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是谓大同,天下是全天下人共有之天下,建立无处不均匀,人人相亲,人人等同的天下,此为大公。 只是在当下、乃至史上各朝各代都是不适用,在世家门阀林立、等级分明的现下,是不可能做到,且没有奠基这个条件与制度,自然创造不出这样的天下来。 无处不均匀、人人等同这样的公只是理想的公,若是强行要求这样的公,那只会自取灭亡。 就如生在不毛之地的百姓,与生在富饶之地的百姓比,本就属不公,可这种不公乃由天定,非律法制度与人为所造成,若是要求强行要求公,定两败俱伤。
第516章 动笔 故而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公,只有相对的公! 莲沐苏在脑中将思绪一条条理顺,势必要从这么大的命题之中理出一条路来。 等脑中思绪定下,他睁开眼睛,才惊觉上午已过去,到了下午。 见午饭已摆到他的桌边,摸去早凉透了,他拿起一饼吃了起来,脑中思绪还在转动,神情肃穆认真。 往日种种见闻,在脑中飞速走过,他心里已然有数。 他并非不认同圣人所言,他也想要圣人所描绘的天下,只是终究太过理想了,当下是无法用于施政的,他想写的,是现下便能造福于民的“公”。 理清了思绪下定了决心,他笑了笑,觉察人群有些异样,不由抬眼上去。 一眼看去,就注意到有一名身材修长的贵公子,头戴紫玉冠,身着云纹广袖长袍,被人簇拥快步行出人群,龙行虎步,气势不凡,所过之处百姓无不自觉避让。 他看过去时,人已转过身去,看不到正脸,行走得很快,衣袂飘起,腰间配饰随着步伐飘动。 正要收回目光,忽然一枚圆形的小玉佩在日头下折射出一道光来,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儿,人已消失在眼前。 莲沐苏脑中嗡鸣,豁然起身,猛地疾走几步,想要追出去看清。 “连解元!” 一声呼喝将他惊醒,他醒过神来,就见贾监丞和场中之人,无论百姓还是官兵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贾监丞面色又惊又忧的看着他,走了过来。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差一步就走出了考棚。 百姓正在窃窃私语刚走了的那个贵公子,人走后他们才敢议论,还得在贾监丞不看他们之时一轮,才刚说两句,就发觉场中如清风朗月一般的解元公,一改常态竟然起身走动了。 人群不由一阵骚动。 方才的贵公子可远观而不可靠近,容易灼伤人。 眼前的太原府解元公就不同了,平易近人多了,周身气质温润如玉,看得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姑娘家,看得心神迷醉,骚动得厉害,有个姑娘抑制不住尖声叫起来,直以为人要向她走去了。 莲沐苏回过神后,心知失态了,冲着贾监丞等人行礼,真诚地道了一声抱歉。 当着众人的面,贾监丞严厉说了几句,又冲着人群呼喝了一番,总算让骚动的人群重新平静下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消息传了出去,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外围结结实实堵了一圈,先头散去的书生,听闻人有动静了,也赶来围观了。 莲沐苏重新回去落座,只是心潮起伏,再也不复刚才的平静。 那块圆形玉佩,中间似刻了朵花,那花很像荷花,距离远了些,又快了些,他只模模糊糊看了个影儿,没瞧清,形状很似他小妹那一枚。 若正面是一朵盛开的小荷花,背面刻了“囡囡”二字,就定然是他小妹的无疑。 小宝说小妹在宫里头,而方才那人…… 莲沐苏目光重新落回那贵公子离去的方向,眼中情绪涌动。 他闭了闭眼,努力克制心潮,睁开眼时只余一片清明。 他扫了一圈场中,见禁军指挥使已然不在,方才他余光瞥到人刚出去,离去的方向正是那人离去的方向。 能劳动禁军指挥使的,莫非…… 若真的如他所想,那么这场试他一定要考过,无论如何都得过,这才能有资格走到那人面前,堂堂正正拜见,堂堂正正去证实心中猜想。 他克制自己不再想下去,无论是与不是,他有非过不可的理由! 过去的经历,早将他心智打磨得极为沉稳坚韧,越是这种时刻越能保持冷静,从有了发现,到沉下心来,不过半晌功夫。 他静静待了片刻,随后沉静地挽了一截袖子,抬手开始研墨润笔,纸张铺在桌上,两边放了镇尺。 莲沐苏目光坚定,从容不迫一下一下的均匀重按轻推研着墨,直到墨汁丝滑柔顺,不滞笔才停止。 他拿起笔沾了沾墨汁,神色肃穆地写下今日的第一笔。 围观的人群,都无需贾监丞出言,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这一幕他们可等了一日,终于等到人动笔了,尤其是那些围观的书生,都纷纷瞪大眼睛去看。 那差点被郭能马车撞了的三个书生也在,郑姓那名书生更是紧张地紧紧抓着姓伍书生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上那人。 回到书斋没走的范公,自然看见了皇帝去了人群,又看见皇帝快行出去,作为礼部尚书,他有规劝之责,今日只当做没看见。 他原本见莲沐苏失了神,不由绷紧了神经,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场中那人。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对这个考生倾注了多少心力和期盼,没有人再比他期盼这考生能好了。 否则他又怎么会坚持到现在还没走? 拜见皇帝后,其余人都离去了,他这一大把年纪却坚持在这里,就是想看着人安心。 这个考生像极了他年轻之时,却又比他年纪轻时处事沉稳地多,人便是不肯拜入他的门下,他也盼着人乘风破浪。 当今圣上圣明,这个考生若过了这关,将来必有一番大的作为,不像当初他那般有各种掣肘,,浑浑噩噩便七老八十了,为了保住一家老小,苟且了一辈子。 见莲沐苏很快沉静下来,范公狠狠松了口气,见人终于动笔,他心中的一个大石头稳稳落地,撸着胡须不由大加赞赏:“胸有丘壑,腹有乾坤,下笔有神,丰大人的确眼毒啊,哈哈!” 他心中开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远处匆匆疾行的皇帝,面色十分冷峻,仿佛压制着狂风暴雨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一行人由着禁军指挥使当头开道,指引前行,穿过人群,走到两条街外放马的地方。 此处离国子监已有一些距离,人流稀薄了许多,禁军来前的马正是放在这里,留守了一人看马。 见有指挥使来,留守的那人立即起身行礼,指挥使匆匆将人挥到一边。
第517章 落胎药 胡淼淼快步走过去解开指挥使的马,恭敬牵到皇帝身前,待人上马。 禁军指挥使连忙递上马鞭:“爷,还是由臣护送您回去。” 皇帝面色极冷,翻身上马,接过马鞭:“不必,胡淼淼,走。” 说完这话,一扬马鞭,马当先冲了出去。 胡淼淼并着几个影卫,立即飞身上马,远远丢下一话:“张老哥,韩指挥使,老弟护送爷回去,便先行一步了。” 转眼七八人已不见踪影,禁军的骑来的马只余几匹在。 张庆一跺脚,对着韩指挥使一拱手:“咱家也先行一步,善学广场之试爷极为关心,有劳韩指挥使费心了。” 话刚说完,也不等韩指挥使回话,便急急带着几个小太监,向之前来时放马车的地方小跑而去。 眨眼间,就剩了禁军指挥使——韩指挥使一人了,他只知道宫里头出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皇帝面色如此难看,想来定然是天大的事。 苍澜院内。 请御医,通知皇帝,守住苍澜院,任何人无命令不得走动,再将苍澜院从里到外都搜寻一遍。 齐嬷嬷面如寒冰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回头一看,就见莲花带着小青,正围在那个破碎的汤盅前津津有味看着,还用藤条将那汤盅碎片一一拨弄开来。 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又惊又急,厉声道:“莲主子,你在作甚,还不离远一些!” “啊?”莲花转回头去,就看齐嬷嬷怒气冲冲的,忙乖乖坐好,想了想好像还有点近,又起身挪了挪凳子,挪回桌子前,离那堆碎片远了一些重新坐下。 她这才忍不住惊叹道:“奶奶,我在瞧这汤盅呢,设计得真的好生精妙哟!” 令她佩服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这汤盅的两个肥耳大有门道,与盅体交接处设计有阀门,阀门与盅连成一体,平日里压根看不出来,只有炖汤时热气膨胀才能顶开一丝缝隙,漏出里面的东西来。 看莲花不知其中利害,还有心夸赞的模样,齐嬷嬷都气笑了。 她气狠狠地道:“若不精妙,怎能用来害人?” 又怎么能几乎逃过了他们的眼睛?! 每一件进苍澜院的物件,都会检查清楚,使用前还会检查。 而这汤盅简简单单的,没什么花纹,样式普通得很,在这宫里随处可见,只双耳要比普通的要厚一些,其余无甚特点,十分不起眼,一眼望去一目了然,也因此逃过了他们的眼睛。 若不是她心细,方才看到那双耳觉得不对,隐约觉得见过,千钧一发之间想起了先帝时处置过的一桩后宫案子,也要漏了去。 那双耳里头放的药粉,若她猜得不错,定是落胎的药,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幸亏她发现的早,小闺女又福泽深厚,在阴差阳错之下才没有用燕窝。 一想到人在她眼皮底下差点着了道,她就心惊肉跳,止不住的心慌,无法平静下来。 这燕窝昨日就已经炖用了一次啊! 若不是小闺女看见这燕窝就犯恶心,这燕窝昨日早就入口了! 若不是昨日她早早回去,没有盯着小闺女,兴许昨日小闺女碍着情面就硬着头皮喝了! 若不是昨日小闺女让小青顶了包瞒着她,今日神色间带了出来,拖延了时辰,最终她被看出了不对,就真要出事了! 这其中但凡哪一步出岔子,小闺女肚子里的孩子就…… 一想到这个,齐嬷嬷感觉止不住的寒气从心底冒出,苍澜院里如今已是重重防范,却还是防不过有心之人。 这人实在是恶毒至极,深谙后宫诡计,与先帝时期层出不穷设计害人的手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中氛围十分凝重。 莲花发觉齐嬷嬷面色不对,比往日苍白了许多,忙起身走到齐嬷嬷面前,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十分冰凉。 莲花赶忙用自己热乎乎的手帮齐嬷嬷揉搓,嘴里安慰道:“奶奶,我这不是没事么?您别担心,我还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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