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让牵了一匹马过来,储司寒翻身上马,朝宋知枝伸出去一只手,“上来。” 宋知枝看一眼裴和,搅着衣角,她怎么样才能救裴和? 而裴和此时也靠着小厮,血染红了半个脑袋,执着的看着宋知枝,唇瓣微微抖。 从外人看,这两个人好像是在对视。 储司寒的舌头舔了舔牙齿锋利的切面,“过来。” 不轻不重的声,看似平稳,只有熟悉储司寒的人才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并且非常严重。 王巧慧吞了吞口水,莫名的低气压,她感觉脸呼吸都要困难了,想阻止宋知枝,可一想到裴和也是因为宋知枝才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见死不救,似乎也说不过去。 宋知枝能感觉到储司寒生气了,可她做不到对裴和见死不救。 “王爷,您救救裴和吧。” 宋知枝噗通一声跪下来,她知道,储司寒能救的,她手扶着储司寒的靴子,眼里挂着泪珠,湿润润的看着他,慌张又无措,糯糯的哀求,又似讨好:“王爷,您救救裴哥哥,好不好?” “我怕他会死。” 储司寒握着缰绳的青筋鼓起,只觉得她眼里的泪意十分烦躁,惹他的血液暴戾叫嚣:“本王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本王去帮帮他,一刀给他个痛快倒是在行。” 宋知枝改拽着他的一片衣角,急的都哭出来:“王爷,我求求你了,你救救裴哥哥吧。” 储司寒:“穆让,你去给他剁成肉馅!” 宋知枝:“裴哥哥若是活不成,那我也不活了!” “行,宋知枝你有种!” 储司寒咬牙,“你还是头一个能威胁到本王的人!” “穆让,你去给他处理一下。” 穆让:“是哪一种处理?”到底是剁肉馅,还是处理伤口啊! 穆让觉得,是前一种才更合理。 “包扎!上药!本王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储司寒。 “卑职领命。” 穆让领了命令去,储司寒狠狠抽了马,马前蹄高高跃起来,嘶鸣一声冲了出去。 王巧慧紧张的拉宋知枝的衣袖:“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要你还是不要你?” 虽然储司寒救了她,但这个人也太……暴戾了,如果可以,王巧慧还是不希望宋知枝再回去,太凶了,王巧慧还是觉得儒雅的裴和好。刚才又是抱她,又说是侍妾的,她还以为王爷这是又要将知枝带回王府去的意思。 孙佳莹道:“应该是不要姐姐的意思吧,王爷不是自己走了。” 王巧慧:“也是,可能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不去也挺好的。” 宋知枝看着一人一马的高大背影,心里闷闷的,像一块又沉又重的石头。 他救了自己,自己还没有向他道谢呢。 刚才他和那什么第一剑客打了好一会,也不知身上有没有受伤淤青之类的。 只是眼下她也顾不上,她大步走过去,准备去看裴和的伤势。 穆让随身带着的是玄甲军的密药,这药沾了即可止血,裴和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只是伤在表层,止了血包扎上即可。 穆让公事公办的声:“无事了,回去歇两天就好。” 裴和抬起虚弱的手攥着宋知枝的手:“幸好你没事了。” 王巧慧阿弥陀佛的拜天:“幸好都没事了,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宋知枝往回抽自己的手,经过这件事,她反而不想跟裴和在一起了,“裴哥哥,你先起来,好好养伤吧。” 裴和察觉到她的冷淡,反手又抓住她的手,两只都将她的手握住:“你怎么了?” 穆让才刚上马,就看见,储司寒的马忽然调转了方向,又回来了! 储司寒远远就看见三只交握的手,好一个郎情妾意! “宋知枝!” “过来!” “本王跟你说最后一次!” 宋知枝听见这声,立刻就一个激灵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储司寒骑在马上,目光阴沉,心下一紧。 “裴哥哥,你好好养伤。” 丢下这句话,宋知枝慌忙起身,朝储司寒跑过去,“王爷。” “上马。”储司寒说。 储司寒的眼神很凶,宋知枝左右看了看,见穆让牵着一匹马,就朝那匹马去,又听见储司寒冷冰冰的声:“上本王的马。” 这要怎么上? 对上他凶巴巴的眼神,宋知枝识趣的吞了吞口水,就走过去,脚踩着马镫,一用力,人趴在马上,没上去。 宋知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再用力,忽然储司寒弯下腰,将她提溜起来倒置放在自己的身前。 “本王很忙,没时间给你浪费。” 储司寒的大手贴在她后腰,往前一带,宋知枝整个人趴在他宽大的胸膛,脸贴着他的颈子,大手又一拉,宋知枝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罩在大裳里。 然后她感觉到,身下的马似乎前蹄又翘起来,屁股好像离开了马背,吓的惊叫出声,同时手本能的环住他的腰。 “掉下去本王不管,抱紧了。” 宋知枝就听话的紧紧圈住他劲瘦的腰,黑暗中整个人完全贴在他胸膛,劲风吹出大裳的形状,能看见储司寒身前鼓鼓的可爱一团。 储司寒打了马,绕着裴和转了三圈,扬长而去。 马蹄声“哒哒”,风声隔绝在大裳的外面,宋知枝一点也不冷,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怎么这样烫? 宋知枝感觉她的脸都要被他的脖颈烫熟了。 怎么男人的脖子这样烫吗? 宋知枝心脏噗通噗通跳。 “下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马终于停下,大裳一打开,眼前豁然一亮,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储司寒先下了马,宋知枝就抱着马,踩着马镫小心翼翼的下来。 “王爷,这是哪?” 正门府邸,只有储司寒有这个资格走,妾室进出,只能走后院的侧门,宋知枝还真是头一次见郢王府的正门,飞檐斗拱,檐伢雕琢,华丽又气派。 储司寒拄着手杖迈着台阶,并不看她:“郢王府。” 宋知枝唇角翘起来,踩着他的步子,一步步跟着,将她的影子完全融进他的影子里。 好像她融进了他。 张宝远远的看见储司寒后面的女子--这不是宋孺人! 兜兜转转的,啧! 宋孺人就宋孺人吧,宋孺人不在,连他都觉得这郢王府变的过分安静了。 “王爷--” 张宝打着纤,笑着迎上去,“孺人,还给您住西苑去?” “谁叫你自作主张!本王还没死!” 储司寒抬脚就给了张宝一脚,又看向宋知枝:“你不会以为本王是还惦记你吧?” 宋知枝疯狂摆手:“没有。” 储司寒心里舒服点了,大步坐到圈椅上:“那止血的药挺贵的,五十两银子一瓶,你做宫娥还债吧,什么时候还完了什么时候工作结束放你走。” 宋知枝身子一晃:“……”五十两,她不是一辈子也还不起! 储司寒:“你想赖账?” “没有,”宋知枝摆手,“应该的。” 储司寒修长的手指敲在案几上,“本王想想,让你做什么,才能在短时间内还上本王的银子。”
第41章 耀玲珑 长长的手札上, 写满了安排的事务,宋知枝一拉开,都有自己手臂长了。 她要干这么多事? 吞了吞口水。 储司寒:“有意见?” “没。”宋知枝赶忙摆手, “能为王爷效劳, 我很愿意。” 储司寒有点满意, 心里梗着的那口气莫名顺畅许多。 又见宋知枝跟个石头似的杵着,“你还不上岗?” “哦, ”宋知枝不好意思的捏着手札,“您能再把工作内容再说一遍吗, 太多了,我还没记住。” 储司寒:“总结起来就是,本王所有的日常需要, 都要你亲手做。” 宋知枝:“哦, 我懂了。” 储司寒:“本王现在需要一杯茶。” “我去沏。” 宋知枝回忆着上次的步骤,添水煮热水,拨茶叶,洗杯,“是这个热度吧……是洗两次吧……” 小姑娘细细碎碎的念声又低又软, 同她的脸一样, 也有一把出色的好嗓子,软软呼呼的像小猫的细声, 落在这宽阔的屋子里不惹人烦,反倒惹人心里泛着柔软。 储司寒手里捧着勒书,余光偏过去, 袅袅的白雾蒸腾, 小姑娘煮的认真,烛火将她本来就白的脸色又渡上一层柔软的光, 白白净净的一小只,像顺着春风吹进窗牖落了一案几的梨花,清新惹人,给这屋子上了一抹清新的春色。 他收回目光,处理勒书的效率倒是比之前来的还高。 “王爷,茶好了。” 宋知枝捧了茶过来,搁在他手边,储司寒低头,扫一眼橙黄的茶汤颜色,水面的牙尖,目光再抬起来,隔着氤氲的烟雾,小姑娘目光期待,眼睛星亮。 他还从来没夸过自己呢。 她看见储司寒端起茶盏靠近唇边珉了一口,“不错。” “真的吗?”烛火跳跃,宋知枝眼里像盛了星星,“我冲的好喝吗?” “很不错。” 储司寒手里的茶盏转了方向,沾湿的地方压到她唇上,“张嘴。” 桑皮纸的灯映过来的光朦胧,热气氤氲迷幻,虎口圈着白瓷碗,袖子被撑上去一点,手腕劲瘦有力,腕骨处一颗细小的红痣。 袖子里月麟香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低沉的声像一壶全年无休每,日更新独家滋源裙四二儿二武9一四七醇厚的酒,有点近似于哄,又似命令,不容反驳的霸道,不轻不重的塞进她嘴里。 他的手腕抬起来,茶碗抵到她细白的牙齿上,唇瓣珉在茶水里。 “噗--” 茶水咽到嗓子里,宋知枝才后知后觉到涩味,喷了一桌子,勒书也遭了殃,字迹墨化。 储司寒捏着勒书一角,面色范苦。 宋知枝嘴角还有一片茶叶沫子:“是不是很重要?” “还好,”储司寒顿了一下,“也就正一品知枢密院事公文。” 宋知枝感觉到残水进了肺里,重重咳起来,慌张直接用袖子擦水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储司寒:“是不是故意的,就是对准了勒书的方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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