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他发现了,银铃颇为尴尬。不过,这人看着却是没有怪罪的意思。还来讨她买,看样子当真是做了场春秋大梦。美妙到令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不瞒你说,你丢的那香,老夫睡得甚好,甚至是梦见了从不曾入梦来的儿子。老夫还想再见见他,同他说一声对不起,当年不该抛弃他。问他可是原谅爹爹了,在那边可过的还好。” 他说的老泪纵横,却不言当年的事。大抵也是没脸说,毕竟易子而食并不光彩。也正是如此,挨过那场战乱和灾荒,身子都垮了。只能靠奇药补药养着,挨到今日的年岁。 “这些银子都是单独给你的,做善款入你们的公账。你想拿去做什么都可以,只再给我一枚香便是。” 他求的殷切,银铃点点头,哑声道:“香没了,再制还需些时日。元老爷你且稍等几日,过后我叫人给您送去。” “那姑娘好生歇着,老夫晚些在来看你。” 元贺辞去,银铃已经能够从他的话中感受不曾有的敬意,这老头不再像是从前伙同着她师兄来戏弄她了。 第87章 伯都 银铃的奇香,其实就当初在斜坡寨给陆清河用的安魂香,同他身上的颠蛊也是同出一脉。能控制人的心神,将人念无限的放大。亦正亦邪,善念为善,恶念为恶。她想早知道元贺有心疾,就用这香丸卖他了,何苦自己受那么大委屈。掉层皮,丢半条命,才将银子弄到手。 不过银子她是万万不敢私吞的,立刻就吩咐人一起入到公账。将来在桥头弄一块大碑刻上,让他“名留青史,千古流传”。 尽管她并不是想这样鱼肉百姓的人歌功颂德,但没办法银子就是人家的。不写清楚明白,万一有人在里面挖坑。故意诈她,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铁定跑不了! 送走元贺,又来一堆排队看望的人。快要天黑时,房中才清净下来。却是来不及休息半分,立刻就将赶下山的邹远招进来。 “杨竖,将样布拿给邹大哥,另外我柜子里还些银子也一并拿出来给他。” 翻出来的银子都是些碎银子,并不多。杨竖拿过来,将自己钱袋子也塞给了他。 银铃瞥见了,颇为感动,又不好意思对邹远道: “邹大哥,我只有些钱。你见识广,要麻烦你带着样布,帮我找个合适的布商来。首先要人品信得过,不要求他大公无私为百姓,但求不过贪婪无道。其次他至少要能织出样布这样的品质,且布价要压在五钱。这样将来在圣上面前,我们才能力压元家一头,拿到织造权。再有,咳咳!” 说得急了她又狠狠地咳嗽了一阵,杨竖赶紧取来水给她顺,缓过劲捂住嘴才借着说道: “再有就是,至少要有两千架织机,这个可以要求不用那么严,后续想办法再增加。告诉他们你是替朝廷办事,朝廷的织造。前期叫他们下些本钱,后面每年我能叫他们除上交朝廷的二百五十万匹军需布外,还有三万两的进项。至于后面海上通商,同外邦做生意,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这是一张并不算是很有诱惑力的大饼,尤其前期还要自己砸钱。但它是朝廷的买卖,织造的名字够响,银铃相信会有人来的。 邹远还没接过那么难得事,接过的银子颠了颠只够他自己往来食宿的银子,就莫说是请吃饭了。面露难色,又不好说。 杨竖瞧了,只冷冷道:“你权且先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回来报,银子过两日再补给你。” 想想原本想跟着银铃做事也不是奔着来享受作威作福的,邹远一跺脚,咬牙应下。叫她只管放心,肯定帮她将人找来。领了差使,连夜离开。 银铃那扇屋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差役进进出出来领差使。从前她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现下没精力。一病倒工事便就全瘫了,她不得不学着将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叫杨竖成为她的耳目坐高台。 各项安排完,吩咐下去后。田嫂几人就抬了汤药进来帮她沐浴。杨竖退下时,趁人不注意将怀里的玉佩掏出来给她,“公子回来看过你了,那时你昏迷不醒。他进不来,只留下一块玉佩就走了。” 是一块淡青色的虎牌,四四方方的菱形,用红绳栓着一角。正面雕着一只憨厚可掬的小老虎,背面是他的字——伯都。怕她不知晓其中之意,他还热心的解释。 “那是我家公子的字,他属虎的。正应了他的字,伯都亦是老虎之意。” “原来是这样。” 银铃接过,眼睛热热的。像那个名字就是一剂良药一样,恍惚中瞧着她的脸色就好了不少。抓着那枚玉佩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药浴也舍不得放下。换过衣服后,挂在脖子上贴身的戴着。 冰凉的玉身很快氲着药香的身子暖热,熨平了她满心的疲惫。捂着它做了一夜的美梦,以至于次日醒来,满颊的通红。像是叫鹿血鹿鞭补过头了模样,只是玉佩掉出衣襟,被床边的人看见了。迷迷瞪瞪的赶紧塞到衣服里,她才敢看何玉的脸。 “何,何大哥,你怎么来了?” 何玉却是装作没看见的模样,扶着轮椅推开窗换气,“瞧你一直没醒,担心你,过来看看。今日天色不错,你久病不起,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他熟练的从她的衣柜里翻出衣服放到床边,若不是站不起来他是想要将脸都忙她洗了。可他够不到,只得作罢。 “我唤田嫂来帮你。” 银铃心虚,手忙脚乱的套着衣服,想躲他。 “何,何大哥,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今日凌霄口就要动工,我得去山上看看。你在衙门好好照顾自己,我,我走了。” 正好寻个借口上山去,看看长京公子的病怎样了,如何那么久石雷都没来报。 殊不知四天前,石雷就已经去看过了。长京□□的软肉施针用药都未有效果。反倒是开始有了溃烂之势,恶臭难闻。 那时她自己也重病昏迷不醒,初醒过来精神也不济。石雷遂瞒了下来,叫人先用药石帮养着。 银铃去后,才惊觉再磨蹭下去,他那条小命可能就不保了。遂立刻吩咐人煮臭大麻水,石雷赶回城,在屠户处买了五六只苦胆回来。 长京服过臭大麻水后,皮肉开始发涨。牛叔和几个汉子在帮忙糊窗,以保不会有风漏进来。屋子里还烧着火红的银丝炭,特意从衙门拿来的,供长京用。毕竟这两日他都受不了风,在屋中烧火又薰又呛,指定是不行。 这时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冷风卷进来,掀起一阵阵灰屑,像是雪花一样盘旋在炭盆上。 屋子里很热,每个人都被烤了一身汗,那阵冷气吹进来,叫人精神一震。 石雷来拉了银铃,示意她出去,远离了那道木门才道: “姑娘可想好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姑娘这刀下去,人没救过来怎么办?人若死了,弄不好你会吃上人命官司的。此人来历不明,我想....” 左右看了眼,他从怀里掏出张文书来。像是太监的净身文书,表明自愿接受治疗,生死不论。 长京那话溃烂了,需得要全切掉才有可能保下命来。否则烂到身子里面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可此举危险,银铃是个毒师,是个大夫。却不是净身师,她连猪都没劁过。石雷担心若是不小心叫那男人死了,将人被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左右他现在已经昏迷过去,留下盖个手印,以防万一。 银铃却是摇头,叫他将纸收起来,“没事,我有七成的把握。若是不切,烂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是我和大人从坟里挖出来的,我不能叫他死了。这几日我都会在山上亲自照顾他,灵霄口的工事,石大哥你要去替我看着。保证工事顺利推展开,年底前能够将桥修好。年后,开了春,不仅各样的农事,还有织造的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要麻烦你们尽心尽力帮我。” “这....此事过于冒险,不过照你的意思来。陆大人现不在,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要做什么就只管吩咐。不是说麻烦我们,这本就是我们的差使。只是你自己也大病初愈,不要太过劳累,照顾他还有牛叔。你只在一旁盯着就好,这病过人的。你现在那么虚弱,可别....” “没事的,你去灵霄口帮盯着工事吧。另外石碑的话,尽快找人刻好,竣工那天立到桥头去。还有,邹大哥回来的话,你让他直接来这找我。” “好,那我去了。” 石雷劝不住她,只得将纸揉做一团作罢。 此事柴房的门窗也已糊的密不透风,里面只留了牛叔一个人。银铃走回来,扒在屋外的大人孩子才散开。大眼瞪小眼的看她,有男人有女人,纷纷盯着她的手。 他们第一次见阉割人的,心下又好奇又害怕,瞧见她不自觉裆下一凉。 那姑娘是个胆大又心细的人,事情只要有五层把握就敢去做。 进了屋子,掩上门。叫牛叔帮忙脱裤子,迷迷糊糊的人就抓住了她的衣服喘息。 “我....我贱命一条,不能连累姑娘。姑娘可不救我,叫我死去便好。若要救我,我愿意给姑娘留凭,生死有命,定不连累您。” “不用,这辈子有我毒不死的人,还没有我救不了的人。公子躺好,不要过于担心。” 她将人按下,牛叔默默绑上手脚。瞧着那姑娘从托盘里拿起小刀,在油灯上烧上几遍。像是剔猪毛一般,一点一点挂下□□周遭的肉芽。刀口泌出脓液,牛叔便就那葛布擦拭,以防感染到别处。最后□□,她带着皮套提起来。刀刃一晃就割了下来,比适才割萝卜还要干净利索。然后迅速用割开的苦胆敷住创口,插上一早准备好的麦杆。 长京虽然喝了臭大麻水,身子还是知晓痛的。只是嘴巴里塞了鸡蛋,叫唤不出声来。软乎乎的肚皮却是一抽一鼓的痉挛打挺,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呜呜咽咽的哼唧,仿佛要撅过气了一般。吓得牛叔连连后退,直发虚。 “姑....姑娘,他不会不会死吧?” 虽然银铃是官府的人,明显下的局势并不是很主事。他害怕这人死了,将来自己也被牵连进来。 银铃将那截烂肉放进石灰中,看着长京痉挛的身子逐渐将歇下来,松了口气。 “不会的,只是这几日要麻烦您和我一起守着他。除了照看伤口不能恶化了,每个隔两个时辰就要给他抻一次手脚,否则以后可能就直不起来了。” “死不了就好,吓死老汉了。不过姑娘怎懂得那么多,胆子大心肠又好,当真是一点都不必男人差。” “都是在书上看的,我爹爹是汉人,从小教我识汉读汉书。所以小时候看了不少的奇闻异书。” 她举着血淋淋的手,想起来自己的爹爹。这净身的法子虽不是他教的,却是在他一屋子的奇书里看到。给了小小年纪的她,极大的震撼,数年来记忆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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