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枝要冤死了:“我呛的太猛了,没看方向。” “本王的错?”储司寒温和的声,“本王应该拿脸接着。” “不是不是,是我的错,我的错。” 袖子吸干净水分和墨汁,宋知枝心虚又愧疚:“这样能将就用吗?这个一品大官会不会生气?” 储司寒嫌弃的将勒书扔进垃圾桶,回头:“宋知枝,你是不是谁派来的卧底,故意想害本王的?” “不是,不是的,我不想害你,我照着你说的步骤做的,我不知道这么难喝。” 宋知枝笨拙的解释,委屈巴巴的,眼睛湿湿的,“我很认真的,我就是笨,事情总是做不好。” “我去罚站去,你不要怀疑我。” 宋知枝要起身,忽的,手腕又被攥着,转过身,对上一双放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眼睛注视着她,鼻尖几乎要触到她了。 隔着棉袄,他握着她的手腕,用衣袖给她擦嘴角,擦眼睛。 “怎么这么喜欢哭?”他问。 或许是因为很近的关系,眼睛柔软的像水倾泻,温柔的裹住她,她像溺在水里,又像溺在虚幻的光里,溺在某一种不真实的情景里,跟做梦似的。 “才没有喜欢哭。”她牙齿咬着唇瓣否认。 “好了好了,本王原谅你了。” 近乎于哄的语气了。 宋知枝吸吸鼻子,有点酸涩又觉得好温柔,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吃软,非常吃温柔。 “用膳吧。” 眼前的脸忽然移开,手腕的力量也消失,视线瞬间清明,一梦惊醒,宋知枝垂下眼皮,轻轻“嗯”一声。 张宝领着下人鱼贯而入,看见宋知枝眼下的一方淡淡墨痕,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脸看向储司寒,看见对方的唇角似乎隐隐有一丝笑意。 似乎又没有。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王爷了,闭嘴总是没错的,张宝识趣的选择闭嘴,带着宫人退到珥房去。 和之前一样,储司寒将自己要吃的菜点了一遍,宋知枝将饭菜都夹在盘子里,然后坐下来一道用饭,她有点恍惚,回首再看这段日子,怀疑是一场梦。 用罢了饭,储司寒搁了筷著:“备水沐浴。” 宋知枝左右看看,发现只有自己,指指自己,“这个,我准备?” 储司寒:“你不是本王的宫娥?” 宋知枝吞了吞口水,小圆过去倒是一直伺候自己沐浴,似乎这的确是宫娥的事:“是,但是……我不会这个。” 储司寒:“那本王追究一下枢密院事公文的事?” 宋知枝腿一软:“那我还是备水去吧。” 宋知枝选择请教张宝,张宝也给难为住了,想起刚才那一脚,他也不知如今王爷是要哪样的伺候,他不想再挨一脚,腿得废了。 “你先给王爷准备好寝衣帨巾,其它的,看王爷吩咐吧。” “这个衣柜里的都是寝衣,这边的都是内衣,你给王爷挑选一套吧。” 宋知枝摸摸有些烫的脸,胡乱挑了一套,又拿了些干净的帨巾去浴室,这浴池是汉白玉,引的泉水,泉水冒着泡泡。 “开水?” “要提点凉水兑吧?”宋知枝惊讶。 张宝差点给她笑死:“这是温泉水,温度正适合,儒,你试试。” 宋知枝趴到池子边上,手小心翼翼伸进温泉里,温暖的,柔软的,还真是的,水居然还可以冒着泡泡! “冒泡的水怎么会是温的呢?” 宋知枝撩着水泡玩。 “你喊一声,这里还有回声。”储司寒手背在身后,缓慢走进来。 “真的吗?” 宋知枝就对着池子喊一声,真的有回声,喊了两三声。 张宝默默就默默退了下去。 储司寒手臂张开,“过来,给本王更衣。” 宋知枝就从池子上起来,她的个头只到储司寒下巴的位置,只好垫起脚尖,仰起脖颈解他脖颈处的扣子。 “宋知枝,你离本王这么近做什么,呼吸都喷到本王脸上了。” “对不起啊,我没注意到。” 宋知枝就往后退一步,脖颈上的扣子紧本来就难解,很硬,宋知枝只好翘着脚尖往前倾身,扣子不好解,她一急,人就踉跄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抓住他胸前。 “宋知枝,你是不是在利用职务之便想勾引本王?”储司寒眼皮往下垂,盯着抓着他胸前的手。 宋知枝:“……” “不是不是,”宋知枝赶忙松开他,往后退一步,“我就是不小心,我没有要勾引王爷的意思。” 储司寒往前迈近一步,逼视她:“是吗?” “你若非存了勾引的意思,脸红什么?额上还出汗?” “这里热,我是热的,”宋知枝摸摸脸颊,她举起两根手指发誓,“我保证对王爷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若是对您有非分之想,叫我,叫我吃一辈子米糠。” 储司寒:“米糠是什么?” 宋知枝:“猪吃的。” 储司寒沉沉的视线盯着她认真的脸,咬牙切齿的声:“是吗,本王是不是该夸你一句忠诚。” “不用,我应该的。”宋知枝回,又重新抬手给他解衣裳。 储司寒朝后退一步,“你守在屏风外头。” 宋知枝如蒙大赦的朝外头走,还是外头凉快。 隔着一道屏风,水波声哗哗,储司寒再出来,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纯白寝衣,交领,能看见一截优越的脖颈线条,墨色的长发半湿,发稍滴着水珠。 “给本王绞头发。”储司寒坐到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展开,漫不经心吩咐道。 宋知枝就拿起帕子走到塌前,“王爷,您可以换个方向朝里头吗?” 他头发在后背,这个方向不好擦,小圆给她绞头发,她都背对着朝墙的方向。 储司寒撩起眼皮:“你要本王去看一睹墙?” 宋知枝不确定的声:“有问题吗?”看墙有什么问题吗? 被储司寒凶狠的眼神瞪着,宋知枝立刻没脾气了,“我绞。” 她就靠近一步,贴着塌站着,身子向前倾斜,将他的长发拨过来,用帨巾包裹,细细一寸寸绞干水分。 “王爷,绞好了,您该休息了。” 储司寒拍拍塌,起身:“你睡在这。” 宋知枝:“?” 储司寒:“守夜你不知道?” 小圆倒也是这么给她守夜的,“好趴。” 储司寒:“本王怎么听着你不太乐意的样子?” “没有,给王爷守夜很开心,”宋知枝立刻笑起来,“我就是在考虑,换洗的衣物。” “自不会短缺你的,你去洗漱就是,会有人给你送过去。” 储司寒觉得她也算识趣,绕过屏风,去自己的床上。 宋知枝去浴室洗漱,果然有小宫娥给她送了换洗的衣物,在舅母家里沐浴不是很方便,宋知枝只敢匆匆擦洗,终于又有浴池,她给自己仔细洗干净,还洗了头发。 待绞干净头发,自觉用了不少时间,估摸着王爷应该睡了,蹑手蹑脚回了房中,轻手轻脚爬到床上躲进被子里。
第42章 耀玲珑 人一静下来就许多事就会冒出来, 被子里宋知枝难免又想起父母惨死这件事。 她不懂,母亲供舅舅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心盼着他有出息, 他为什么这样狠心, 要害死自己爹娘。 宋知枝默默在被子里掉眼泪, 人生头一次这样恨一个人。 “宋知枝,给本王讲故事。” 清润的嗓音透过屏风穿过来, 如玉泉坠落,宋知枝从情绪里剥离出来, “王爷,您还没睡吗?” 软糯糯的嗓音,带了点哭腔。 “被你吵醒。”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吵你的。”宋知枝赶忙用袖子抹干净眼泪, 克制着不让自己再哭。 “为何哭?” “我想我阿娘,想爹爹。” 沉默。 好一会,听见储司寒又道:“你讲故事。” “王爷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 宋知枝想了想,他好像不喜欢牛郎织女,人想变成仙女总是喜欢的吧, “那我讲《嫦娥奔月》?” “可以。” “……后裔每追三步, 月亮就往后退三步,后裔只能看着妻子飞上了天, 年年月月看着天上的月亮思念妻子。” “顶多三个月,后裔会再去旁的妻子。” “……后裔才不是薄情的人,他一直等着妻子, 广寒宫就在月亮里, 嫦娥仙子住在里头。” “月亮里住不下人。” “她是仙子,仙子当然能住下。” “这世上没有仙子。” 宋知枝从被子里坐起来:“有仙子的, 月亮里就有,我娘说的。” “你再换个故事讲。” 宋知枝这回又选了个《狼来了》,廊下,张宝抽了抽嘴角,将人又弄回来就为了讲故事? 小姑娘的声渐渐弱下去,至变成偶尔的呓语,到沉沉睡过去,只有绵长的呼吸。 月光翻过窗棂在地上落了一地白霜,婆娑影子映在白霜上,储司寒两指在她脖颈上点了睡穴。 擦了火折子点了烛火,他侧坐到塌上,掀开被子,托着她的后颈子将人扶到怀里,下巴搁到他肩上,掀起寝衣,雪白的肌肤露出来,细瓷一般,沿着脊柱一道筷子长的淡淡细细粉痕,微微凸起。 他指尖探上粉痕从下往上,轻抚来回摩挲。 小小的一只,趴在怀里的分量好轻,怎么有力气对抗鞭子的呢。 粉粉的伤,咯在指尖,也落在了心上。 储司寒躬下腰,将她侧躺着放下去,他低下去,舌尖一寸一寸舔那疤痕,像吻珍宝。 他重新整理好她的寝衣,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小姑娘乌发雪肤,修长的脖颈搭在瓷枕上,长发披散,睡颜乖巧又安静,小小的唇瓣闭着,眼眸阖着,卷翘的睫毛下漉湿痕迹明显。 “就算你不想回来,觉得不高兴,我也不可能再放你走了,”他母指揉着她烟粉的唇瓣,“是你先招惹我的。” “招惹了我,你就要负责到底。” 天光蒙蒙亮,储司寒照旧早早起床,张宝捧了衣服过来,现在他是真琢磨不透主子的心里,日日夜夜惦记着,人给弄回来了,又让人做宫娥干活。 也没宫娥比主子还起的晚,哪里有宫娥可以和主子一起用饭,可她也不像侍妾。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厌恶? “是喊宋娘子给您穿还是老奴给您穿?” “你伺候,”储司寒沉吟一瞬,又吩咐道:“给她安排点事务,不必太多,但也不许她闲着,做寻常宫娥就好,但也别叫她让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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