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为人……”因不知该如何启齿,他问得很艰难。 闻言,司马扬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气冲冲责问他道:“你是不是也信了别人胡说,以为你爹爹是妖媚朝堂的妖人。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想,就是不孝!都督九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的!” “伯父教训的是。”萧辰静静道。 “这是有人在害他,存心在害他!”司马扬怒气未消,“只可惜,当年之事,我始终没有办法查清楚。” 萧辰眉头微皱,既然避无可避,那便索性查个明白。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你一点都不知道?”司马扬有些奇怪,“我听说你们是从顺德过来,难道你不是去查都督的事情么?” “我见过当年都督府的守门人,他知道得并不多。卫近贤卫伯父我也见过,只是对于当年之事,他似乎不愿提起。” “卫近贤?这老太监还活着呢?” 萧辰听司马扬言语间对卫近贤很是不屑,不免有些不悦,提及卫近贤时反而愈发尊敬:“卫伯父上月刚刚离世,我是在他丧事之后才离开顺德城。” “死了?”司马扬一呆,“怎么死的?” “他本有病在身,见到我之后……”萧辰想起那时情形,深叹口气,“是我的错,我实在不该去卫府,否则他也不会死。” 司马扬越听越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明白些啊!” “大概因为我的相貌与爹爹相像,卫伯父又是爹爹的好友,见了我过于欢喜,所以就……” “这个老太监,没想到他倒还有几分良心。”司马扬听闻之后,亦叹了口气,“倒也不算辜负他与都督一场相交。” 按理说两人都是爹爹好友,可他话里话外,似乎都对卫近贤颇不以为然,萧辰不由有些疑惑。
第四十六章 头痛复发 “对了,你方才说,他不愿对你提起当年的事?这是为何?” 萧辰摇头:“……我想,他是为了我好。” “为了你好?”司马扬沉吟片刻,“莫非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却不能告诉你?这个老家伙一直留在顺德,我以为是他自己没用,难道他竟是为了查明当年的事?”他连着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早知道这些年我该去他那里走动走动才是。” “您与卫伯父一直没有来往么?” “我不喜欢那些个阉人,成日里阴阳怪气的,瞧着就别扭。”司马扬理所当然道,“在顺德时你爹爹与姓卫的,不知怎得,关系倒是不错。”他摇头直叹气,“就因为这,军营里闹哄哄地多出多少闲话来,我说了你爹爹多少次,可他就是不听,照样还在姓卫的府中进进出出。” “爹爹问心无愧,自然不惧闲言。”萧辰道。 司马扬一愣,盯了他片刻:“果然是血脉相连,没想到你比我还了解都督。这话,我记得,当年都督也曾说过……” “他怎么说的?” 司马扬颦眉想了想:“都督好像是说,天底下的人那么多,嘴也那么多,他若去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说,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只求问心无愧就好了。” 萧辰闻言,不禁生出几分知己之意,虽然从来未见过爹爹,却觉得与爹爹甚是亲近。 “伯父,您也见过我娘么?” “霍姑娘,”司马扬笑道,“在都督府上见过两次。” “她……”萧辰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迟疑了片刻,才问道:“她长的什么模样?” 这问题倒有些难住司马扬了,当年的他哪里会去留意都督府里的一个丫鬟,即使知道那个丫鬟有些特别,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去多加在意。 “霍姑娘,她长得……有点黑。” 想了半天,司马扬就只想出这么一点点。 “呃,我曾听卫伯父说过,她以前是山里的猎户,可惜卫伯父也未见过她。”即使只是知道一点点,萧辰都觉得弥足珍贵。 “对对对,她是山里的猎户,我记得都督说过,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都督就把她带了回府中。”反倒是要萧辰提醒,司马扬才想了起来,“不过这毕竟是都督的家事,都督也不常提起,我也不是太清楚。” 萧辰点头,这与他的性情颇为相似,他亦是不愿和别人多谈自己的事。 “不过我记得,你娘刚怀上你的时候,都督的欢喜,仍是谁都看得出来,成日里春风满面的。那阵子他还破例去了几趟军营,有模有样地把大伙操练了几次。”司马扬想起当初就笑。 “您是说,他平常从来不操练兵马?”萧辰奇道。 “是啊,都督就是懒了些。” 萧辰微皱了皱眉,心中暗猜:爹爹心高气傲,多半是知道军营中的人也瞧不起他,他心灰意冷,所以不愿见到他们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听司马扬的语气,对于当年之事,他似乎十分肯定爹爹是被人陷害。萧辰不知该不该将卫近贤说过的话告诉他,正自犹豫,忽听见游廊那边有脚步声,正是往亭子这边过来。 “你大师兄来找你了!”司马扬看见岳恒,笑着朝萧辰道。 岳恒进了亭子,先朝司马扬施了一礼,道:“庄主让我来说一声,司马大爷遣了人来找二爷,正在偏厅侯着,请二爷去一趟。” “哦,行……那……” 萧辰起身道:“伯父有事尽管忙去。” “那你们师兄弟俩聊,我得看看去。”司马扬拔腿走了。 脚步声渐远,岳恒在萧辰旁边坐下,见他眉头微颦,便问道:“怎么,他又和你说了什么?” 萧辰摇摇头,轻叹口气:“他好像认定,当年我爹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他希望我能查出那个害我爹的人。” “你不想查?” “二十年前的真相,我自然想知道。”萧辰虽是如此说,眉头却皱得愈发地紧,“大哥,如果是你……” “这事你实在不该问我。”岳恒连连摇头,“你也知道,我就是执念太深,做了错事,师父才气得把我赶了出来。可这是你爹爹的事情,若你不尽力查明,只怕要背上不孝之名。” 萧辰闻言冷哼一声:“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我何曾在意过这些。” 岳恒微笑:“你啊,还是这脾气!” 萧辰闷闷道:“要是师父现下在这里就好了。” “这么大的人,遇见事情还是想找师父,你啊!”岳恒笑道,忽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和唐蕾是不是又吵了一架?” “没有。”萧辰矢口否认。 “奇怪,我听唐塔说,唐蕾也不知为了何事气得很,直嚷嚷要走,说一天也不想在天工山庄呆下去了,弄得唐塔头疼不已。” “走了才好。”萧辰哼道。 “暗器还没制成,唐塔自然得留在庄内,他又不放心让唐蕾一个人在外面瞎闯,生怕她闯出什么祸来。”岳恒笑着站起身来,“走吧,这里冷得很。” 萧辰依言起身,与岳恒一起往亭外走。 “小五呢?” “在作坊学制剑,正在兴头上呢。”岳恒无奈摇头,“对了,怎么不见阿猫姑娘?” “她……”萧辰怔了一下,“听说是昨夜里没睡好,大概还在房里歇着。” “没想到她爹爹就是你爹的书童,只可惜已经死了。当年的事也不知她爹爹与她说过多少,我想,你若决心要查当年的事,不妨也问问她。” 萧辰不语,静静地走着。 岳恒看了他一眼,心中有话欲语还休,半晌后终下决心道:“辰儿,大哥虽然人笨,可这些年下来,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是做起来难些。” “大哥,你有话尽说无妨。” “孝不孝的,咱们暂且不提。父辈的事,我放不下,可我盼着你能放下。” 萧辰脚步一滞。 岳恒接着道:“咱们师兄妹中,你因为中毒,双目失明,比起其他人本就不易,大哥不想再看着你为前尘往事烦恼。这话,师父他老人家不能说,可我猜他心里也必定是这么想。” 闻言,萧辰立了片刻,继而重重点了下头。 回到院中,四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风从竹梢刮过的声响。萧辰本待回屋,刚上台阶却又停下脚步,返身往对面白盈玉的房间走过来。 他刚想抬手叩门的时候,门就自内被打开。开门的白盈玉见到萧辰就立在门口,也微微吃了一惊,轻声唤道:“萧二哥!” “你可好些了?” “呃……好多了。”杵在门口始终有些别扭,白盈玉往里让去,“萧二哥,请进来坐。” 萧辰迈步进屋,貌似不在意道:“早食你没用,现下不饿么?” “房里有碟绿豆糕,我和小玉刚刚分着吃了,不觉得饿。” “倒还真不挑嘴。” 萧辰哼了一声,也不知说的是她,还是猫。小玉本来在桌子上细细舔着脚掌,挠着脸和胡须,见了萧辰很是欢喜,待他坐下后,直接便窜到他怀里,脑袋直往他手心拱。 小玉这份热情,便是白盈玉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幸好萧辰并未着恼,自然而然地挠着小玉脖颈,后者立时幸福地打起了小呼噜。 “小玉很喜欢你。” 她只得讪讪道,说完才觉得这话有些别扭,想改口又不合适,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于是整个人陷入万分尴尬之中。 萧辰倒未察觉,淡淡道:“绿豆糕的味道总比鱼腥味好些,以后就都让它吃绿豆糕吧。” “……”白盈玉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玉抬头很大声地喵呜了一声,表示抗议,脑袋随即被萧辰按了下去。 白盈玉犹豫了一会,还是对他道:“萧二哥,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爹爹和我说过的事,似乎是和你爹爹有关系。” “现下别说!” “呃?”她愣住。 “日后闲时再说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萧辰淡淡道,手拎起小玉放到桌上,立起身来,“你先歇着吧,何必急着说这些。” 他抬脚就往外走。 白盈玉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怎得他突然又要走,心中不安更盛,站在他身后忐忑问道:“萧二哥,你……” “你昨夜里不睡觉,就是在想这些?” 萧辰打断她的话,他没回头,但从他的口气,白盈玉似乎能看见他寒下来的面容。 “我……” 她咬着嘴唇,心中有万般苦楚却难以言表。 萧辰本想薄责她两句,骤然间原本一片黑暗的眼前迸出几点金星,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这是头疼将起的预兆。距离上次头疼还不足一个月,他皱眉茫茫然地想到:今年头疼发的比往年要频繁,看来自己确是想的太多了。 脑中那把无形的利锥粹不及防地对他狠扎了一下,他本待抬脚往外走,正绊在门槛上,头有千斤沉一般,直往下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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