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放话之后,随即她就被限制了行动。 要不怎么说惹谁都不要惹巫族人呢,他们简直什么蛊都有,比如目前种在阮沨泞身上的蛊虫,没什么特别的用处,就是能让人不能动作,只能乖乖坐在圣泉中发呆或者瞌睡。 所以当屠叶拿着纸笔来寻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人想通了,让她能与江瞩珩打个招呼来接人,还准备说点好话夸夸对方,没想到身体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而是不受控制地握笔写字,写的字正是屠叶口中所念。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蛊虫,怎么还能支配人身行动?这么下去,被它指使得乖乖进行洞房花烛莫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阮沨泞慌了,口中道:“屠族长,我才刚解了一个蛊怎么又给我下一个新的,有什么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把这鬼东西弄走?” 屠叶收好纸笔,笑着摸摸她的头:“别担心,等他们离开南疆,老身就帮你解蛊,至于嫁不嫁人,就由你自己和扶鄢长老说吧。” 这一纸伪造的信件就这么来到了江瞩珩手中,他才刚刚打开,加梵就在旁边添油加醋道:“看到了吧,泞妮子根本就不想和你们走了,早和你说了不信,非要耽误时间这么麻烦,还一来一回地写信······” 字迹倒是一模一样,但是开头的“皇上”二字和落款的“扶泞”二字,足以让江瞩珩轻笑起来:“巫族不愧是传承百年的氏族,历久弥新,经久不衰,就连高高在上的族长与长老们都不墨守成规,而是一反常态幽默得很啊。”紧接着语调徒然一转,“朕不过是想知道妹妹的真实想法,竟然都如此困难么?” 年轻国君的称谓从敬语变成官话,足以见得他的心境如何急剧转变,屠叶被他眼中的皮笑肉不笑的冷意制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在想他怎么看出来的,加梵这种直肠子倒是没听出言外之意,只是觉得这人态度一下子变差了,理亏却依旧嘴硬道:“你在乱讲什么?白纸黑字笔迹摆在你面前还能装看不懂吗?你不还是皇帝吗,没有事情要做吗,天天赖在这里,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好治理国家。” “加梵长老。”屠叶咬着牙低低地呵斥她,欲与江瞩珩解释几句,“燕王陛下,我们······” “托长老的福。”他的嘴角勾起更多,眼中冷意更甚,“朕确实应该动身回燕了,所以希望诸位尽快把阿泞交出来,否则朕不能保证,不会为了赶时间,做出一些有伤我们大燕与巫族和气的······” “非、常、手、段。”
第70章 不渝 巫族人再怎么与世隔绝, 再怎么不受两国的管辖,也得考虑起一国国君所说的这番言论。虽然他们名义上与两国并行并立,但论财力物力人力, 却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燕王说得很清楚, 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若是生意做不成还算事小,毕竟又不是只有燕王这么一个东家,不济把交易的众心转移到姜国也是可以继续生活的,最怕的是大燕因此而进攻南疆, 哪怕蛊虫能与士兵对抗一二,最终结果也定然两败俱伤,对于巫族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谁能想到,这燕王会这般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不对劲不说, 还能从一纸信件里找出漏洞。 “阿泞如今要准备过几日的婚事,不适合露面。”扶鄢慢腾腾走上前来与江瞩珩对峙, “有什么事, 也麻烦燕王陛下等成亲之后再说。” “成亲?”江瞩珩微微扬起眉,“做兄长的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就成定局了?” “你算什么兄长?”加梵迫不及待嚷嚷起来, “你与阿泞一无血缘关系, 二无正式结拜,你们的关系, 哪里亲得过身为外祖母的扶鄢长老?这桩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在旁边聆听的旻越瞪大眼睛,显然是被“外祖母”的言论给惊诧到, 他们家泞昭仪娘娘,怎么成了巫族的外孙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瞩珩倒是不急不躁, 浅浅一笑:“加梵长老说得对,朕不算是阿泞的亲哥哥,但阿泞是朕明媒正娶的妻,朕作为她的夫君,应当是有资格对此提出异议的吧?” “什么?”加梵大吃一惊,“你们居然是两情相悦的?啊?”她匆匆忙忙和旁边的屠叶咬耳朵,“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泞妮子单相思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俩连亲都成过了?” 屠叶也有些惊疑不定,低低地说:“燕王陛下,有些话可不能造假,不能因为你想带人走就把阿泞的清白给一并毁了,倘若她真是你的妻子,为何一开始,你要以妹妹相称呢?” 为何要以妹妹相称?为何不直接说出她是他的妻?是因为他把她当作妹妹,还是因为他在告诫自己,只把她当作妹妹? “君子一言,族长倒不必为此而担忧。”江瞩珩出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也跳过了这个话题,“总而言之,阿泞不可能在作为朕的妻子之余还要嫁给别人,于情于理都不合,还请族长将人带到朕的面前。”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扶鄢再度开口:“燕王陛下是铁了心想带走阿泞?” “自然,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好。”扶鄢略一颔首,“你可以带走阿泞。” “老东西你脑子有毛病?”加梵急不可耐地伸手拉住她,“他要把你十多年不见的外孙女带走,你在同意个屁啊!” 江瞩珩精准地预判了接下来的话:“想必扶鄢长老,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折中的办法。” 扶鄢悠悠晃晃地继续说:“不错,你能带走阿泞的前提我这里有三个,其一,你必须每半年让阿泞回来一次,不论风吹雨打,一次至少住十天半个月。” “这不难,可以。”江瞩珩点点头。 “其二,你迎娶阿泞的聘礼必须补上,这些并不会囊括在大燕和南疆的交易之中,而是而外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接受:“好,等朕回去之后,便交代下去。” “其三。”扶鄢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想带走阿泞,你必须成功种下同心子蛊,否则一切免谈。” 加梵霎然抬眼看来,瞳孔中尽是意料之外,屠叶也摇头低喝出声:“扶鄢长老!此事还需再做定夺,不可······” 但扶鄢视若无睹,只是盯着江瞩珩的眼睛问:“如何,你愿是不愿?” 江瞩珩慢条斯理道:“在此之前,可否请长老告知朕,这同心子蛊,究竟为何物,又究竟有何作用?” 扶鄢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同心蛊乃我巫族四大奇蛊之一,最常用于爱人之间,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唯一的要求必须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一方种母蛊,一方种子蛊,种母蛊者死,则种子蛊者同死,而种子蛊者死,种母蛊者不会受到影响,还可以重新种下子蛊,倘若种蛊者不是两情相悦,或者中途变心,则种子蛊者将七窍流血而亡,种母蛊者则会就此遗忘和种子蛊者相关的所有记忆,故同心蛊也被称为至死不渝的象征。” “子母双方根本就不对等,这叫什么至死不渝,我看是单方面的胁迫!”旻越忍不住提出质疑。 “你以为这个蛊是为什么而出现的?”扶鄢阴恻恻地笑了,“说得好听是为了爱人的相恋能够长久,追本溯源哪有那么清高,不过是其中一方信不过伴侣而手动强迫感情长久的手段罢了,而我,信不过你啊,燕王陛下。” 两情相悦?一方信不过另一方? 江瞩珩怔愣一瞬,呐呐而语:“你是说······阿泞,心悦于朕?” “你这话什么意思?阿泞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加梵则一双眼睛几乎突出来,怒斥道:“你不知阿泞的心意,却娶了她,唤她为妻,还准备带走她,你有毛病啊?” 此言之后,双方皆是长久对峙的静默,江瞩珩再怎么对儿女情长刻意陌生,再怎么对男欢女爱避而不谈,再怎么拿着所谓地平常兄妹情感当作遮羞布,一下子都没用了。 心脏被某些说不明而道不清的东西沛然莫御地溢满,过去那些让他疑惑的,不解的,尔后又忽略的,遗忘的细节,忽然间就有了解释。 她为何不愿嫁人?她为何不论如何都想留在他身边?公主的身份难道不比一个整日待在深宫里受气的嫔妃高贵吗? 那日在桐金台上,她为何会问出那些话语?她究竟是以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待在他的旁边?又是以怎么样的心情接受他对她名为“关切”的亲密接触?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江瞩珩想起那一双倔强的眼睛,幡然明了,那样傲气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放低自尊低头说出一句未必会获得回应的话语,更何况对于心底有秘密的她而言,未来充满了太多不确定因素,倘若她自己一个人都没有把握,何谈再去把握住别人呢。 扶鄢打得是什么主意,前头两个要求根本就是幌子,她不就是认为江瞩珩并不喜欢阮沨泞,蛊毒不会种成功,即便是喜欢,一代帝王也不可能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绑定在一个南疆之女身上么,她只是没想到,年轻的国君倏忽轻轻地笑了起来,字正腔圆地问:“种蛊的时候,双方是不是得待在一块?” 原本以为在思考怎么体面拒绝的人却给出了这样的答复,在场的几位都怔愣住了,旻越首先站出来反对:“皇上不可!同心蛊如此阴狠,倘若泞昭仪娘娘突遇不测怎么办?您身为九五至尊,可是整个大燕的顶梁柱,怎么能够与他人的性命相绑定?还望皇上三思啊!” “这位小兄弟此言不错。”屠叶也站出来规劝,“燕王陛下贵为龙体,倘若一个不小心,真死于这同心蛊,只怕是我们整个巫族都会成为千古罪人,扶鄢长老所提的这个要求,依老身来看,属实不妥,还需再作定夺。” “哼,我不管你们怎么说,不管有什么借口推辞,在我这都起不了作用。”扶鄢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我今日把话放这儿了,不种下同心蛊,谁也别想带走阿泞,若不然,便从我这身老骨头上踏过去吧。” 加梵忍不住指着她大剌剌:“你这老东西怎么就这么犟呢,这大燕皇帝若死在咱们这里,到时候怎么交差?我就不说人家整个大燕知道之后的后果了,就拿阿泞自己来说,你心心念念盼了几十年的外孙女好不容易回到你身边,她若是知道了心上人因为你而死,你觉得她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0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