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房中的布置,看到那雕着龙凤呈祥的蜡烛都融化成了一滩时,苏时鹤总算想起来自己大婚之夜连洞房都没进,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心里有些微愧疚,他放下捂着额头的手,小心牵起她的双手,“阿玉莫怪,都是我不好。” 本就攒了气,陆锦玉一直等着他醒了好好哄自己,结果他还叫错了人,更生气的推开他的手下床。 亦步亦趋的跟上去,苏时鹤也不恼,反而好脾气的哄着她。直到故意伏低做小的要给她画眉,陆锦玉才终于噗嗤一声笑开,含嗔瞪了他一眼。 面上依旧笑着,苏时鹤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陆修容,才不会这般难哄,她总是最懂事。 心念一动,苏时鹤看着让丫鬟们梳头的陆锦玉,凑上去问道:“阿玉,你给我束发吧。” 奇怪的横他一眼,陆锦玉为自己挑选胭脂的颜色,“我哪会这些。” “哦。”低头把玩着她的手镯,苏时鹤这才发现与她比起来,陆修容那些妆点的胭脂首饰简直是少的可怜。 心里涌起不知所谓的燥意,苏时鹤招来一个丫鬟服侍自己洗漱好,便换了衣服避出屋外,叫过惯用的小厮。 “你去王妃院中,就说本王宿醉后头疼不堪,让她做好醒酒汤来。” 陆锦玉终于试好了哪套衣服和今日的妆容最相配,扭头就见苏时鹤手里绕着一个飘带,眼神一个劲往门口飘。 好奇问:“阿时,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苏时鹤的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这是他和陆锦玉的大婚第二日,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旁人眼中可不一定。等会儿陆修容来了,也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是期期艾艾的用那双眼睛含泪看他,还是故意装着大方不看他? 只是推测着想了想,苏时鹤就要笑出声来。 一切都收拾妥当,陆锦玉来到他面前弯腰,“就这么开心?” “终于娶到了你,当然开心。”苏时鹤面不改色,轻柔抚摸她的眼角,“阿玉知道的,我自幼对你的心思。” 莞尔一笑,陆锦玉含羞带笑的躲开他的手,“再开心也要走啦,该去奉茶了。” 指尖一抹红,是她的胭脂,苏时鹤低头看了看,不露声色的擦去。又往门口看了一眼,什么人影都没有。 想来是恼意多些,罢了,等会见到了便哄哄她。 这样想着,苏时鹤牵着陆锦玉的手,一同去了李嫣的院子。 今日敬茶,李嫣与陆修容都居上位。李嫣已经坐着等了,身旁的座位还空着。 眼底含恨,陆锦玉暗自对着那空着的椅子掐了掐掌心。 “真是不懂规矩,现在还拿乔。”李嫣也不满陆修容还不出现,冲苏时鹤抱怨。 看来果真是恼了,不过吃醋而已,也无妨。苏时鹤笑着,也先坐了下来。 可又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来。李嫣和陆锦玉的脸一个比一个黑,苏时鹤也皱起了眉。 耍脾气可以,但不能过火。 正忍不住冲动想去陆修容的院子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下人面色惶恐的小跑了过来。 定睛看去,一人是秋云,另一人正是他派出去的小厮。 “怎么了?”苏时鹤不耐烦的问。 手中捧着一张纸,小厮骇的不敢出声。 另一旁跪着的秋云哭的满脸泪水,抽抽噎噎地回:“王妃,王妃不见了!” 轰—— 耳边不知怎么的就鸣叫起来,苏时鹤站起身,怔忪看着他们 “什么就叫不见了?”李嫣脸色也变了,追问道。 “昨夜王妃院中的下人们都去婚宴帮忙,回去已是深夜,奴婢见屋里黑着,以为王妃歇息了,所以不敢打扰。可直到今天早上,才发觉王妃不见了。” 小厮也抖抖索索道:“奴才刚去,跟着秋云姑娘把府中里里外外都寻遍了,只找见了王妃留下的……这个。” 说完,就小心的看向苏时鹤。 耳朵里的噪音越来越大,苏时鹤因为宿醉的头疼几乎吞没他神志,走上前来接过那一张纸,他定睛看了半天,才望清了“休书”二字。 谁的休书,哪来的休书? 麻木的一行行看过去,苏时鹤才恍然。 哦,原来是他的,是他因为“无所出”休了陆修容。 可是,他没有要休她啊。他还想着要等天气热了把她的小院重新翻修一遍,想她再做她擅长的手艺,甚至想等会就去要她重新给他束发。 他怎么,休的她? “鹤儿!” “阿时!” 两道声音闷闷的传入耳中,苏时鹤才发觉自己跌坐回了椅中,他捂住痛得要昏的头,茫然地想。 原来这就是,她送给他和陆锦玉大婚的贺礼啊。 她果真最听话。
第19章 摇摇晃晃的醒过来的时候,陆修容还有些迷离,瞪着眼睛看了头顶许久,才发现自己是坐在一个四四方方的车厢里。 倏然清醒,用力抹了一把脸,陆修容腾的一下坐起来,堆在腰上的什么东西就啪嗒掉了下去。 伸手一摸,原来是个布袋子,借着月光拉开口袋,陆修容惊呼一声。 全是金币和银币。 立刻系好袋子装到衣服里,陆修容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探头出去。 驾车的是个年轻人,见她醒了当即龇出个大板牙笑,“正巧姑娘醒了,请下车吧,小人便送你到这里。那袋金银是姑娘的,小人特意让用最朴素的布袋装着,姑娘一路一定要收好。” 他看上去精明又聪慧,陆修容猜测道:“是殿下安排?” 年轻人便笑着点头。 长松一口气,陆修容跳下马车,发现此处是个驿站,周围的民居已经与京城的气象大为不同。 “这里出京城也已五十里了。”看出她的困惑,年轻人一面换马匹,一面解释。 陆修容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急急往街道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猛地一脚停下。 崇德塔的塔尖都看不见了,街上更没有三五一队巡街的侍卫,也没有几步一处的高墙深院。 她真的离开京城了。 脸上的笑容后知后觉的挂起来,陆修容冲着那年轻人深深弓腰,“多谢这位小哥,也烦请你替我再谢过殿下。” 被她此刻的生机与活力感染,年轻男子也笑着一蹦子跳上马车,调转马头。“姑娘,此后天高海阔,您一路走好。” “驾!” 笃笃的马蹄声远去,陆修容按下心中的激动,走进客栈。 在这里草草休息一晚,明日便可早早启程往西北而去。 陆修容没有想到,第二日她都雇了马车走了半日,越来越远的京城之中,苏时鹤正一脸阴鸷的叫回来了他的副将。 “属下拜见王爷!” 书房之中,满脸络腮胡的王思竹跪在地上,赫赫有声的抱拳。他名字取得像个文弱书生,实际是个五大三粗的猛汉,短短三年就在战场上厮杀到了副将的位置,偏脾气还算不错,粗暴归粗暴,从不折辱欺凌别人。 苏时鹤没什么心情的先让他起来,昨日短暂的迷茫无措之后,他反而开始动起了怒气。 她陆修容哪里来的胆子,自己写的休书,还擅自就跑了,她以为她是谁?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上过族谱行过周礼,没有他的允准她凭什么想走就走! “本王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屈指敲了敲桌面,苏时鹤抽出一张画像扔给他,“本王刚娶了侧王妃,王妃因为使性子离开京城了,你去把她接回来。” 展开画像看了一眼,王思竹满脸郑重点头。“是。不知王妃在何处?” “……自己去找。”苏时鹤烦躁的哼道。 王思竹小心的看他一眼,又忐忑的凑前两步,“王爷,这天下之大,属下从何找起,王爷还是告诉我吧!” 他是在以为自己还有心情在这跟他打谜语吗?苏时鹤眉心跳动,“本王也不知道她在哪!” “那不是您妻子……”还想再说,接触到他的目光,王思竹领会噤声。 按压着额头,苏时鹤懒得看他,“动用一切关系去找,有消息第一时间上报本王。” 王思竹再次重重抱拳,“是!属下一定把离家出走的王妃找到!” 这遣词,几乎把苏时鹤气得脸色更差。 恰好门口小厮叩门,“王爷,聚宝楼的人来了。” 苏时鹤这才挥手让王思竹下去,小厮领上来的正是聚宝楼的东家,还是那副胖乎乎的身体,手里抱着个东西,每走两步就喘。 “王爷,小人给你送东西来了。”将那木盒子搬到苏时鹤的桌子上放下,东家艰难的擦擦额角汗珠。 略带嫌弃的瞥他一眼,苏时鹤一面问着这是什么,一面用手帕垫着推开盒子。 目光一顿。 盒子里用架子精心的支着一套发冠,西域宝石铺满了冠子,不过是一缕光线洒了下去,便满室都折射着它耀眼的光。 东家以为他看的失神,洋洋自得的摸着胡子介绍,“这些宝石可都价值不菲,更何况打造发冠的也是数一数二的工匠,王爷,不是小人自吹,这冠子便是宫里……” “啪!” 苏时鹤却突然暴怒而起,挥手将发冠连同木盒都一起摔到了地上。名贵珠宝七零八落,从地上又蹦高一些,仿若折射了一团星光。 东家看到后先是一愣,然后就心疼的直摇头,手忙脚乱的蹲下来去捡,对他也忍不住的抱怨,“王爷啊,您就算对咱们工艺不满意,也不该直接摔了啊,这些可是比黄金还贵重。” “再贵重又如何?”她不还是不要了。 苏时鹤没有再多看一眼,踏过一地散落的珠宝,大步朝门外而去。 牵过自己的马来,他沉着脸,径直到了东宫。 通禀的小太监很快就迎了他进去。 苏时鹤黑着脸,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在主殿前索性跨步超过了太监,径直推开殿门。 手中的墨汁刚落下一点,李畅可惜的看着自己的画作,笑意淡淡抬眸,“新婚燕尔的人,不在家里陪着娇妻美妾,到我孤家寡人这里作甚?” “臣有一惑,前来找太子殿下解惑。”苏时鹤没有行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李畅好似也不在意,宽厚的笑笑,让公公先去备茶,此处便只有他们两人。“你我兄弟,说罢。” 从他带笑的脸上,苏时鹤看不出丝毫的不妥,“臣的王妃呢?” 左右看看这空荡荡的宫殿,李畅手指自己,“你在问本宫?” “太子殿下驾临宴厅,怎么也应该是前呼后拥,可昨日臣似乎只见殿下出现过一次便不见了。“苏时鹤仔细回忆过昨天大婚的场景,此番来找他虽然是贸然之举没有证据,可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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