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诚惶诚恐,不愿贪这个便宜,老婆婆却笑道:“要制作出好吃的点心没那么容易,法子教给你,能否学成也看你自个儿的能力。” 明月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得闲,便会来到糕点铺子的后厨,先是观摩,之后熟悉了,便会动手跟着吴师父一起制作。 学了半年多后,明月已掌握得七七八八,只是欠缺些经验,她已然知足。 为表感谢,明月将自家产的新鲜鸭蛋捡了一篮子,并一篮子自种的菜蔬,送到婆婆府上。 这半年多相处下来,吴家上下无不称赞明月,小姑娘年纪虽小,说话做事却极为熨帖懂事,吴师父甚至恼恨自家儿子才五岁大,要不然怎么着也要结下这门亲事。 姐弟两人打算开的铺子,便是半行医作画,半售卖点心与自家农产。 小铺子卖得虽杂,却因为这两三年来在集市上攒下不少熟客,两人倒不担心生意会不好。 在杏花天饱餐一顿后,两人回到家中,明月正在清点明日准备带到集市上的东西,江年安忽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姐姐,送你个生辰贺礼。” 明月笑着转身,见少年脸色有点紧张,将手中的小盒递了过来。 她接过打开,见竟是一方烟霞堂的胭脂。 明月眸中闪过惊喜,“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 江年安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道:“我看别的女子都会涂脂抹粉,我想姐姐也能有。” 明月忍不住笑,“人家是千金小姐不用做活,与我可不一样,我要是涂了胭脂,脸上一出汗,那岂不成了花脸猴?” 江年安道:“即使是花脸猴,姐姐也比她们好看。” 明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你有这个心姐姐就很开心了。” 江年安唇角微弯,“那姐姐喜欢吗?” “喜欢喜欢,你送我的,我能不喜欢吗?” 江年安嘴角的笑容更盛,与她一道清点起东西来。 半个月后,铺子开张了。 牌匾上的字是江年安亲自写的,月安堂,姐弟两人的名字各取一字。 店铺由布帘做了隔断,左侧行医作画,右侧售卖东西。 开业当天,看病也好,作画也罢,全都削价两成,牌子挂出去后,铺子登时挤满了人,其中便有不少熟客。 明月头一回卖自己做的点心,心里很是没底,放了一瓷盘切成小块的试吃,紧张地看着人品尝…… 姐弟俩忙了许久,直到近晌,人才渐渐少了。 趁着人少,两人吃了些带的干粮和水,盘点一下上午所卖的东西。 明月眉眼间难掩欢喜,“年安,昨日我做的那盘绿豆糕,竟然都卖光了!” 江年安夸道:“姐姐做的点心那么好吃,但凡尝过,肯定忍不住要买的。” “我看你一上午也看诊了好几个病人,怎么样?他们相不相信你这个小大夫?” 江年安面露骄傲,“那是当然,怎么说我之前在外面摆摊时,也治好了不少人的病症,小江神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快吃吧,小江神医!”明月笑着给他擦了擦额汗,却见他忽地脸红了,疑惑道,“怎么,你很热么?” “不、不是……” 江年安快速低下头,佯作镇定。 吃罢饭,铺子里便来了一位老熟人——冷雄。 这大哥的心思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就是对明月有想法,只不过他一直未挑明,明月便装傻,只有江年安每每气得不行,想和他狠狠打上一架。 如今他已长高许多,虽比不上冷雄强壮,但也算得上男子汉了,他不容有人如此觊觎姐姐! 冷雄是来祝贺两人新铺开业的,他带来一篮瓜果,还给明月买了一碗冰镇杨梅汤。 如今天儿正热,喝一碗冰冰凉凉的梅子汤最是解暑。 明月熟练地拒绝道:“雄哥,我不渴,您自个儿喝吧。” 冷雄也不恼,放下东西就走了。 姐弟俩看着那碗汤,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它给分了喝。 直忙到天黑,街上行人渐少,两人才收拾东西关了铺子,顶着月色往家走去。 路上,江年安道:“姐姐,咱们要不要在铺子里放张床,以帘子遮挡,这样若是遇到刮风雨雪天,也好有个地方睡觉,省得来回奔波。” 明月之前便想过这个问题,两人刚开铺子花了不少银子,若是在近处再租个房舍,那每月的花销太大,万一铺子里生意不好,反倒要赔钱,因此租房的事便作罢。 不过在铺子里腾出个地方挤一挤,倒是可行。 “明天咱们再规整规整,放个小木床想是没问题的。” 回到家后,两人便打水洗澡,江年安偷偷望着姐姐纤细的身影,又一次对自己心生唾弃。 姐姐待他那么好,但他却对姐姐,却生出了几分怪异的心思。 ** 月安堂的生意一直不错,姐弟两人手中的余钱多了些,吃穿便也比从前好上不少。 又到年关时,明月每日里做的点心都供不应求。腊月二十八这天,两人提前一会儿关了铺子,冒着小雪去了不远处的成衣店。 两人各买了一身冬衣,见明月脸颊被冻得发红,叩叩裙丝贰尔贰五酒义四其 欢迎加入江年安还给她买了一顶羊皮风帽,可以护住大半张脸。 这顶帽子值不少钱,明月有些心疼不愿要,却被江年安强势按住手,“不行,今天冬天寒冷,姐姐要是脸上生出冻疮就不好了。” “以前冬天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哪有那么娇贵……” “姐姐,我们买得起的。” 江年安将帽子给她戴上,只露出她乌黑清亮的杏眼,眼睫浓密纤长,他看得出神,心口也一下下跳得快了起来。 明月仍在心疼银子,不过也不好拂了弟弟的好意,过罢年,她再多卖些点心便是了。 大过年的,不值当为这点小事吵嘴。 两人忙碌大半年,也就过年好生歇息了几日。过罢初五,两人又打开铺子做生意。 这天下了一整日的大雪,客人不多,姐弟俩无所事事,闲得手脚冰凉,在铺子里来回转圈。 临近傍晚,外面只有呼啸的北风,雪花被风卷入门里,积了一层雪。 “姐姐,不如我们早点关门歇息?” 明月见天快黑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便去关上了铺子。 雪下得这么大,今夜就在铺子里睡,她掀起帘子,取出一只小火炉,坐上去一只砂锅,煮了锅热腾腾的白菜豆腐面片汤。 两人各吃了一大碗,这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吃罢饭,两人便合衣躺在了小床上。 之前两人留下过夜的时候不多,便只放了一床被子,今夜很冷,这床被子便显得有些单薄了。 越躺越凉,明月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紧挨着她的江年安察觉到后,轻声说:“姐姐,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明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你不是很冷么……” 明月咬了咬唇,“还好。” 少年的手臂却慢慢伸了过来,缓慢而坚定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她贴在他略显单薄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跳得有些急。 “年安,你的心怎么跳那么快?哪里不舒服么?”明月的语气里满是关心。 黑暗中,少年的脸却染上一层薄红,“没有,姐姐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明月“嗯”了一声,声音里含着倦意,“你身上怎么这么热乎,像是小暖炉似的。” 江年安脸上的热意更盛,薄唇紧抿,不敢出声,怕说错什么话惹姐姐误会或者生气。 明月很快便睡着了,呼吸均匀地拂在少年的胸膛上,虽隔着厚厚的衣衫,但江年安却莫名地觉得胸口滚烫,似是被烈火灼过,心跳怦怦作响。 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昏暗中姐姐的眼眉越发朦胧,但江年安却比谁都清楚,那月牙眉如何清秀,那双乌黑水润的杏眸望着他时如何灵动,鼻尖挺翘,嘴唇红润而饱满,笑起来时,两颊还各有一个深深的梨涡。 姐姐生得好,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俊俏。 姐姐脾气也很温柔,对他比他娘亲还有耐心。 江年安盯着明月出神,今年姐姐就要十六岁了,寻常女子到了这个年纪,便会被张罗说亲,姐姐也要嫁人了么?她要嫁给谁?谁又配得上她?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身影,却发觉他所认识的人中,没一个能配得上姐姐,别说娶她为妻,哪怕是只上门说亲,江年安都觉得那是对姐姐的侮辱。 不对,姐姐曾经说过她不嫁人。 江年安心里一喜,旋即又失落起来,可那也是两三年前的话了,兴许只是一时戏言做不得真,兴许姐姐如今的想法又变了呢? 他胡思乱想不止,越想越心烦,最后只得强闭上眼,嗅着姐姐身上淡淡的香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临睡着之前,江年安心里还酸酸的,要是姐姐真有了想嫁的人,他一定会送上真诚的幸福,只不过在那之前,他要百般考察审视那人,不仅要相貌好,人品性情更是重要,他一定要给姐姐把好关……
第12章 私隐 翌日,江年安眼底乌青,精神不济地给人作画、诊脉。 午间歇息时,明月关切地探了探他的额头,“生病了么?怎么脸色这么差?” 江年安哪里说得出口,难不成说昨天晚上想姐姐的事,想了半宿没睡着,后半夜做梦也是姐姐嫁人,留他自个儿形只影单? 这话也太奇怪了,江年安选择了扯谎,“昨夜做梦梦见了一只可怖的妖怪,叫着要吃我的肉,我梦里一直在逃命狂奔,早上起来便觉得浑身疲倦。” 明月忍不住笑,“叫你总爱看那些鬼怪故事,这下到你梦里找你了。” 江年安挠了挠头,羞窘地笑了。 雪停之后,越发寒冷,姐弟俩趁着天色还亮,早了半个时辰关了铺子,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中,小白急吼吼地凑了上来,直扒拉着两人的小腿不松开。 江年安笑着搓了搓它的头,好生安抚一番后,小白才哼哼唧唧地回了屋,趴在了床旁边的小窝里。 喂好鸡鸭,捡了鸡蛋鸭蛋后,两人生火做饭。 前两年的寒冬将两人冻得不轻,夜里常常缩成一团,睡一觉起来关节都累得慌,挨了两冬之后,明月说这也不是长法儿,便找匠人在卧房里修了个小灶,与床洞相连,以门窗相隔。 这样冬天便在房里做饭,柴火将床洞烤得热乎乎的,两人也不必再暖被窝。 只不过这样两人便要睡一张小床,有些挤,江年安便找来木板,将床拓宽了些,他睡在外侧,明月睡在里侧。 初时明月还不太自在,虽然她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男女有别,哪怕是亲姐弟也要注意分寸,但江年安说:“姐姐,你说是这些虚无缥缈的规矩重要,还是咱们晚上能睡个热乎乎的好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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