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静静地听着,不由也随他畅想起来,笑道:“好。” 宁远舟笑了,低头吻了吻如意的额。如意往他怀里缩了缩,道:“再紧点抱我,我有些冷。” 宁远舟抱紧了她,轻声道:“你把血都给我了,当然会冷。” 如意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宁远舟凝视着她,最终吻在了她苍白的唇上。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日移影动,久久没有分开。 使团两个主心骨伤势都稳定下来,还解开了心结重归于好,众人悬了几日的心也终于都放下来。日光洒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神采飞扬,目光轻快又明澈。 安国军营里,随军大夫正皱着眉为琉璃诊治。 琉璃伤得太重,一直都没苏醒过来,昨日后半夜又发起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此刻昏迷在床上,满脸痛苦,蜷着身子呢喃着:“我好冷,侯爷……” 李同光在叮嘱大夫:“她是忠仆,尽你所能,给她用最好的药。” 说完便转身离开。朱殷早在门边候着,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 李同光便问:“查得如何?” 朱殷摇头道:“才查了几具尸体,但武器、衣饰上都没找到痕迹,这帮蒙面人肯定是有备而来。” 李同光皱眉道:“但他们的阵法确实是朱衣卫的。尸体在哪里?带我过去。” 空地的木板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具具尸首,负责调查线索的军官们还在对着尸首仔细查验着。见李同光来,纷纷起身行礼。李同光示意他们继续。转头向朱殷询问:“最先向我们进攻的有好几个女的。她们的尸首在哪里?” 朱殷忙指给他看。 李同光走上前去,掀开蒙布仔细查看了一番,道:“是朱衣卫没错。师父说过,朱衣卫里的女子若完不成任务,就要受重罚。刑堂最常在这里下手。”他指了指女子的胫骨,“所以她们这里的骨头,往往都要比寻常人更歪一点。” 朱殷恍然:“难道是因为上回您将他们赶出了合县,他们就怀恨报复?”随即又皱起眉来,苦恼道,“可单凭这骨头,也没法找他们麻烦啊。” 李同光冷笑道:“这种事还讲什么真凭实据?带人去把朱衣卫最近的两个分堂砸了,传话给邓恢,告诉他三日之内要是不给解释,我就直接禀报圣上。” 朱殷一愣:“您觉得是邓指挥使干的?可他向来眼中只视圣上为尊,和您没有私仇啊?” “他没有,他的手下的左使陈癸就未必了。”李同光冷笑道,“这一年来,陈癸和河东王没少眉来眼去,再加上在我心里,朱衣卫的左使只有师父一个,所以……呵,能调动上百个朱衣卫对付我的,还能是谁?”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李同光循声望过去,只依稀看到有个人同士兵起了争执。便皱眉问道:“什么人?” 朱殷忙回禀道:“是梧国使团的人,他们一早就派了人过来查验尸体,属下刚才没没来得及禀报……” 正说着,忽听那边传来一声:“是北蛮?!怎么可能?!” 听到北蛮二字,李同光目光一凛,立刻快步走过去。朱殷也吃了一惊,连忙追赶上去。 孙朗见安国人不信,便又蹲下去,一用力,从尸体嘴里掰出一颗牙齿,道:“你们自己看。他们长相和我们不太一样,而且两边第五颗牙都磨尖了!” 李同光分开众人走上前去,伸手一把将牙齿夺到手里:“给我!”便目光凝重的仔细查看起来。 朱殷犹然震惊不已,同孙朗对峙道:“胡说,朱衣卫里怎么可能有北蛮人?” 周围的安国将士也都大惊失色,难以置信道:“北蛮人?!不可能!”反复向孙朗确认着,“就是几十年前杀了我们十万中原人的北蛮人?!” 李同光和孙朗同时转身,各自掰开一具尸首的嘴,拔下第五颗牙齿一对照——果然都是同样的尖牙。 李同光目光霎时冷下来,说话时连牙缝里都透着寒气:“磨尖匙牙,还有昨天那些刀枪不入的软牛皮甲,的确都是北蛮人的风俗。” 朱殷犹然难以置信,喃喃道:“可北蛮人已经被撵出天门关外已经好几十年了啊?” 孙朗反问道:“撵出去就不能回来吗?还有这个!”他从尸体的头发里取出几根绒毛,道,“我孙朗最熟带毛的走兽,你们看,这几根毛,分明就是北蛮人特有的黑羊的!” 李同光一凛,高声道:“吴将军!”见吴谦出列,便吩咐道,“你马上亲自去天门关,找那里的守将问清北蛮人最近的动向!” 吴谦迟疑道:“可末将只是合县的守将,镇守天门关的许将军和末将素无交道,只怕不便插手……” 李同光冷冷地盯着他,吴谦心中一寒,忙低下头去。 李同光命令道:“马上去!事关中原百姓生死,容不得半点耽搁!那姓许的要是敢有不从,”他解下佩剑扔给吴谦,声如寒冰,“你就马上杀鸡儆猴——圣上面前,自有我担着!” 吴谦立刻领命:“是!” 李同光察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凝重,尔后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宁大人还活着吗?请即刻回传通报,安乐侯李同光欲至驿馆拜访,有要事相商。” 孙朗讥讽地:“哟,这会儿前倨后恭了,昨天你在十三哥面前是怎么......” 李同光厉声道:“马上去!事关中原百姓生死,由不得半点耽搁!” 孙朗闻言一震。 李同光又转头对朱殷:“现在立刻出发,把昨晚上第二波黑衣人冒出来的那个小树林,给我翻个底朝天!” 李同光的主动来访让人意外,但既是大事,尚未康复的宁远舟便与使团全体人等当即厮见。而此刻的李同光全不见昨夜的痴狂,只是冷静地告诉他们自己的调查结果——他的手下还发现了天门山支脉左家岭的一处岩洞,岩洞里有一条新凿出来的密道,里面找到了北蛮人用过的物件。所以昨夜来袭之人,必定便是北蛮人! 众人都大惊失色——天门山长五百余里,分隔中原与北地。自两百年前起,北蛮人便多次通过天门关一带的隘口入侵中原,除每年小战不断之外,几乎每二十年,百姓们都要面临一场生灵涂炭的大劫。是以先朝花巨资兴建天门关,历代武将,更是无不把防卫北蛮作为头等大事。直至六十二年前,北蛮人举五万大兵再度南侵,先朝烈帝以举国之力相抗,付出自己战死沙场的代价,才将北蛮人杀伤大半,赶出天门山外。但先朝也因此而国力衰败,分崩离析。梧、安等开国之君当时不过都只是先朝的节度使,趁乱各据一方,这才有如今天下几分的格局。各国国主后来定下盟约,各出三千兵力镇守天门山脉全境,永世不改。但梧安两国在天门关大战后,兵力空虚,看来,北蛮人竟是找准了这个机会,绕开天门关,挖掘了这条密道! 听到李同光说那密道虽长却细,无法容纳太多的兵马。宁远舟立刻断言:“北蛮人多半是想伺机里应外合打开天门关,如此北蛮大军便能长驱直入,重占中原!” 李同光也冷静地分析道:“没错,昨日那此北蛮人,应该是来探查的北蛮先锋。他们生性贪婪,偏偏又看到了和朱衣卫火并后两败俱伤的我。我车马精良,服饰华贵,连侍女都是满头珠翠。这样的现成果子,对他们来说诱惑太大了。”他向宁远舟道:“宁大人,我来找你,便是因为北蛮入关之事关系到两国百姓安危,请你立向梧都飞鸽传书汇报此事!至于我们安国这边,我自会加强天门关防务,更会在密道入口常驻两百兵士!” 宁远舟肃容应承。 而看着昔日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冷静果决的将帅,如意难掩欣慰,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最关心的问题:“朱衣卫为什么要对你下杀手?” 李同光并不瞒她,解释道:“我跟安国两位皇子关系都不太好,朱衣卫的左使陈癸,应该投靠了河东王。” 如意微微一惊,疑惑道:“可朱衣卫向来都是帝王私兵,陈癸怎么有胆子敢私自交接皇子?” 李同光大感诧异,狐疑地看着如意。如意这才察觉到失言。 宁远舟忙出言替她掩饰,道:“郡主只怕是忘了吧?臣前日跟您进讲时还提过,这位陈左使的幼子前些年生了重病,全靠了河东王送去的秘药,这才抢回一条性命。他们或许就是在那时有了交情。” 李同光不疑有他,却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北蛮再度入侵之事,我也会立刻呈报给我国圣上,但以我和朱衣卫现在交恶的程度,我担心奏章根本到不了圣上面前,就会被朱衣卫从半途拦截掉。我更担心圣上未必愿意增调兵力加防天门关,毕竟出京之前他就想着马上要再打禇国,我劝他与民生息,可他当即就大发雷霆——”他凝眉思索着,看向宁远舟,“所以,我想要你们整个使团尽快随我出发,赶回安都!如果日夜兼程,八天便可到达。朱衣卫刺杀我失败的消息,就算用飞鸽,至少也要四天才能传回安都,他们就再难应变。而等到安都面圣之时,你们也要再三强调六道堂已经查实北蛮人这两年意欲挥军南下,攻破天门关……” 宁远舟果断点头应允:“没问题,我替殿下答应你。” 元禄却有些担忧:“八天日夜兼程?可宁头儿你的伤还没好呢!” 李同光皱眉道:“本侯也有伤在身,莫非宁大人的身子比本侯还要娇贵?”他眼神扫过如意,竟是语带嫉妒。 宁远舟一挑眉,答道:“侯爷放心,你昨夜连遇两波刺客,现在都能如此从容镇定,我有郡主悉心照顾,路上少许奔波又算得了什么?”言罢,他看向如意,目光中似有无限情意。 李同光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发狠道:“好,那就一个时辰后出发。” 宁远舟却道:“一个时辰太紧,我们还得收拾行装。而且离开合县,殿下就算正式辞国,因此需择一庙宇拜祭神灵才行。所以,我们最少还需要两个时辰。” 李同光愕然,不耐烦道:“两个时辰?都快天黑了,你们怎么这么啰嗦?” 元禄等人也略有意外,但立刻控制了情绪,没有做声。 宁远舟淡淡一笑:“你若是嫌慢,可以不等。” 李同光无言以对,气得额角乱跳。恨恨地转身就走。 宁远舟却叫住了他,微笑道:“对了,侯爷也最好出席,如此方能彰显梧安两国之谊。”他抬手给李同光指点了一些方向,道,“两个时辰后,下面的那座神庙见。” 李同光离开之后,宁远舟又向元禄、钱昭一些人吩咐了些什么。 元禄眼神一亮,兴奋道:“好!宁头儿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 如意没和他们一起,正独自站在山坡上,目送着山道上李同光纵马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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