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似有千斤重。 盯紧她的背影,苏时鹤觉得自己本该是胜券在握的笑,可心却更被陌生的感受扯痛。 竟然只有这样,她才会停留,可当真是喜欢他! 侧首,陆修容看到了他冷漠的面孔,忽的勾唇。“那庆王殿下便去做那个告发的贤臣吧。” 周淳润不只是她的软肋,更是她的盔甲。 惊讶过后,苏时鹤阴鸷一笑,果断转身朝皇宫而去。 被如此闹腾了一番,陆修容气闷的回了家,憋出一脸怒色。 周淳润正负着手,好笑的看刚搬来明显尺寸不合适的衣架。 远远望见了他,陆修容破唇一笑,快步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打劫!” “女侠饶命。”周淳润语气中的笑意藏不住,“在下一介书生,祖产与银钱全给夫人了,怕没别的能给。” 压根没想到他会接茬,还越演越不像话,陆修容红了脸就要缩回来。 可转瞬被又拉住手,她的身子往前一跌,更贴向他的后背,看上去却仍是她主动环抱着他。 周淳润哑着嗓子叹,“就这一身皮肉,女侠拿去吧。” “我才不要。”陆修容侧过脸回。 牵着她手腕转身,周淳润盯住她躲闪的眼眸,“那可不行,要也给,不要也给。” 被说的羞红,手腕处却传来一阵痛,陆修容忍不住嘶了一下。 顷刻收了笑,周淳润低头去看,便望见手腕上那一圈痕。皱眉捧起她的手,一语不发的找来药给她涂抹。 陆修容柔顺的随他动作,不愿见他如此神情,便随意开口。“周淳润,我们之前就一直没见过吗?” “当然是见过的。” 周淳润手指微凉,语调清冷。 “我十四岁后常被父亲带去军中,回京城的时间不多。有一次赶上了长公主设宴,我前去参宴,遇见了一个摔倒在地上的姑娘。见她可怜,刚把她扶起来,结果她都没看清楚我的脸,就凑到了庆王世子的面前。” 已上好了药,周淳润收着药膏,声音更轻,“她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冲那人说疼。我便想,是不是我多疼些,她就不痛了。” 心口微涩,陆修容后悔极了提起这个话题,她对此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收好药膏转头就见她茫然又愧疚的神色,周淳润噗嗤一笑,揉揉她头发。“骗你的,我年少时那般张狂,才不会受这种委屈。” 陆修容本该信的,可心情还是轻松不起来。有一份太过浓烈的爱,她接住了,却找不到这份爱的起源。这让她忍不住会担心,会不会这份爱也会突然消失,就如同他突然到来一样。 见她眉眼还不舒展,周淳润眼尾瞥见不合尺寸的衣架,忽的动心。 与其计较前尘,他更想继续方才未完之事。 “榕榕,这衣架是你买的吧?”不动声色的带她走到衣架前,周淳润慢慢靠近她。 “嗯。”点点头,陆修容也注意到它有些矮小了。 “那可要重新换的,还是榕榕去吧?” 这是自然了,陆修容奇怪的扭头,就发觉他到了自己身后,眼眸深沉如渊,毫不客气的吞没她。 周淳润已将她抵在了衣架前,执起她的手贴在衣架上,靠近她耳侧。“既如此,榕榕就该量量这衣架,下次换多大的也就有数了。” 竭力忽略他的动作,陆修容咬着牙,感受自己的手被带着一点点摸过衣架子。 低头在她后脖颈落下一吻,周淳润嗓音低沉,“那便好好记下尺寸。”
第39章 拭去她脸上的汗渍,周淳润又为她掖了掖被角。 脚步声就是此刻响起的。 有条不紊的起身穿戴好,周淳润细心为她放下床慢,缓步走到房门前。 一把拉开,外面正站着苏时鹤,身后是重重宫廷禁卫。 周淳润挑眉,没有带面巾,用自己的面孔与他对望。 苏时鹤威风凛凛的朗声道:“眼前便是反贼李珏,给本王拿下他!” “拿下便拿下,那般大声做甚。”周淳润笑起,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抬脚无视一众伸向他的刀戟,缓步走向苏时鹤。 “榕榕刚累极睡着,吵醒她可不好。” 咬紧了牙关,苏时鹤才掐着掌心稳住身形,他看的清清楚楚,周淳润的脖子上有那般暧昧的红痕。 看穿他神思慌乱,周淳润冷笑一声。 这便受不了了,那早些年他遭受的一切,可比这种程度剜心多了。 “逆贼,你能张狂几天!”苏时鹤仿佛才找回声音,叱道。随后气势汹汹一挥手,禁卫就押住了他,见他被束缚手脚强弯下腰,苏时鹤才舒畅许多。 又扫向门窗紧闭的屋子,苏时鹤强压一时的冲动,带禁卫回皇宫。 层层叠叠的窗幔中,陆修容双目紧闭,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存了故意折辱他的心思,苏时鹤故意带着禁卫军绕了远路,从人声鼎沸的街上走过。 路过的百姓们都小心的看着这边,手指着其中押送的人指指点点。 勾唇,苏时鹤越发催慢马步,朝后瞥去。 却没有他预想中的狼狈闪躲神色。 周淳润身带镣铐,但面容平静,如同闲散信步。注意到他的目光,望过来的眼底甚至有冷笑。 猝然收回视线,苏时鹤将马鞭用力捏紧,反加快了禁军的速度。 不需多久,他们就到了皇宫。 崇和殿中,皇帝面前站着一众臣子。 “陛下,本该重刑处死的反臣之子竟然还苟活于世,实乃对我朝律法与天子的蔑视啊!” “陛下,从陆丞相供词来看,当年李氏一案恐有疑情,还需再查。” 如此言论,已来来回回吵了数次,皇帝不耐的捏了捏眉心,瞧向站在最前面不发一言的人,“太子,你如何看?” “回父皇。”李畅上前,冲着皇帝深深一拜,“陆志隽的供词,并不足以成证据说明李氏无辜。但李氏余孽尚有存活,却是不争事实。” 言语落下,臣子们面面相觑,忍不住嘀咕。 “庆王殿下到——” 正在此时,殿外的太监用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 皇帝忍不住坐直了一些,连那些胡子发白的大臣们都侧过身去,看着走进来的人。 来者只着一身布衣,面容虽看上去干净温和,却怎样都显得沧桑孤寂。让人不忍心与记忆中那英姿勃发的小将军比较,尤其他前面走着的苏时鹤昂首阔步。 大殿中一时的沉寂,从窗棂中透出来的光下,细小的灰尘浮动着。纵然是各自立场不同,可这种英才被毁的惋惜,总都是相通的。 “参见陛下,臣已将逆贼李珏带来听候发落。”苏时鹤跪地,铿锵有力的开口。 身着枷锁,周淳润勾唇,无声跪在另旁。皇宫还是这般熟悉,可也物是人非了。 皇帝不知不觉间从龙椅上站起来,深深凝视着他的身形,宽大的袖子之下手指竟有些颤抖。那也曾是他最亲近欣赏的子侄,同他撒娇嬉闹着长大的孩子。 “果真是你。” 伴着一声帝王的叹息,对他的处罚也有了定论。 “押入大牢,待查清如何逃脱之后重判相关之人!” 用手遮面,苏时鹤不由的得意,“陛下,臣愿效力。” 面上显露疲态,皇帝坐回龙椅中,“朕另有人选。” 伴着皇帝挥手的动作,禁军入内来将周淳润带走。 却没有带他去大牢,反而就近关在了一个偏殿之中,外有禁军把守。 套着枷锁也做不了什么,周淳润便安静的站在桌边等。 不需多久,门就被推开。 “你们都下去。” 走进来的玄黑龙袍,正是皇帝。 周淳润双膝跪地,“拜见陛下。” “朕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来京城,不要让人认出你的身份,否则便是你的死期。”皇帝冷眼看着他。 没有人注意到帝王背在身后的手指也在轻微的颤动着,他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周淳润。方才在大殿上还隔着距离,此刻瞧去,明明面容还是相似的,眼中的神态却不复当年。 他和他的父亲长的极像,皇帝不觉间就想起了曾与他父亲沙场铁血的日子,知己相交,畅快潇洒。四年过去了,若说当年下令处置时更多是帝王手段,此刻也不觉多了些长辈的不忍。 周淳润低着头,同样掩盖下心底的万千心绪,“陛下怜悯,容罪臣苟活于世,臣万分感激,更不敢忘陛下之言。” “那你为何还出现在朕面前!”压抑着思绪,皇帝冷喝一声。 当年到底存了一丝不忍心,皇帝暗自派人将要被处决的他带了回来,断他手脚经脉后将他遣送远去,算是为唯一的好友留下唯一的血脉。 如此缘由只有他们二人清楚,连李畅都被瞒着,如今他被苏时鹤指认出来,恐怕就不能有善果。 “陛下,臣有不情之请。”周淳润蓦地仰起头来,“求陛下恩准。” 皇帝并不发话,只冷眼瞧着他。 周淳润直望向帝王眼底,“伯父,父亲绝不可能对您有不臣之心。” 心软的位置被按了一把,皇帝闭了闭眼,良久叹气。 —— 立于廊下,陆修容望着满池的荷叶出神。 水泽边的空气是湿凉的,在春末的正午时分倒是使人爽快,最性急的花苞已经冒了头,陆修容想象着夏日此处荷花遍布的景象。 身后响起不客气的脚步声。 “在这里干什么?” 陆修容按了按指尖,面无表情的扭头。 苏时鹤在她目光看过去的瞬间,不自然的笑了笑,“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糕点,刚送过来。” 已经四天了。 周淳润被带走之后,他就天天过来,即便她从没有搭理过他,也一定要来呆上片刻。 不是没想过要赶人,可她不想再惹徒劳的麻烦,府上这几个护卫也不一定能拦得下他。 “这边还是有些冷,你早些回屋里。”苏时鹤道。 转过身来,陆修容终于认真看向他的脸,“庆王殿下,你在做什么?” “修容,你总算跟我说话了。”苏时鹤眼中闪过惊喜,不自觉的往她靠近一些。 “那个人是逆臣,我身为人臣,是必须要将他正法的。” “现在他被关押入狱,不需要太久就一定会被处死……” 注意到陆修容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愤,苏时鹤忍了忍,又放柔了声音,“修容,他只会牵连你,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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