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蕾“哼”了一声,倒无异议:“这本就是我欠了他,哪有什么可包涵的。” 说罢,她取过金针,李栩与岳恒忙将萧辰扶坐在床榻上。 “你这功夫学到家了么?可别伤了我二哥!”见唐蕾已经将金针夹在掌中,蓄势待发,李栩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唐蕾不理他,暗吸口气,一双纤掌翻飞,金光纵横,转眼间已经将十二枚金针尽数刺入萧辰头部…… 萧辰虽在昏迷之中,似乎也能感觉得到,如释重负般地低低吐了口气,原本紧锁的眉宇才慢慢松开。一直在旁紧张守候的白盈玉见状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样就行了?要不要再扎几针?”李栩问道。 岳恒示意他把萧辰缓缓放下,才朝唐蕾拱手道:“唐姑娘,多谢!” 唐蕾盯了静静躺在床上的萧辰一会儿,才轻叹口气,自言自语:“难怪爹爹非得逼着我学金针刺穴。” 为了让萧辰好好休息,几人皆退了出来,唐蕾似乎心事重重,再不与旁人说话,自顾自往外走。 李栩用力伸展下身子,感慨道:“二哥这病根子实在太折磨人,以后,最好得找个会施针的媳妇,时时都跟着他才好。” 白盈玉怔了下,看着唐蕾背影转过院墙去,便道:“我去送送唐姑娘。”说罢便追着唐蕾出去。 “小五,你觉不觉得阿猫对辰儿很好?”岳恒突然问道。 “她是挺好的,还替我们补衣衫呢,那绣工,真是没得说……” 岳恒打断他的不着边际,道:“辰儿要是娶她当媳妇,倒是不错。” 李栩楞了一下,随即喜道:“这主意好,她当了我二嫂,以后我若请她替我绣个腰带什么的,她也不好推辞了。” 闻言,岳恒没奈何地摇头,问道:“你可想清楚了,都是拿着针,究竟是会刺穴的好,还是会绣花的好?” “当然是绣花的好,二哥又不是天天头疼,可天天都得穿衣裳呀!” 李栩理所当然答道。 “唐姑娘,唐姑娘……” 唐蕾走得极慢,白盈玉很快便追上了她,此时方才发现她身上还背了个包袱,奇道:“唐姑娘,你要走?” 唐蕾不答,斜了她一眼,问道:“怎么,还有事?” “没有……我只是想,谢谢你。” “你谢我管什么用,”唐蕾不满道,“又不是他来谢我……算了,反正他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想必他不会有什么好话。” 她说的确实没错,只怕萧辰知道了,也不会对她有何感激之言,白盈玉无语以对,半晌才讪讪道:“萧二哥也许未必会说,可他心里多半还是会感激你的。” “哼,谁稀罕!”唐蕾嘴硬道。 白盈玉复问道:“唐姑娘,你这是要去何处?” 唐蕾有气无力地瞥她一眼:“我也不知道……” “……”白盈玉呆了呆,“那为何不留在庄里呢?” “反正去哪里都好,总比留在这里要强些。” “你,是因为萧二哥……”白盈玉不解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唐蕾随即飞快打断她,声音也随即拔高,“难道他不待见我,我就得走?我还怕了他不成?” 听了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白盈玉暗叹口气,知道唐蕾甚是爱面子,也不便当面拆穿她,便顺着她的意思,含笑道:“是啊,刚刚还是你替他施的针呢……其实,萧二哥身边真的很需要一个像唐姑娘这样的人。” 闻言,唐蕾楞了半晌:“你说,他需要我?” “是啊。” “你可得说清楚了,他是需要我?还是需要一个懂得金针刺穴的人?” “……”白盈玉语塞。 见她不语,唐蕾懊恼地瞪她一眼:“难道说,若是我不会金针刺穴,那么我浑身上下就压根没有让他看得上的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盈玉连连摆手,却不知究竟该说什么。 “哼……” 唐蕾包袱一甩,再不理她,大步流星般地走了。 白盈玉立在原地,心中不免有少许沮丧,可转念一想,唐蕾这般性情,若当真陪在萧辰身旁,头疼时虽可治,只怕还会添上更多让人头疼之事。 这日,直到夜深,萧辰也未醒来…… “不会有事吧?这唐姑娘毛手毛脚的,她施的针到底行不行?二哥怎么还没醒?”隔壁李栩房中,李栩不放心地朝岳恒道。 萧辰一直未醒,岳恒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但之前听萧辰呼吸绵长平稳,猜想应该无碍,便道:“大概这些日子他都没有睡好,所以睡得久些……小五,你先睡去吧,我听着动静呢。”他起身舒展下身子,透过窗户望去,白盈玉所住的屋子依然透着烛光,显然她也还未睡。 岳恒望着那烛火,微微一笑。 “大哥,你笑什么?”李栩虽然打着呵欠,眼睛倒还是挺尖。 “没事。”岳恒本就拙于言,更不愿多说,只道,“待明日辰儿好了,我想,你们还是早点走吧。” “为什么?”李栩奇道,“天工山庄我还有一半地方没去过呢,大哥,你干嘛这么早轰我们走?” “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岳恒皱眉道,“如今司马扬在这里,成日里都在和辰儿说当年的旧事,又非逼着他查明当年真相,可我觉得,为这些事情过分纠结,对辰儿实在没有好处。你看他今日,头疼成这般……” “这倒也是。”李栩叹口气,“这人太热心了吧,也成个麻烦事。” 傍晚时分,司马扬曾来探过二哥,那时二哥依然睡着,司马扬关切焦急之意溢于言表,问了一大堆病症,可怜李栩又不是萧辰,只能说个似是而非,说的嘴皮子都快干了,才总算把他送走。
第四十九章 烛光温暖 “当年的事对司马二爷来说是个重创,所以他看见辰儿才会如此欢喜,也不能怪他。”岳恒叹口气道。 “重创?”李栩奇道,“我看他过得不错,家里有妻有妾,有儿子,还有钱,算得上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像有重创之人?” 岳恒摇摇头:“你可曾想过,他这样的日子固然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可却未必是他所想要的。” “这样的好日子他都不想要,又不是呆子。”李栩耸耸肩,仍旧不解。 小五毕竟还是太年轻,岳恒笑了笑,未再说下去。 李栩正待再问,突然听见东面墙壁传来几下叩墙之声,顿时喜得跳起来:“二哥醒了!” 二人忙快步往萧辰房间去。 住在对面的白盈玉听见这边动静,自窗口看见岳恒李栩前后进了萧辰房间,猜想是萧辰已醒,终于放下心来,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他。 “二哥!” 李栩手脚麻利地点起灯来。 烛光下,萧辰疲倦地坐在桌旁,额际金针已经被他自行拔下,脸色还是微微发着白。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问道。 岳恒给他把了脉,见他脉相平和,才放心道:“已过了子时,你饿不饿?” 萧辰摇摇头:“还有些昏,不想吃。”他把桌上的金针朝岳恒推过去,“大哥,是你替我施的针?” 与李栩对视一眼,岳恒只得道:“……嗯。” 萧辰倒不疑有他,微微一笑道:“我记得在山上的时候,你就不喜欢这功夫,说男人拿针让人看了笑话,怎么练都练不成;怎么下了山,你反倒练成了?” 岳恒嘿嘿两声:“小时候的孩子话,不能当真。”转头看见白盈玉立在门边,便唤道,“阿猫,进来啊,站在门口做什么?” 本是想看一眼就回房去,被岳恒一唤,倒不好往回走,白盈玉只得进去,轻声问道:“萧二哥,你可好些了?” 萧辰不答,皱眉反问道:“这么晚你还没睡,又睡不着?” “不是……” “又在想那些陈年旧事么?”萧辰语气愈加不善起来。 “……不是。” 岳恒厚道,替白盈玉解释道:“你头疼得厉害,阿猫是担心你才睡不着的。你也是,才好一点,又恼起来,好好静心歇着才对。” 萧辰不语,似乎在回想什么,半晌后朝白盈玉道:“你伤着了么?” “嗯?”白盈玉没听懂。 “我记得,我好像推了你一下,没事么?” 白盈玉忙摇摇头:“没事没事。” “真的?” “真的没事。” 萧辰显然不甚相信,淡淡道:“你过来坐下。” 白盈玉呆了一瞬,望向岳恒和李栩,此二人各自望天看地,一副显然是要她自求多福的表情。 她只得缓缓在萧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萧二哥,我真的没……” 话音未落,萧辰的手已经扣上她左肩,正是早间被他挥飞时撞到墙上的地方。她回屋后因酸痛不已而解开衣衫看过,肩头处高高肿起一大片青紫。 此时萧辰的手就扣在那片青紫上,她身子略缩了下,不哼不叫,微颦了眉,目光心疼地注视着他还包扎着布条的手上,心中只想着:不知他的手还疼不疼? 明明是伤着了,还说没事,幸而没伤着骨头——萧辰能感觉她身体那瞬的痛缩,心中暗恼,只是他模糊中也仅仅记得是伤了她此处,至于其他地方是否也被伤着,却不得而知。 “回去用药酒,把淤血揉散。”他转向李栩,“小五,你记得拿药酒给她。” 白盈玉忙道:“不用,只是青了一点点,我……” 萧辰打断她:“我手重,你又不会功夫,若不用药酒揉散,只怕会结成硬块。你是姑娘家,身子……”他顿了下,才接着道,“……终归不好。” “嗯。” 不知怎的,白盈玉的脸直烧起来,生怕别人看出异状,忙微垂了头,细若蚊蝇地答应了一声。 屋中静默了一会,似乎无人知道该说什么。 萧辰不自在地打破沉默:“小五,立着干什么,还不拿药酒去。” “哦……”李栩忙溜出去。 岳恒也想起了正事,朝萧辰道:“辰儿,我方才正和小五商量,你们还是尽早离开天工山庄吧。” 闻言,白盈玉怔了怔,不解地望向岳恒。 萧辰倒未疑惑,沉吟半晌,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若就此躲开,未免有负于司马伯父。他对当年之事始终耿耿于怀,执念甚深……” “那你的意思是?” “卫伯父曾告诉我,当年的仇,他已经替我报了,让我不要纠缠往事,好好活着。”萧辰深吸口气,“这话,我想同样可以告诉司马伯父。” “可他必定要问,害你爹的人是谁?为何要害你爹?怎么报的仇?……这些,你又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告诉司马伯父,我也并不知道。”萧辰淡然道,“可我相信卫伯父的话,他既然这么说,我就这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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