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渐渐西移,被云层隐去,悄然消失,红日破开浓云,又披洒下来金光。 阳光折进窗内,细细的光束里浮尘游离,莫无忧手半遮在脑门上,地府还有阳光? 紧接着,感觉到胸前的刺痛,他手摁在伤处摸了摸,一张脸沉下来。 被耍了! 明琴正在廊下懒洋洋晒着太阳,听闻内官来报,莫无忧醒了,又砸了药碗砸了羹粥,在发脾气。 明琴挥挥手,“先晾着他,叫他砸吧,不必管。” 内官:“这事王爷挺看重的,若是出了差子……” 明琴瞪过来,“那你自己去勾?” 内官被堵的吞了吞口水,舔着脸认错,哄了好几句才道:“这件事事关重要,若真出了差子,你我都不好交代,娘子心中还是有个成算才好。” 明琴:“你只管先叫他发着脾气,再去找个脸生,看着呆的小太监,冒充他那边的人,夜里给他送个‘毒酒’过去。” 她就不信,十次八次的整下来莫无忧还能再想死。 内官:“这能行?” 明琴轻轻拍拍自己肚子,心里有了好主意,“放心吧,本花魁保准叫他咬着牙也不敢再去死。”
第50章 耀玲珑 晃人眼的虚白光束漫天铺散下来, 折进窗牖内,借着半透的光亮,储司寒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小姑娘睡的正香, 脑袋埋在他脖颈, 规律的呼吸喷在他胸口,薄薄的一层细麻被喷的微微潮湿, 贴在身上让人微微发痒。 额头上一撮呆毛翘着,眼睫闭的紧紧的, 一只腿不老实的翘在他月要上,一只手抱着他的腰肢,小小的一只, 又轻又香。 更乖了。 醒着的她活泼可爱, 睡着的她更乖了,怎么会有人睡像也这样乖。 难以想象,她父母养这样一个小呆瓜得多好玩。 他忍不住往后轻轻挪了挪,指尖描她饱满的额头,描她眼睛的轮廓, 鼻子, 烟粉的唇瓣,大小薄厚都恰到好处, 显的嘟嘟的,红红的,鲜嫩的像六月枝头的樱桃, 滋味更是旖旎奇妙, 每一处都长在他心尖上。 睡的迷糊的小姑娘不满意抱枕跑了,腿蹭了蹭, 不满的朝他怀里蹭了蹭,像抱了个小猫似的,他勾唇。 外头,主子少见的晚起,张宝带头歪靠着柱子打盹,下头几个小内官有样学样的打着盹,只剩海棠树上不知名的鸟雀瞪着眼睛觑巡虫子,一串脚步声响起,鸟儿惊的扑腾着翅膀飞走。 寻影问:“王爷呢?有军情。” 张宝就醒了,揉揉眼睛,看一眼日晷,辰时一刻,“可急?” “不算太急。”寻影道。 张宝:“那你先去珥房等着,王爷醒了老奴叫内官去叫你。” 寻影就诧异,“王爷还没醒?时辰已经不早了。”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 张宝耸耸肩,笑的暧昧,“等你娶了媳妇就懂了,这时辰不算晚。” 寻影低头十分宝贝的摸了摸剑:“女人影响我练箭。” 张宝从鼻腔里喷出轻蔑笑意,上一个有这种想法的是王爷,昨儿个闹到半夜。 等寻影娶了媳妇,他非要笑话一番不可! 张宝靠过去,勾着寻影的肩,打了个呵欠,“走,去珥房,王爷怕是要到睡中午。” 寻影:“这不可能。” 张宝:“老奴跟你打赌,你输了给老奴一百两,老奴输了给你二百两。” 二百两,又可以买一柄上好的剑了,寻影:“一言为定。” 张宝手伸出来:“掏钱吧。” 话音落下,门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声,“进来伺候。” 张宝:“!”怪道人家是王爷! 张宝推开门进去,储司寒已经大步出了内室,不耐的揉着眉心,冰冷的凉意从脚底心起,张宝莫名心就一虚,腿都发软。 “王爷--” 储司寒展开双臂,微微仰起脖颈,垂下眼帘:“替本王更完衣自己领罚去。” “唉。” 张宝起身,繁复罗衣,蹀躞带,冠冕,绶佩,张宝又跪下来,将衣摆也垂直拉一拉一一抚平好,总算穿戴齐整,没有一丝折痕。 “她醒了去前殿告知本王。” 储司寒拿了手杖,留下这句话跨出门槛。 宋知枝这一觉依旧睡到中午,打着呵欠醒过来,宫人不敢耽搁,第一时间跑去前殿,彼时储司寒正立在沙盘前,除了寻影,还有卫松和几名武将,皆是为了百济军队在购买精铁之事。 内官在储司寒耳边耳语几乎,储司寒将棋子插回去,“百济地形复杂,山野毒瘴多,你们议,拟个章程出来。” 撩了这句话,他带头先走了。 战术才议一半,卫松自不愿离开,问寻影:“是朝廷有异动?王爷走的这样匆忙。” 寻影:“不知。” -- 青儿第一时间掀了帐子伺候她宋知枝洗漱。 “我自己来吧。”宋知枝偏头避开温热的帕子,手撑在床上下床,另一个宫娥跪在她腿边拿着罗袜,宋知枝也表示要自己来。 青儿和那宫娥就一道跪下来,“娘子,可是我等伺候的不好?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您说,我们改。” “不是啊,”宋知枝很是不解,“你们挺好的,我就是想自己做,我不能自己做吗?” 青儿:“奴没有想限制娘子的意思。” “你们起来吧,不用跪我,给我梳头发就行。” 宋知枝的头发又长又密,她总是梳不好,拿了罗袜自己穿上,洗漱好,又去衣柜里找了自己宫娥的衣裳来穿,梳了个简单的发誓,只耳上选了一对珍珠珥珰,青儿和梳妆发的姑姑皆是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手杖点在地砖,储司寒一只脚跨过门槛就听见一声:“有没有避子汤,给我一碗?” 青儿和姑姑惊的对视,不知要怎么回答。 张总管只说要好好伺候娘子,娘子要什么就给什么,可子嗣问题是大事,不是她们能决定的。 宋知枝没听见回答,边带着珥珰边回头,“怎么了?” 青儿带头跪下来,“娘子,王爷没吩咐过,便是允许您孕育,您的身份,早有子嗣傍身才好。” 姑姑:“是啊娘子,子嗣是您给自己挣前程最好的法子。” 这些话,昨日在院子里,姜梨杳香等人就已经说过,宋知枝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了,我不生,你们给我拿避子汤过来。” 青儿和姑姑不为所动,听见一声不高不低的醇厚声音:“娘子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你们都需满足。” 宋知枝目光往外看去,就看见储司寒拄着手杖,逆着的光影再他身上笼出虚白的光。 “王爷。” 她下意识从绣凳上起身,迈开步子朝他跑过去。 储司寒上下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扫过翠绿的宫娥衣裳,转身吩咐穆让:“拿本王的对牌,去宣袁太医过来,务必调配一副服娘子身子的避子汤。” 只有几位熟悉储司寒的人才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宋知枝却是不知的,只觉得王爷对他真好,“也不用那么麻烦,就照着方子配一副就可以了。” “用膳。” 储司寒落了句,转过身,大步朝膳厅走过去。 宫人陆续摆满丰富的菜品,宋知枝才拿起筷子,廊下宫娥的请安声整齐响起,是梅太妃来了,宋知枝捏着筷子的手莫名一紧。 “你去里头待着。”储司寒下巴指了指屏风,宋知枝就搁了筷著去了屏风后头。 梅太妃扶着孙姑姑,漫不经心进来,就看见偌大的案几上,储司寒坐在主位上用膳,一个小内官在布膳。 看见她来,连个起身的意思也没,只搁了筷著,用帕子细致擦指根,“母妃。” 孙姑姑替她抽了椅子,梅太妃在寝殿内扫一眼,眉头蹙了蹙:“听说你又将那侍妾带了回来,怎么一个人用膳?这妾室连伺候你用膳的规矩也不知?” 储司寒曲着手指搭在案几上,漫不经心的摸样:“母妃有何事?总不是来关心本王妾室的。” “你这身边一直没个可心的,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的,我自然要多费心看看,”梅太妃道:“怎么,还护着?” “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储司寒:“不牢母妃牵挂,儿子虽然残废,自己吃个饭还是成的。” “知你宝贝,我给她带了点东西过来,都是我库里翻出来的好东西,去将人叫出来。” “东西搁下吧,本王一会给她就是。” “本太妃自己儿子的妾室还见不得了,这是什么道理?”梅太妃眉间晕着怒气,“还是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挑唆的你连母亲也不想认了?” 宋知枝就坐不住了,大步从屏风后出来,跪下来行礼:“太妃,奴在这。” 梅太妃:“怎么穿着宫娥的衣裳?” 储司寒身子往后一倾身,摊靠在椅背,漫不经心的声:“本就是奴,贴身伺候些琐事,暖暖床解解闷,不值得母妃费心来看。” 梅太妃:“你知道分寸就好,她这个身份,能做你的通房已经是造化。” “上前来。” 宋知枝听见梅太妃吩咐,起身跪的近了些。 梅太妃扶着椅子扶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知枝:“按着你新春宫宴上犯的事,便是打死也不为过,王爷还愿意贴身让你伺候,哀家便不追究了,谁家王爷中意你,你要记得好好照顾王爷,不可恃宠而骄。” “奴记下了。”宋知枝回。 梅太妃赏了宋知枝一对镯子,同储司寒不咸不淡的言语了几句总算起来离开郢王府。 “王爷,您再用点?”宋知枝拿起筷著问。 “吃饱了。” “太少了吧?”一碗米饭只用了上头一点尖尖,菜也没吃几筷吧,“您还是再用点吧。” “没你这么好的睡眠,本王才用过早膳不久。” 难怪了,宋知枝一个人坐下用膳,才用了几筷子,袁太医也道了,宋知枝搁了筷著。 “王爷哪里不舒服?”袁太医跪下来,打开药箱边问。 “不是本王,”储司寒下巴指了指宋知枝,“给她配一副上好的避子汤,要确保不能有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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