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闻讯赶过去,只见巴东被麻绳困成了个粽子,绳头系在那姑娘的腰上。两人泡了一宿,皆是疲惫不堪,靠着士兵帮忙才从渔网里出来。 “下次切不可再这样冲动了!你是指挥官,要在岸上!你万一要是出了什么,这一帮人怎么办!” 他心有余悸,白着脸一把将地上的人拥进怀里。抱了好久,心跳平复下来,才放开摘掉她脑袋瓜上缠的水草,摸到凉透了的小脸,手指止不住的发抖。 “有没有受伤,怎么一起被卷进网里了?” “没有,我师兄中了软筋散,我拉不动他,索性就钻进网里让他们拖我上来了。我没事,可好了,一点伤都没受。” 她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蹦两圈叫他看,倒叫双臂一抄打横抱上了船舱。 “大,大人,你别,放我下来。我能走,真的!” 可陆清河就是不放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回房,唤人送了热水。 只是那姑娘死也不要他帮忙换洗,恶狠狠的将他骂出来。 再回到船舱时,屋中已经打扫干净,绵密的水汽弥漫着整个房间。他一推门进去,屏风后的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一惊一乍的看着门口,满脸的惊恐。 “大,大人?” “嗯?怎么了?” “没,没事。” 她又讪讪的躺回床去,衣服睡得皱巴巴的,濡湿的头发绞在脑后,像是刚做完一场大汗淋漓的噩梦一般。 陆清河端来姜汤,喂到嘴边,也没了刚才那样十足的精神骂他。喝了一口暖呼呼的姜汤,眼泪猝不及防的就掉了出来,砸进碗里。 “怎么了,做噩梦了?” 只短短这半柱香时间,她能做什么噩梦,连眼皮都未合上。可她就是看见何玉的母亲开门进来了,穿着白色衣裳,站在水汽里盯着她。 “大,大人,你做我师父,好不好?” 她忽然哽咽道。 “不好,我要做你的夫君,做你的丈夫。我们是生生世世都要结为夫妻的人,我已让我父亲来提亲了,惊蛰前后就会到乾州。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准备做我的新妇便好。” 他一口回绝她,不由分说的落了一吻在她苍白的嘴唇上。 原是这样,他当真将他们的事吵吵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姑娘咬紧牙关,别过头去,推开他,连汤碗也失手打翻了。 “我,我累了,你出去吧。” 陆清河不傻,何其敏感的就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垂下肩,难过的问道: “为什么,你又是这样。银铃,我厌烦你这张出尔反尔的嘴脸了。” 第92章 聘雁 屋中的水汽还没散开,像是薄雾一样笼罩着床边的俩人。他们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内心,适才还胶粘得难舍难分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霜。抬起眼来,碰撞在一起,同时将俩人冻伤。 “杨竖说的对,我是不该太过迁就你了。” 陆清河伸手捋了捋银铃耳边的碎发,将它挽在耳后,笑得有些瘆人。 “银铃,我想要娶你。所以我写信让我父亲来乾州了,回去我们择日我们就成亲吧。” “不可以!”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又要反悔了?” “等等,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银铃抓住他的衣服,红着眼眶。何玉的母亲在乾州,知晓他们之间的事、断腿的真相,定然要将她撕碎的。 “等什么?” 陆清河握住她的手,像是严厉的夫子一般,她若胆敢答错一个字,他当场定然重罚她一顿。 “等,等何大哥好起来,我……” “他若是三年五年,一辈子好不起来,站不起来呢?你要我等你一辈子?银铃你处处为他考虑权衡,可曾想过我?” 显然她的回答错了,精准的踩到了陆清河的雷点上。甚至是被逼急了,还赌气道: “你要是等不起,你就娶别人啊。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就剩下我一个了还是怎样!” “你……你再说一遍!” 她被陆清河的怒气震住,蔫了些气势。倔强的抹了把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去。 “我没说让你娶我,等不起你只管娶别人去。我累了,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 说罢是鞋也不穿,弯腰提起来,往外走去。 陆清河只是看着她,像是尊石头杵了一瞬。在她伸手去拉门时,突然一把摔了桌上的汤碗,冲上前将光脚的人拦腰扛起。急步绕回屏风后,摔在床上,欺身压上来,满是难过的看着她的泪眼。 “你还是会心疼我对不对,这些气我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了。我说过你胆敢再往回缩去,我就敲碎你的龟壳。叫你无处遁形,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娶你,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伸手去扯了她虚挽起来的长发,扯下发带绑住纤细的双腕,往上推去。 银铃吓得全身发抖,惊恐的大喊起来,“大人,别!你,你放开我。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那你就杀了我吧。” 他蹭了蹭她通红的鼻子,解开发带,让她能够扑腾开,发泄出来。 又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扫下地,当真敲破她的龟壳了一般,叫她无所遁形。 “陆清河,我,我恨你!” “好,恨我吧。” 她被压进宽厚的胸膛里,糜乱的空气中亦是弥漫出隐隐的血腥,眼前升起一片粉色的雾气。苏醒着身体,混沌着神志,泪眼涟涟的枕着一胸膛的泪水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燃了灯火,烛台上流着蜡泪。通红如血,像是…… 银铃怔怔地看着,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像喜烛……像洞房花烛。 而陆清河在外间,开门接了些东西进来,转进来就看见她那双呆滞了的眼睛。 “对,对不起,弄疼你了。可,我不后悔。” 他蹲在床边,落下泪来。伸手抚着她的眉眼,“天黑了,你许久未吃过东西了。饿不饿,我叫他们送了些吃的进来。” “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银铃抓过他的胳膊,恶狠狠的咬下去,恨不得拨皮抽筋。咬了两口,摸到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又突然间松了嘴。 惊蛰了! 想起来她那一针的疗效过了,惊蛰春雷始震,蛰虫惊而出走。 陆清河体内的虫蛊! 她忙得起来要去找腰包,陆清河侧身拦住她。双手压着她的手掌于身侧,挺身子,炽热的目光打量着憔悴的小脸。 只说,“我……不想施针了。” 剩下什么话也没有,看着她流泪,低头就去吻干。仿佛她那双眼睛能流出多少泪来,他便能吃进多少去。 他探身上前来一步,她就撑着手掌往后退一步。像是要躲,却又无处可躲。膝盖抵着他的命门,与之相对。 它调皮的跳了一下,吓得她胳膊一软,摔进了被子里。陆清河喘着粗气,覆上她,却道: “起来先吃些东西。” 先吃些东西,还有些东西在后。 被拉起来,喂了碗糙米粥。她红着耳根子去吃,脑子乱糟糟的,吃急呛到了,猛的咳嗽起来。 陆清河不慌不忙的取水,让她喝了顺气。吃饱喝足,将碗筷都送了出去。净了手,坐在床边,紧张的抓了抓被褥。 忽然探身,双臂撑到她身侧,挡住她的一副晕饭,呆呆傻傻的目光。 “现下可是该我了?” 银铃错愕,惊骇地看着他。原本刚才情迷意乱中,她就已经快要妥协了。 现下吃饱喝足了,她都冷静下来了,瞬间就后悔了。缩起了腿,往床角退去。 “你又这样……我可恼了。” 陆清河无奈,一看见她后悔犹豫的脸色,腹下就蹿起怒火来了。不由分说地探身上前堵住她,低着她冰凉的额头哑声道: “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我,我也是第一次,不会弄。别嫌弃我好不好,他们说夫妻之间此事都要多多磨合才能相适的。” 他一副可怜巴巴又无辜的眼神扫着跟前的人,一阵狂热又急促的吻落下,那姑娘一下就不知天南地北了。 折腾了好一通,气喘吁吁的挂在男人的肩头,才晓得他不是不会,是会得很! 一张床上好几副面孔,颠着她,铃儿、阿铃、夫人、娘子、娇娇……唤着花样的厮磨。她才晓得早前那两碗粥没白吃,陪他酣战到天亮。 此后三日直到船只靠岸,银铃都不知晓下地行走为何物。不是长在床上,就是长在陆清河身上。颇有几分食髓知味的感觉,在沉睡中被抱着下船。 他将此事闹得很大,同起同卧,只差给她挂个牌子写上陆夫人三个大字。 鹭泽岛大捷的消息很早就传回乾州了,俩人随三路大军回来。从城门口到衙门,百姓一路夹道欢迎。瞧热闹,看乾州乃至大昭第一个女县官的英姿。 回到衙门,先行去拜见了时安。老先生对银铃赞赏有加,道一声后生可畏,巾帼不让须眉。但她的好心情也只维持到了见完时安。 何玉,她不得不去见。尤其是如今还多了个何母,她越发觑得慌。 陆清河也没想到写信,请得是陆重山来乾州提亲,到头来得是何玉的母亲。 她是个将门虎女,带过兵,谋略过人。帮老夫人打理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平日来将陆清河当儿子看待,就像陆家也会将何玉当自己得孩子看待一样。 可遇着了事,终归是有亲疏的。是天性使然,而非善恶是非。 银铃特意还从顺安带了袁记的肉干,提着两包油纸抹进小院里。才换完药,杂役从里间退出来。她正好往里钻,何母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门口,跟尊神圣威严不可侵的娘娘神像一样杵着。 狠厉的目光上下扫着她,天暖衣薄,小立领没遮住的淤青一下就暴露了。 “啪”的一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巴掌猝不及防的就扇了过来。力道如牛,险些折了脖子。几道通红的手印浮上来,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这巴掌是替玉儿打的,打他有眼无珠喜欢上你那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要是醒不过来,你和陆清河都不要想好过!” “啪”又是一巴掌,她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又挨下去,破了嘴角。院内的杂役瞧见这一触即发的战事,赶紧跑了出去。 “这一巴掌打你有娘生没娘养,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未成亲就敢跟男人厮混!” “我不知廉耻,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银铃是个属驴的,得要顺毛捋。挨了两巴掌,瞬间就毛了。被逼的后退,摔下台阶下去。撑着手掌自己站起来,肩膀却一双手掌扶住带了起来。 陆清河将她揽到身后,“何夫人在干什么!念在何叔是我父亲旧部,舍命救他。所以陆家上下重您,敬您,今天的事不要让我看见第二次,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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