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反问道,似乎十分执着于让银铃喝水,为了消除她的戒备心还仰头喝了口,以示没有毒她可以放心喝。 “我真的不渴。” 银铃还是不喝,看见他逼近来的脚步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些,但仍旧让陆清河看出来了。 “怎么你怕我?” “没有。” 她依旧嘴硬,却还是怕的。怕这个好像莫名其妙要发疯病的人,突然凑上前来捏开她的嘴强灌进去。 “不喝就不喝,哼。” 陆清河扫了银铃一眼,将水壶往腰间一挂,牵着绳子蹭蹭的往前走,跟赶着去投胎一般,美其名曰赶路找投宿。 银铃努力跟着尽量不让自己被拽倒,但走了还不过数十步何玉的身影就从石林后钻了出来,手中还拽着另外一个“苗人。” “大人,不好出事了。” 何玉上前将人扔在地上,“矮寨寨主正带领苗兵攻打乾州县城,这是城里派出前往顺安府搬救兵的信使。” 听见矮寨二字,扶树喘息的银铃矢口惊呼道:“师父?” “你认识他们?和他们是一伙的?” 陆清河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一伙倒是一伙的,不过她也不知道一向沉稳持重的师父怎么会突然兴兵围攻县城。 “矮寨的寨主哲秀秀是我师父,不过我.....我要杀你是和她没有关系!” 陆清河根本不信,返身回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 “银铃,我告诉你刺杀朝廷命官,苗人民变生事攻打乾州就是公然对抗朝廷。他日朝廷大军压境,苗疆定会再次生灵涂炭。苗疆归顺是大势所趋,汉苗对立最终只能血流成河,你可是想清楚了!本官最后一次告诉你,圣上从来没有屠民之意。本官此次就是前来调查,揪出在乾州妖言惑众之人。” “你.....” 银铃被噎住,她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可是他们顺从了,赶走压在苗家人祖祖辈辈头顶上的土司,又来了那些草菅人命的贪官。 半年前只是想要为丈夫申冤的阿嫂现在还关在乾州县衙里,她只是鸣了登闻鼓,朝廷的金戈铁马却再次踏破苗疆,名曰平乱。而她们都是乱民,当杀当诛! 陆清河见她哑口无言,积攒在心口中的郁气颇为疏解。一把丢开银铃,拿出了自己的任官文书和路引给那信使看。 信使作的是苗人打扮,一见是朝廷新派了的州官,顿时感觉就有了靠山连忙行礼道: “属下乾州衙门捕快张储参见大人,现下乾州无法进去,大人不妨同属下一起前去顺安府。届时再和朝廷大军一道回来,如何?” 陆清河摆了摆手,面色肃然凝重。 “我不能去顺安府,你也不能去!现下乾州城外什么情况,哲秀秀带了多少人来,为什么突然攻打县城,此前并没有民变的消息传出。” 张储噎了噎嗓子,恭敬道: “回大人,小的从城楼上看去林子里黑压压的是人,举着火把和弓弩。具体多少人不知,约莫至少得有七八百到千余人。” 陆清河:“他们一个寨子有那么多人?” 张储:“有的,而且个个都是练家子。这些蛮子畏威而不畏德,时常作乱,您忘了半年也是他们生的事。” 但具体什么事,他绝口不提。 “县城中现在有多少人马,都是谁在指挥?” 陆清河知道不管哲秀秀为什么而来的,双方都不能打起来,否则局面将更难收拾。边疆民众离心,就中了歹人的奸计了。 张储:“只有不到五百名捕快和驻军差役,是县丞杨翰大人在指挥。” 陆清河:“好了现在赶紧赶回去,不能叫双方起火。去告诉杨翰撤兵,不能伤一个苗人!” 听见这话,张储一下急了,忙得辩解道: “大人不能撤兵,一旦叫他们得了势,苗人就会大举进攻,失守乾州的!” 而且县丞可是下了死命,顺安大军到援前,任何胆敢靠近城楼的人都会被当成苗人射杀,他也回不去。与其送死,还不如去顺安搬救兵。 “你在教本官做事?” 陆清河十分的不悦,催促地喝道:“还不赶紧带路,误了事本官第一个就杀了你平乱!” 张储吓得连连应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陆清河牵着银铃的绳子跟着,后面那人却是纹丝不动。 “干什么,还不快走!” 银铃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训斥一样,忽然沉声喊道: “陆清河,我可以信你吗?” 陆清河一愣,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却还是掷地有声地应道: “可以,你可以信我!” 信他不会乱杀苗人,信他会为死者申冤,还以公道。 “好,那你放开我,我去叫我师父撤兵!” 银铃举起自己的手,可是陆清河犹豫了,因为面前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的信誉可言。 但何玉噎了噎嘴,上前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们再相信你一次,胆敢再耍什么花招,抓回来不用大人吩咐我也会真的打算你的腿!” 说话间,他已经上手解开了银铃的绳子。陆清河显然默许了,并未出声阻拦。 “你带着大人在后面跟着,我知道有小路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够到乾州。” 银铃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自顾穿过陆清河和张储面前钻到老松树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这回是她在催促了,回头看眼陆清河眸中显然有失望之色,因为他终是不曾相信她。 “大人,没事,走吧。” 依旧还是何玉率先跟着钻进老松树下,陆清河看了眼地下的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片刻,何玉惊骇地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人不好,她跑了!” 陆清河冲到松树下,银铃连影子都没了,何玉正在竭力追捕,黑影闪烁在石林中。 这下陆清河也不知道先抓银铃还是赶去乾州控制形势,待反应过来已经闷头闷脑跟在何玉后面。 张储见状急得直跳脚,哭天喊地的直嚷嚷。 “哎呀,不好中计了,中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题材敏感了还是什么?没有任何展示,但我还是要写完。感觉我应该会特别喜欢这个故事,现在是女主开始尝试对男主信任的时候。男二比于男主更先信任女主,但只有一点点萌动的苗头就被男主无情的掐灭了。 第6章 人呢? 钻入石林中银铃简直就如鱼儿入了水一般,自由来去。饶是何玉那般的大内高手,也要铆足了力气才能堪堪追上她。 “站住,再跑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把长刀骤然凛凛地抵在银铃的脖子上,不过她一点都没在怕的。听见是何玉的声音立刻就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却只见他一人的身影,陆清河和那信使还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 “陆大人呢?我不是让你带着他跟上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何玉一愣搞不清状况,松了些力道,但银铃头回得急,锋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了脖颈上的肌肤。幸得及时撤了刀才没有割断脖子,没料到她会这般莽撞的回头,他也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呵道: “不要命了你!” 银铃:“我问你陆大人呢?” 不等他回答,小姑娘的心急如焚的咒了一句“气煞小爷了!”,但跺跺脚还是蹭蹭的往回跑去捡陆清河。 何玉见状也来不及多问,只得跟着跑去。追上跟山猴似的银铃时,她已拽着气喘吁吁的陆清河和张储回来了。 “一个大男人腿脚怎么那么慢,等你去黄花菜都凉了!” 银铃愤愤的埋怨了陆清河一通,将人丢给何玉又往前跑去。 “何大哥,你带着他们尽量跟上我,再磨蹭我师傅就该打进县城去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快要跑没影了,陆清河急道: “何玉快追,不用管我!” “大人,她应该不会跑了。” 许是那声急切的何大哥,适才还嚷着要杀银铃,何玉现心下莫名有了几份信任。并没有听陆清河的话去追,而是带着他和张储尽量跟上银铃。 这回她有意慢了些,保持着何玉能够感知自己的距离。急行从狭窄的小山路翻过两座山头,钻出荆棘密布的草丛果真就看见了乾州城。 一行人站在土坡上往山下望去,一眼就能看见远处林间的火把,像是炽热的火星点燃了黑夜。 银铃还想要往前,张储立刻阻拦道: “不能再靠近了,一但让城楼上的人发现,他们会立即开枪的!而且苗人的弓弩也是不长眼的!” 此时眼底下的城楼并未亮灯,黑压压的看不清城上兵丁埋伏在了何处。冷夜中却能够从城墙密布的洞眼中伸出来冰冷的鸟铳口,只要有人敢在城外晃动立刻就开枪射杀。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我师傅,解释清楚误会她会撤兵的!” 银铃灵巧的从土坎上跳下,但是一把就被气喘吁吁的陆清河拽住了胳膊。 “张储你带路,进城!” “什么?” 银铃错愕,不是去劝她师父撤兵吗,现在的形势怎么进城? 陆清河不理会她,对张储吩咐道: “你带路,怎么出城的就怎么带我们进去!” 张储:“这.....大人这恐怕不行,县丞大人下了死令,小的带不回顺安大军就会让城楼上的枪手一枪射死我!” 听见这话,银铃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怒声质问道: “你还是不信我?” 陆清河:“你拿什么让我信?” 言下之意,银铃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即便她真的带了路,两军对峙之际,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他可没那么傻,跟着这妖女去找她师父。弄不好她们师徒俩翻脸不认人,反手就杀了他祭旗。 在手上无一兵一卒,对乾州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输不起,不得不防。比于去苗军,进城会更安全。 陆清河差使着差役带着他们沿护城河边的芦苇荡摸近东南角的角楼下,张储便是从此处被楼上兵士用绳子放下来的,此处距离苗人弓弩手的埋伏只有百米远。双方戒备心都很重,除了林子里举火把的士兵,其他的弓弩手都藏在草丛中。 “何玉,你想办法先上去。” 陆清河抬头望着数丈高的城楼,没有梯子绳索他们中只有何玉能够徒手上去,然后解决完上面的铳手再接应他们上楼。 “记住不能伤人,他们是我们自己的人。” “是。” 何玉拱手应了声,往后稍稍俯身冲上前,双手像锋利的鹰抓一般抓住光滑的城墙。转眼间就翻上了楼去,银铃瞧见这伸手不禁惊叹了一声“哇!” 陆清河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颇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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