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灼邺宠溺的目光落在少女白玉无瑕的小脸上。 小少傅入宫归来,还未来及的退下宫装,一袭绯色细绫罗袍,双肩绣有羽翅舒展的鹤纹,头戴褐色发冠垂下两条薄纱束带,脚蹬皂靴,身姿挺拔如竹。 少女双颊未施粉,未点唇,却被一身绯衣映衬得肌肤白里透红,仿若裹着新鲜梅子陷的酥酪,只浅浅尝上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勾起人口腹之欲,恨不得大快朵颐。 姜玉竹正掰着手指头细数她这几日精心准备好的章程,却见太子俯下身,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唇瓣。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太子身体力行,把姜玉竹拟定的所有章程全破除个遍。 当姜玉竹气喘吁吁推开太子时,身上朝服早就不见踪影。 她红着脸去够桌案上散乱的衣裳,一双大掌越过她的手臂,将搭在水晶笔架上的葡萄缠枝纹束胸挑起来。 太子的手掌很大,薄薄的一块儿束带在他掌中显得小的可怜。 詹灼邺始终想不明白巴掌大的一块布,竟然能束缚住小少傅这么大的秘密,大到他一个手掌都合不拢。 太子幽幽打量她贴身衣物的目光,让姜玉竹觉得又羞又气,雪白肌肤上泛起了淡淡的粉晕,她急忙伸手去抢太子手中的束胸。 詹灼邺背过手,顺势将投怀送抱的娇人拥进怀里,唇角微扬: “孤不是说过,入了府后就不必束这种东西。” 姜玉竹被太子结实的手臂抱了个满怀,少了一道束缚,总觉得这般亲密无间的感觉让她面红耳赤。 想到身上落下的印迹又要十天半月才能消退,她扭过头在太子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殿下把臣立下章法当作耳旁风,臣为何要听殿下的话...” 姜玉竹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她不仅要束,还要严严实实束个里外三层,免得面对男子骤然袭来的龙爪,她还来不及躲闪就被对方得逞。 太子低低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少傅立下的规章未免强人所难,哪有让还俗和尚不吃肉的道理。” 姜玉竹被太子强词夺理的比喻气笑了,她指着布满红梅点点的肩头,表情认真地比划了一下,好言商量: “臣又没有让殿下一口肉不吃,吃到这里好不好?” 詹灼邺看着怀中幽韵撩人的香肌,眸色不由暗下几分,面上依旧如清风皎月般的君子,在小少傅比划的地带向下移动了几寸。 “吃到这里。” 姜玉竹当即把头甩得像拨浪鼓一样,她内心挣扎了半晌,脸上露出君主割地丧权的不舍神情,咬着唇瓣又指出一条界线。 詹灼邺眯着凤眸端详片刻,将少女葱白细指向下移了移。 “殿下,你也太得寸进尺了!” 君臣二人在楚河汉界上拉扯了一下午,直到姜玉竹隐隐觉得自己好似案板上供太子挑选的肥肉,气得要收摊关门,结果太子三下五除二除去她的官袍,理直气壮要求尝尝这几口肉能否吃得饱。 窗外霞光旖旎,尽染层楼叠榭。 赛马比试在京郊三十里外的一条官道上进行。 巡检司的人一大清早就清空官道上的车马和行人,皇上和皇贵妃乘坐六匹骏马驾驭的龙辇抵达山脚下。 太子在荣英殿单枪匹马破了靖西侯大阵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从此让铁蹄马一战成名。 因此,京城之人皆对这场大宛马和铁骑的比试翘首以待。 今日前来观赛的不仅有大燕皇室贵族,文武百官,巨贾豪绅,京城里但凡是有点儿名号的权贵都赶来了,小半个山头上乌泱泱占满人。 礼部官员在山间平缓地带搭建好隔风的三面幄帐,帐内摆放数十张桌椅供皇室子弟歇息,贵人们可以一边手捧香茶,一边悠然俯视官道上的赛事。 耀灵帝的年纪到底是大了,一路停停歇歇,直到正午才携皇贵妃一起登上山。 百官瞧见皇上到来,齐齐跪地,口中呼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耀灵帝大口喘着气坐在太师椅上,皇贵妃见状,垂首对身畔宫女低语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一名炼丹师前来献上养神丹。 詹少辞看到父皇就着茶水吃下一捧丹药,他不由蹙起剑眉,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太子道: “我半年未归京,怎么觉得父皇服用丹药的数量增加上不少,以前还是两三颗服用,现如今跟吃饭似的...” 詹灼邺面无波澜看向身着仙鹤道袍的炼丹师,目光微转,语气淡淡: “十弟谨言。” 古往今来,又有那一个皇帝不想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可到头来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耀灵帝与其他皇帝一样祈望长生,最忌讳臣子谏言丹药无用。 詹少辞遂转开话头:“九哥,我刚刚去山下看过,靖西侯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啊,那几匹大宛马四腿强健,皮毛油亮,一看就不是凡品。今日这场比试你不能下场,准备如何取胜?” 詹灼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道句尽力而为,随后抬眸看向明黄色幄帐外站立的一众官员。 虽是春日,可山上的风还是有些大了,想起小少傅怕冷,他解开肩头的玄色麒麟刺绣披风。 十皇子的耳朵一直竖着,听到太子吩咐周校尉给姜少傅送去披风,他不由深深看了太子一眼。 还是九哥心思深沉,竟想到通过讨好姜少傅的法子,从而给姜小姐留□□贴入微的好印象。 他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还将桌上的果盘一同交给身畔侍卫,严肃叮嘱道:“你去把这盘子鲜果交给姜少傅,让他边看比赛边吃。” 太子和姜小姐的婚期一拖再拖,姜小姐一日未成婚,便是无主之花,人人竞相可以逐之。 稍许后,周鹏将玄色麒麟刺绣披风又拿回来了。 詹灼邺听过周鹏的回话,黑眸轻轻眯了眯,一向波澜不惊的面色终于有了涟漪。 另一厢,十皇子的侍卫也把披风和果盘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且带来回话: “姜少傅谢过十殿下的好意,不过他已披上萧世子的披风,正同萧世子一起吃葵花籽呢。” 詹少辞闻言气得七窍生烟,眨眼的功夫,怎么又有一匹黑马杀了出来! 萧世子平日里多清如水,明如镜的人啊,为了讨得美人芳心,竟也学会投机取巧这套了! 再说说姜玉竹这厢。 面对萧时晏递来的披风,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郎君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眸光一如既往明净清澈,声音煞是好听:“瑶君不必同我避嫌。” 若没有萧时晏按下扩建陇西马场的折子,给太子时机训练铁蹄马,最终在世人面前一展雄威,恐怕户部的银子早就被靖西侯这只硕鼠卷走了。 姜玉竹微微一笑,遂大大方方披上萧时晏递来的披风。 月色镶边靛蓝披风上存着淡淡的铃兰香,以往姜玉竹闻到这种香气时,心底犹若小鹿乱撞,可今日再被这股子气息萦绕,她心中只有平静的释然。 姜玉竹取出一袋子葵花籽,弯眉浅笑:“比赛快开始,这午膳指定是用不上了,咱们不妨吃点瓜子垫垫肚子,这都是我昨晚和苓英一粒粒剥好的,准保干净。” 少女白玉般的小脸迎着光,唇角梨涡若隐若现,盈盈眸底有华光流转。 萧时晏眉心微动,昔时那个眉眼灿烂的“少年”也是这般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葵花籽,笑着道:“这道策论困扰我多日,多谢萧兄为我答疑解惑,喏,我亲手剥的瓜子,全当是酬谢啦。” 他的目光久久定在她身上,唇角仍噙着淡淡的笑意,道了声好。 心底悄然流淌过一丝的遗憾,遗憾昔时胆小的他,竟错过如此多机会。
第76章 一败涂地 比试共计三场, 太子和靖西侯两方各出三匹赛马参加比试,三匹赛马分别为下品,中品, 极品三等。 赛马两两比试, 先到终点者胜。 为了区分三种等级的马屁,极品赛马脖上拴金铃,中品赛马栓银铃,而下品赛马则栓铜铃。 比赛开始前,靖西侯对太子笑道:“以往赛马都是下品对下品, 中品对中品,极品对极品,一板一眼未免有失趣味,太子殿下可敢换种刺激的比法?” 詹灼邺掀起眼帘, 淡淡睥向靖西侯, 长指拂弄着天青色茶盖, 语气恬不为意: “靖西侯想要换成什么比法?” 靖西侯唇角笑意深了几许:“不如换成盲赛, 将三匹赛马脖子上的铃铛遮挡, 分过胜负之后再揭晓。” “太子赢上一场, 可得修建马场的三成银款, 赢上两场, 得六成,三场全胜, 便得全部银款。本侯若是输了,愿承认大宛马不如铁蹄马,从此关闭陇西马场” 在场之人听过靖西侯的提议, 惊讶地面面相觑。 这盲赛的比法,带上更多赌性。要知下品, 中品和极品三个等级之间有明显的鸿沟,想要用下品赛马去赢中品或极品的赛马,几乎是不可能,所以决定胜负的因素就变成要去猜测对方会出什么等级的马。 服用过养神丹的耀灵帝很快就恢复了神采,一脸红光满面,听过皇贵妃柔声在耳畔的几乎话后,他兴奋向前探身,浑浊双眸冒着精光,不等太子开口,就拍着龙案敲定下来。 “听起来甚是有趣,好,今日就比盲赛。” 圣命一下,赛马场的三匹马儿又被遣回马厩,再出来时,脖子上的铃铛已被红色绸布遮挡得严严实实。 山头上观赛的贵人们立马伸长脖子,试图从几匹赛马的外貌上猜出那一匹是极品赛马。 可大多是行外人看热闹,说来道去,也看不出场上皮毛油亮,四肢健壮的马儿中,谁才是隐藏的王者。 萧时晏眉眼间浮上一抹忧色,他低声道:“靖西侯会不会在其中使诈?” 姜玉竹的神色倒是平静,她拾起一小把瓜子放在萧时晏掌心,黛眉微挑,露出神秘一笑:“且看看靖西侯最后能拿走多少银子。” 萧时晏垂眸看着少女狡黠的笑容,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也跟着扬起唇角: “我险些忘了,瑶君吉人天照,逢赌必赢。” 第一场比赛开始,随着高亢的号角声响起,两匹棕色骏马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撒丫子飞奔出栅栏。 起初,体型纤长的大宛马速度极快,四个蹄子像不沾地一样,快得像阵风,远远将铁蹄马甩在身后。 观赛人群热血沸腾,口中发出呼喊声,纷纷为看中的马儿呐喊助威。 靖西侯俯视向赛道上的场景,内心自是得意极了。 哼,太子年纪轻,还是稚嫩了些,经不住金乌人忽悠,自以为伯乐识马,重金购来一批蹄子硕大的蠢笨马种。 就算蹄子比牛大有何用,又不是要犁地,要知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场上,骑兵最倚重的是速度,来去如风才能杀得对方兵马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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