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嫂是多虑了,她怎么可能没事找事地去跟老太太提这事,萧时善自个儿还没站稳脚,何必去煽风点火,她应和了一声,愿意给大嫂卖个好。 宋静娴略松了口气,算是将事情告一段落,她虽然心疼苓姐儿但也要考虑后果。如今府里是葛夫人帮着季夫人主持中馈,若是连自家这边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去管整个府上的事,好在事情都已处置妥当,不必再闹到老太太跟前。 两人一起来到荣安堂,因着还有三四日便到端午,萧时善进去的时候,正听到云榕向老太太央着给她们姊妹放几日假。 “不跟着夫子好生学些本事,成日里就知道玩。”老太太看向郑夫人,“四郎也快回来了吧。” 郑夫人笑着点头,“还得过两日才能回来,往年都是初三回府,今年应该也一样。” 三房子嗣最多,共有三女两子,前头的大姑娘已经出嫁,四公子李演在白云书院读书,五公子李淙年纪尚小,府里请了夫子启蒙。 卫国公府的三房里头,只有长房子嗣不丰,得了李澈这根独苗,跟其他两房比起来,要冷清得多。 老太太转头对云榕道:“你四哥都没放假,你嚷着放假要去做什么?” 云榕灵机一动,“我们给大家包粽子!”她也不说自己,po文海废文更新群司二儿尔五九仪司其而是把大家一起拉上,听起来好像是大家的意愿,她是帮着大家说出来而已。 老太太爱护小辈,时常说做姑娘的时候是最自在的,一般府里的几位姑娘想做点什么,她都会支持。 这次也不例外,老太太给几个姑娘放了假,由着她们轻松几日,本也不指望她们个个学成才女,只要知事明理就够了。 要老太太说,真把几个姑娘教成才女,未必就好,太过孤傲,反而失了可爱,像老大媳妇这样的才女家里已经有一个了,个个都成这样,还有什么鲜活气。 “你们玩耍一下也没什么,但得有人看着才行,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可不敢让你领着几个姐妹乱来。三郎媳妇,你跟着她们一道,看着她们点。” 萧时善没承想老太太会提到她,既然都点到她了,她也就接了下来,大嫂性子严肃,二嫂有孕在身,看来看去似乎只有她闲着。 云榕即便不乐意,也没当着大家的面反驳老太太的话。 晚上李澈回到凝光院,萧时善瞬间心思活跃了起来,她拿起一柄绿绢地绣花鸟团扇,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往日是走到厅堂就住脚,这次一径儿迎到了廊下。 华灯初上,素衣美人立在柔和的光晕中,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李澈踏上台阶,她跟上去,拿着扇子凑过去,给他扇了扇风。 他看了她一眼,萧时善手执绿团扇,一边给他扇风一边自然地道:“入夏之后,一天比一天热了,夫君一路走来,热不热呀?” 李澈抬了抬手,将那柄绿团扇拨开,“不热。” 她都说热了,他非得说不热,忒不解风情了,萧时善用扇沿抵了抵下巴,见他果然是干净清爽,没有一丝汗意,像一捧冰凉的雪,放进嘴里嚼吧嚼吧才能解热又解恨,她迈着步子跟上去。 瓷盆里盛着沁凉清水,李澈洗完手,雪白的帕子就递到了眼前,他接过帕子一边擦手一边看着她。 见他擦干了手,萧时善立马接了过来,把帕子叠了一下,规整地放好,对上他的视线,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目真诚地回视过去。 若是她肯照一下镜子,就该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 李澈绕过她,直接去了西次间,那边饭菜碗箸都已摆好,他坐下来,准备用饭。 两个人在一块吃过不少次饭,李澈还是头一次享受到被她伺候的待遇,一会儿给他舀碗汤,一会儿又用公筷给他夹菜,连那盘白灼虾她也肯伸手去剥。 剥虾这种事,萧时善是不爱做的,既不雅观还弄得手上黏糊糊的,那点腥气,得用滴了玫瑰香露的水洗上三遍才能洗掉异味,要是她自己用饭,她可能因为嫌麻烦碰都不碰。 此刻她捏着一只虾认真地剥了起来,葱白似的玉指细致地剥着虾皮,鲜嫩的虾仁完完整整地剥了出来,轻轻地放到李澈的碗里。 萧时善一连剥了三只虾,对他努努嘴,吃吧。 李澈看着她往他碗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三只虾,抬眸瞥了萧时善一眼,湛然冷淡的眼眸仿佛能一眼望进人心底。 不喜欢吃虾?萧时善擦着手指,瞄着他的神色。 他这么挑剔的么,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人就是不好养活,有人给他剥虾居然都不知道快点接着。 李澈夹起一个虾仁吃了下去,萧时善弯了弯唇,在小事上他一般不会让她下不来台,或者是懒得跟她计较。 这顿饭萧时善自个儿没吃上几口,全在伺候他了,头一次伺候人还伺候得乐此不疲。 吃完饭,萧时善赶紧去洗手,在瓷盆里滴了玫瑰香露,洗了好一会儿,把手洗得香喷喷的没有一丝腥味才算完事。
第十三章 微云端了碗香薷饮放到小几上,萧时善坐过去,端起小碗轻啜了两口,放到一边。 她转头找出了针线笸箩,打算给他绣个香囊,既能消磨时间,也可跟他示好,萧时善粉颈微垂,拿起笸箩里的绣棚,细白的纤手捏着绣花针,在金青色的布料上动作轻巧地穿针引线。 绣了片刻,萧时善停下手,端起紫檀小几上的香薷饮喝了一口,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李澈身上,意外地发现,他竟然在出神,真是稀奇。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有一个放了荷花莲蓬的插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萧时善端着瓷碗,往后倚了倚身子,靠到了引枕上,眼睛瞅着李澈,他生得可真够好看的,清隽雅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一点点描绘下来,好似在品味一幅绝佳的水墨画。 只是这幅画也太难懂了些,令萧时善感觉即使她能揣着画到处炫耀,享受到人人艳羡的满足,也不能体会到真正懂画的人解其真意的玄妙。 这大概就俗人和雅人的区别,萧时善怜惜地望了他一眼,谁让他落到她这个不懂画的俗人手里了呢,到她手里的东西,那是抠都抠不出去的。 大概白日里看账本看多了,脑子里总围绕着银钱打转,这会儿瞧着李澈,不由得琢磨起他的私产来,看他的大方劲儿就知道他手头不缺钱,不仅不缺,或许还十分宽松。 这让萧时善有点不得劲,她对他的私产一无所知,他似乎也没觉得需要让她知道,她撇撇嘴,捏着针一下又一下地刺着,她居然连他的钱袋子都摸不到。 “呀!”一个没留意,绣花针刺到了指尖,血红的珠子瞬间滚了出来,都说十指连心,被绣花针猛地一刺,疼得她忘了动作,眼睁睁看着绣棚上晕开了两朵暗色血花。 下一瞬,她的手被一把捞起,萧时善仰着头,眼里还水雾蒙蒙的。 李澈一手捏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从她身上抽出一张手帕,对着那根不断往外冒血珠的手指缠了几下,“自己捏着。” 萧时善摁住手指,看到他折身进了内室,几息后,他撩开帘子走出来,“药匣放哪儿了?” 除了刚刺到的时候疼了一下,后来也没那么疼了,只是血流了好几滴,但看着李澈为她忙活,萧时善捏着手,水汪汪的眼眸随着他的身影转动,顿时觉得她伤得不轻,需要仔细地呵护。 听到李澈的问话,萧时善抹抹眼角,“好像在立柜里。”可以说除了屋子没拆,内室里的布置基本上是大变样了,药匣当然也换位置了。 她捧宝贝似的捧着手等他,李澈拿着药匣出来,看了眼老老实实坐着的萧时善,走到跟前,把药匣放到小几上,从里头找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朝她伸出手,萧时善立马把手放了上去,手帕解了下来,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红色的针眼,这会儿已经不冒血珠了,只是仍然有血迹往外渗,可见她刺得有多狠。 李澈沾湿手帕给她擦了擦指腹,凉丝丝的手帕一贴上来,萧时善一个劲儿往后抽手,“疼……” “别动。”他握住她的手,给她擦干净手指,把瓷瓶里的药粉往上头撒了少许,用细布缠好。 萧时善抬手看了看,忧虑地道:“这样可以么,我要不要看大夫呀?” 李澈扫了眼她的手指,“不用。”只是被针刺了一下,他实在没看出哪里需要看大夫。 就知道会这样,她怎么说也是受伤了,没看到那鲜红的血滴么,怎么就不用找大夫了,萧时善这会儿显然是想起二嫂蒋琼的那番话,人家夫君巴巴地给请大夫,到她这里就成不用了,她是铁打的呀! 萧时善翘着那只包扎好的食指,低头看了看绣棚,上头晕开两小团深色血迹,这香囊算是毁了,好在也是刚开始做,没费多少时间。 伤了只手指,洗澡的时候很不方便,萧时善几乎是举着胳膊洗完的,好不容易放下来歇一会儿,对着那只没洗到的手感觉极难忍受,哪里都洗了,就差一只手也太难受了,她用湿帕子绕着指尖擦了一遍,凑合着洗完了澡。 平时洗澡就费时间,这次更慢,等她弄干头发出来的时候,李澈都已经睡下了,他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她沐浴慢,先起身去净房沐浴,不用干等着她。 微云疏雨退出了内室,只留了角落里的落地灯,室内的光线昏黄,萧时善解了纱衣,将帐子轻轻放下,而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她躺在床上,一时没有睡意,抬起左手瞅了瞅,洁白的细布在指腹上缠了两圈,服帖又细致。 侧头看了看李澈,萧时善枕着软枕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伤药功效太好,还是那点伤果然不值一提,次日上药的时候,萧时善指尖上的针眼就已经寻不到了,但去见云榕等人时,她的手指依然仔细地包扎了一番。 “三嫂,你的手受伤了吗?”云桐注意到萧时善手上包扎的细布,惊讶地问了出来。 此言一出,引得其他几个姑娘纷纷看了过来,萧时善抬了一下手,“昨日做针线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不是很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这两天不能沾水,不能和你们一起包粽子了。” 云桢接道:“本就是闲来无事,闹着玩的事情,谁又把它当正事了,还是三嫂的手要紧。”是云榕闹着要包粽子玩,她们以前没包过,不过是图个新鲜有趣。 史倩细声细气地道:“夏日伤口愈合得慢,三少奶奶理应仔细着些,看着我们包就好。” 相处了几日,史倩与大家熟悉了不少,三房的两位姑娘都是好性子,且是自家亲戚,即便云榕有时会刺上几句,云桢云桐也不会放任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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