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姑娘!银铃姑娘,回来!” 却是任得如何呼喊,那道身影还是奔进了夜色里。 事关重大,石雷不敢怠慢,先是去寻了时安。那老头闭门谢客,堂外只有两个童子在扇炉子熬药。他只得转去找何玉,书房一室的肃杀之气,气氛凝结在冰点。 推了门,还未曾开口说话,吓得他又将腿缩了回来,立在门外,咽了咽口水分外艰难的开口道: “何,何侍卫,银铃姑娘她带人出城去了。时安老先生给了她三千兵马,她叫我代为掌管。可我只是一介小吏,担不得如此重任,你看...” 他将兵符呈上去,何母一把按下欲上前来的何玉,夺过兵符,怒斥道: “我儿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你们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带着你们的这块烂铁滚!” “夫,夫人,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儿双腿在乾州断的,你们一个个跟在陆清河身边会不知道?好,既然如此,玉儿,我们走!娘带你回家去。娘自己给你请大夫,会好起来的,有娘在!” 何母将兵符砸了出去,摸着眼泪,要推何玉出门。石雷见状,双膝跪倒在地,求道: “夫人,莫要冲动,一切等银铃姑娘和陆大人回来再说可行。当下乾州危急,巴东卷走了矮寨的弓弩兵,战乱一触即发。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夫人请三思,何玉侍卫你,你不能走!” 可现在就是所有人在意气用事,银铃是,何母是。 “我们孤儿寡母,又老又残。当不起你们那么大的礼,恕不奉陪!” 她推着轮椅被拦在门口出不去,上前对石雷又推又打,一时间哭声震天,惹得衙门里的杂役纷纷躲在墙后,探头张望。 何玉一直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伸出了手,拉住他愤怒失态的母亲,难过道: “娘,我,我没事。就快好了,时安老先生也说我还能站起来的,您别担心。石雷进来推我出去,我们去卫所点兵,以备她随时调用。” 石雷瞥了眼跟前沾满泥垢的布鞋,颤颤巍巍的起身,刚要跨过门槛。何母身形一旋,抽出挂在璧上的佩刀挥来。石雷侧身堪堪躲过,被斩下半缕碎发,脖颈发凉。 “我看谁敢动我儿!今天我就要个说法,我儿的双腿到底怎么断的!” 她是个将门虎女,跟着丈夫征战沙场。最后却带着遗腹子,拖着丈夫的遗体绝望而回。 作者有话要说: 何玉的妈妈人设会有点像是苗翠花那样的女中豪杰,但还有点轴。现在拖后腿的都到齐了,准备开启下一卷了。因为前期没控制好,苗疆剧情有点多了,京城的剧情争取平衡一下。我们的女帝、陆爹,噔噔都等在出场了。还有陆大人娶不上媳妇,主要靠陆爹拖后退(bushi) 第90章 火烧连营 平罗矿场,银铃带人赶到时。矿场一片漆黑,满地狼藉。所有人早就被陆续转走,连矿洞都填平了。 “大人!陆大人!” 她山下山下的四处寻找皆是不见人,慌作一团。钻进林子里的差役连滚带爬的跑出,大喊道:“有.....有老虎!快走,有老虎,银铃姑娘!” 她却是精神一振,让人原地待命。独自一人前去查看,一见是那吊睛白额大虫,喊了一声元宝。 它就回头来看她了,打了两个响鼻。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舌头舔她的脸。 “.....元宝,你看见陆大人了没有....” 她别过活辣辣疼的脸,扎在软乎乎的毛里难过的有些想哭。硌到元宝脖子里的竹筒,摘下来,里面果然是陆清河留下的信。 要她即可带兵前往鹭泽岛,杨树会在半路接应她,另附了张平罗路经过顺安前往的鹭泽岛的地图。为过去一年间,运送铁矿上岛的路线。 鹭泽岛,已到了苗疆边陲。往海上过去数百里就是倭国,岛上自古以来海盗猖獗。有苗人汉人亦有倭人,鱼龙混杂,亡命之徒比比皆是。 官府几经过清剿皆未果,其气焰反倒是更嚣张,独霸海上。皇帝收复苗疆,便是要以此为后盾,一举清剿开海贸易。 银铃拿到陆清河的信,先是带人去了就近的苗寨,借来苗衣,乔装打扮成商贾往顺安赶去。 不日不停的赶了五天脚程后,在黄猴口的破庙里遇见了杨竖。此地离开鹭泽岛不过十几里地,显然他也是在往回赶找自己。 一碰面,他便从腰间拿出只皮筒,呈上鹭泽岛地形图。差役就地在佛堂前扫出一片空地,将羊皮图纸展开。 “这,还有这,这三处是上岛的必经之路,皆有重兵把守。鹭泽岛前临顺安,背后百余里就是倭国,若打起来,你师兄只能往哪处跑?你看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封蜡的竹筒,已经被人撬开过。银铃看见他那只泡的发白发皱的手指,猜到了这东西的来处,“你在海上捞的?” “嗯,只是看不懂是什么字。”杨竖顿了顿,“如今看来你师兄大抵是有通倭嫌疑的。现下鹭泽岛上胁持有数百无辜百姓,除此外岛上还以贮了无数的炸药,弓箭。依靠地形优势,只怕是一年半载也不一定拿得下来。我家公子的意思是战事能够尽量不在岛上就不在岛上,最好能转为船战。所以攻岛,姑娘要拿捏好分寸。” “放心,我知晓了。” 打草惊蛇,引蛇出动,银铃心下有数。 “大人还有别得吩咐吗?你可是还要回岛上去吗?” “没有了,他让我协助你,有事你只管吩咐。” 她将纸提在眼前晃了晃,想要弄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有一个人有这本事。 “杨树你将信拿回乾州让时安老先生看看是什么意思,另外给我调三千水师来。另外你再帮我问问他,可是知晓寻常倭人的船只长什么样,能否帮我照原样弄个三四艘出来。” “问题不大,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几日就回来。”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银铃一把又将欲起身离去的人拽回来,从怀里掏出纸笔,打开墨盘滴上两滴清水,差役替她磨开。她盘腿坐下,执笔认真边写边道: “除了我要的船,另外至少还需二十件倭衣,回来时你要一并给我带来。另外那三千水师,兵分三路分别从顺安、乾州、豫章三地开来。一路上要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的让百姓送着来,动静越大越好。依照往年海上情况来看,惊蛰前三日必有大雾,所以大军要在二月十二日前集结完毕,在海面对鹭泽岛形成围困之势,实施第一轮攻打。大雾一起,露出口子,让我师兄钻出来,我亲自去迎接他。对了,还有一件要紧的是,地里该下棉籽了。你回去提醒邹大哥不要忘了这回事,不然十月没有棉花收,可就交不上朝廷的棉布。” 她絮絮叨叨的写了一大堆,交给杨竖让他带回乾州去。 几日后,果然攻打鹭泽岛的消息就在苗疆上下传的沸沸扬扬。朝廷水师开出,一路上百姓夹道欢迎。在港口海面上集结成密密麻麻的舰队,彩旗飘扬,遮天蔽日。爬上鹭泽岛山顶,不用窥筩都能隐约看到对岸攒动的旌旗。 岛上一时人心惶惶,巴东却还算是冷静,一边命人高驻墙,广积粮,短短半个月劫掠了周遭数个村落,抢粮挟人上岛。并对岛上的重新设防,与朝廷对峙。 岛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没日没夜的响,陆清河每日都会在筑工时,细心观察海上风向动静。 临近惊蛰,春季原本该多雨多雾的海面上,晴空万里。他站在悬梯上,怀里抱着块青板,痴痴望着岛对面的山河。 经常同在一起的出工的汉子从石堆后突然冒出,一人摁住一只手脚,捂住嘴巴,合力将他拖进石洞里。 “呜,呜....” 无力的扑腾呜咽了两句,他们就放开了他,黑压压的脑袋向他凑过来。 “哑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朝廷的人是不是?卧底,探子?” “对对,肯定是。” 几人连连应和,“哑巴别装了,我们都发现了。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被逼上岛来,去劫掠村落也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还想将功赎罪,你看怎么样?我们可以帮你,是要送消息出去,还是要刺杀巴东,我们都可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是不是?” 其实他们并不是很确认陆清河的身份,以前只觉他孤僻有些傻,后面却总是有几分神出鬼没的意思。在岛上望了两天,竟当真就将朝廷的军队望来了。 陆清河啊啊呜呜的乱叫,蜷缩起来,装作受惊的模样,瞧得众人一阵失望。自觉没趣,纷纷摆手离开。 临了,有人又觉得他大抵只是想家了,所以总是站在高处眺望对岸,好心提醒道: “哑巴,朝廷就要打来了。海上天气好,估摸着就是这两天了。你别有事没事就往山顶站,小心炮火打到你。往石洞里藏好,保条小命才是正事。活下来了,你才能回去。” 陆清河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哼哼唧唧,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到半夜,他也一直躲在那个石洞里,外面炮火连天,地动山摇。大有要将小小一座岛屿夷为平地之势,这是盘踞在岛上的亡命之徒从来没见过的阵势。 足足一天一夜,岛上硝烟弥漫不见天日。炮火稍有减弱后,陆清河沿着悬崖攀下,摸到崖底的港口。停在下面的船舰安然无恙,分毫未损。 停于最前面的是一直平沙船,借着月光可见吃水线却是足足深了数尺,沉到了船身过半有余。 他想要上前查看,奈何上有巡逻兵,下不能凫水。正是为难之际,两只手又一把薅住他的肩头,将他拖到草丛里。 “哑巴,你想要下去看看那船是不是?但你不会水是不是?” 陆清河紧闭双唇,天真纯良的眸子却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不就是凫水,哥几个不再话下,你等着。” 几人麻利的脱了汉衫子,如鱼儿一样轻轻巧巧往水下一跃。月光下冷清的水光瞬间弥漫上来血腥,那人就再也没冒出头来过。 陆清河看见,急忙拦住要往下跳的人,“慢着,水中有暗器!快回去,通知岛上所有百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私自跳海逃走。” 几个人吓出一身冷汗,赶紧顺着崖壁攀回岛上。才避开巡逻兵,翻上悬桥,便见海面上大雾弥漫。白日包围鹭泽岛的船舰消失其间,突然间海面上响起一阵厮杀喊叫声,伴随着轰隆一声火光冲天,硝烟裹挟着湿咸的海风吹上岛。陆清河闻见,背脊一凉,奔上山顶。 只见火光连成了一片,大有几分赤壁之战火烧连营之势。 “是巴东以大雾作掩饰,反攻朝廷了!” “遭了糟了,朝廷的人也不知他们改了布防,就算是攻进港口来也是死伤惨重!” 有人大喊道,惊慌之声音接连而起。而他们脚下的港口已经起了帆,巴东带着心腹携带辎重登上登上早已装好的福船,浩浩荡荡的出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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