春已经好些月没有这样精细的打扮过了,每日都是素面朝天,发上插两支玉钗了事,她带周星星时,经常要抱人,从打扮到衣着都是挑的最简便的,更不敢涂脂抹粉,沾上花水了。 头一回跟手帕交出门,还不得好生打扮的。 周秉的意思是喜春去见的是黄夫人,两人本就相熟,长甚模样两人不早就知道吗,何必还要这样折腾一番的。 喜春装扮妥当,又回了句:“说了你也不懂。” 她手中提了个手提匣子,里头是给黄夫人装的花水,淡的和浓的各一瓶儿,如今在外边,只有淡的花水稍有在外流通,像浓郁的花水,作坊里管得严,各家只听说了有这一桩事儿,还没见过是何等模样的。 只有喜春手头有几瓶儿。 薛家人手不够,浓郁的花水出产量少,只有喜春这里有几瓶儿,得来的给婆家、娘家的长辈们先送了一份,她手头上也多,还等着薛家那边尽早送来,叫覃五给拉到关外去的。 巧云巧香两个跟着她朝外走,临出门儿了,喜春回头看了看,父子两个一大一小的还是看着她,朝他们摆摆手:“好了,我走了,你们父子俩个在家中好好的,我跟黄夫人还不知道甚么时候回来,待会嘉哥儿回来你给他看看功课,再问问泽哥和辰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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