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熟,此时他看过去的眼神,对方自是没有默契。 他再看到向楚朝阳。 这位九皇弟,这阵风头甚劲,才在朝堂听政不久,就被父皇委了差使。把沐明远给办了,甚至还是由他亲自监斩的! 不过外公庄国公说过了,老九初入朝堂,皇上交派差使很正常,但若真的在意老九,又怎么会让他去做审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审了一个沐明远,得罪的却是沐明远身后所有的势力。 想想看,沐明远光是在吏部敞露书这个位置就多少年了?根深叶茂,怎么会没有几个至交好友?这些人表面不曾与沐明远为朋党,但暗地里不会给老九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一些为难和教训吗? 何况还连监斩一起,所以,叫他放宽心! 他也觉得甚有道理,当初他入朝堂听政的时候,父皇也是交派了差使的,老五,老六,老八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老七,不肯去听政,但后来也乖乖地领了差使出征。 既然是一样的流程,他对楚朝阳也没有什么忌惮,此时更是拿眼神去看,想得到一些提示。 楚朝阳微微一笑,整个人显得光风霁月,可是那笑容里好像包含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还是不知道父皇的想法。 皇上冷笑一声:“武将心生疑议?你是不还要说,庄国公一门位列国公,乃勋贵之家,其人又在朝中任有重职,若是抄家,也会引起朝中文臣心生疑议呀?” 楚云程一听这不是个话头,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低头道:“儿臣无此意,儿臣只是不解!” “你不解!”皇上冷哼一声:“那你看看这个!” 从龙案上扔下来两封信。 楚云程捡起来,打开一看,脸色大变。 这是五年前的信件。 魏羌恒镇守东境已经十余年,从八年前起,原本一年往东境运送三批粮草军资,共四百五十万石,改为四批,共五百八十万石,五年前,又改为五批,共七百万石。这是庄国公一党在朝堂上无数次唇枪舌剑后为自己人争取的利益。 这些粮食并不完全全由户部从京城运送,有一半是从地方征调的。 京城里的有三百五十石的定量,一半精粮,一半粗粮。地方上的,要七成精粮,三成粗粮。 这些粮食,足够十万军队每天都吃得饱饱的还有剩余。 但魏氏不可能让这些士兵们这么吃,他们费尽辛苦争取来的,可不是给士兵们吃掉的。所以,军队粮食吃食定量为五百石,剩下的二百石便成了魏氏的私产,变卖换银子。 不仅如此,原本的六成以上精粮,魏氏将其中一半换成粗粮,这中间的差价,又是一笔银子。这笔银子,自是进了庄国公以及四皇子的腰包。 不过,办这件事的人,是魏氏的心腹。 五年来,便一直是这么做的,这两年更过份,原本仅只一半的精粮,两年前开始,也全部换成粗粮,只一些高层将领才能吃上精粮。 对于很多饭都吃不起才去参加征兵的人来说,粗粮饭能吃饱,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现在这些竟然都呈送到御前了? 这事不可能泄露,因为经办此事的是魏家人,为何父皇知道了?不对,这信,是魏家人办事时候的汇报信,为何在父皇手里? 第二封信里的内容,就更叫人震惊了,这时不但透露了一些军粮的事,还透露了,那些换的精细粮食,有些,便是卖去了南齐。 虽然他们做生意的时候,南齐与东夏没有开战,但倒卖军粮之罪,本就不轻,何况南齐也是他国。 尤其如今,南齐攻城掠地,这行为,放到以往,还有回旋余地,放到现在,便是滔天大罪! 四皇子的脸色白了。 他是拿了钱,但他并不知道这些粮卖给了谁。 皇上看着他变了的脸色,冷笑一声:“还要看吗?这边还有!” 桌上还有好几封信。 那些信里,也许会有更惊人的内容,但是,楚云程不敢看了。他跪伏在地,急道:“父皇,儿臣毫不知情啊!” 皇上冷笑道:“你不知情?” 楚云程急忙道:“父皇,儿臣毫不知情,边疆的事,事关军营,我更不可能知道!” 看他推得一干二净,皇上冷笑一声,这次在那堆信件里挑了挑,又扔下来两封。 楚云程打开看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因为这其中有一封,便是他写的,他写给魏羌恒的。 他心中大骂,魏羌恒是不是假?他收到信竟不是毁掉,留着干什么?留着好当成把柄吗?难怪死了,就是蠢死的! 此时他心中害怕极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皇上冷笑道:“武将生疑议?好一个武将生疑议,现在你还觉得,武将会生疑议吗?枉朕还以为魏羌恒死于军中内奸之手,却原来,他才是最大的内奸!魏氏一族,好大的胆子,楚云程,你好大的胆子!” 楚云程差点吓尿了,父皇震怒的样子他见过,但那时,那份震怒是对着别人的,此时,当这怒气对着他而来时,他才知道有多恐怖,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好像有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背上,他不但抬不起头,也不敢抬头,整个人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皇上冷冷一笑,看来,楚云程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而是,他觉得以后这东夏的天下都是他的,所以,他提前得点好处,根本无关紧要。 可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这东夏就是他的?就因为他是皇后所生? 他沉声道:“来人!将定王押入天牢候审!” 被拖走时,楚云程大声喊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一时鬼迷心窍,父皇原谅儿臣一回!父皇……” 但禁军护卫们铁面无私,除了皇帝之命谁也不听。 皇上转头,目光在楚云台和楚朝阳面上打转。 楚云台下意识地挺了挺胸,四皇兄这件事严重多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他的告发,父皇才发现老四的问题,这件事,不交给他还能交给谁呢? 楚朝阳也露出笑意。 如果这件事交给他,他是不是又可以亲自监斩? 如果亲自监斩,是不是又能看见和沐明远那样的场面?那样别人生死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皇上目光停留在楚朝阳的脸上,道:“朝阳,你如今初涉朝事,宜多锻炼,此事朕交由你去办,可能办好?” 楚朝阳心中兴奋极了,他盼望的终于成真了。 不过,这么久的帝王术书籍也不是白看的,皇上虽然少却有的教导也不是白教的,他的神色怆然中带着无奈,不忍中透着愤慨,沉声道:“四皇兄糊涂,庄国公如此行事大不该,四皇兄为何与他们同流合污?咱们都是姓楚的,是皇室子弟,身上更多一份责任和担当,岂能自毁长城?” 楚云台心中又是失望又是难过,心中更是充满了对楚朝阳的嫉妒,此时不得不挤出一个笑脸道:“九弟说的是!” 皇上对楚朝阳的表现甚是满意,点点头道:“去办吧!” 楚朝阳行礼退出,楚云台心中失落之极,也想行礼退出时,皇上道:“老八啊,朕未将此事交由你办,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楚云台忙道:“儿臣不敢!” 皇上笑了一声,道:“此事涉及甚广,不仅国公府,你四皇兄,还有后宫。而你母妃这些年依附着皇后,如今还没有确凿证据之时,若是将此事交由你,皇后会怎么对你母妃?你想过吗?” 楚云台一怔,忙道:“多谢父皇为儿臣考虑周全!” 皇上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老八,这次之事,你立下大功,朕自是都知道,该属于你的赏赐,朕不会亏了你。但该给你的保护,朕更不会少了你。你且安心,老九初涉朝事,初生之犊不畏虎,由他在前面打头阵,若是他扛不下去时,再由你来收拾局面,方是最好的办法!” 楚云台猛地抬起头来,满眼的喜色。 刚才父皇不将此事交由他,他以为是父皇要抬举老九,原来,父皇为他考虑这么多。 一直以来,他不出色,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在父皇面前都不露脸,毕竟,他和母妃,都得依附皇后和四皇子才能在这后宫里求一息生存。 没想到父皇并没有忽视他,父皇如此和颜悦色单独和他说话,这让他受宠若惊,也让他心中充满了感动,他眼中不由得有些湿润,重重跪在地上,感激地道:“父皇,多谢您为儿臣考虑周全!”
第820章 谁都不无辜 皇上温和地道:“起来吧,你的心意朕知道,你且回府去,朕对你另有安排!” 此时的楚云台,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无与伦与,他又重重磕了个头,方才高兴地离去。 他终于可以带着母妃一起摆脱皇后和楚云程的钳制,父皇眼里有他,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还有奋起的机会? 嗯,他会好好表现,老九年轻又不知变通,这次涉及的可是根深叶茂的定远侯,必然会有很多纰漏,那时候他再接手,才是力挽狂澜之局! 看着他离开,皇上微笑的表情似乎加深了些,只是那勾起的唇角,怎么看着都有些发冷。 庄国公一家人,上午还在府里养尊处优,分外高贵,下午就全都关进了天牢。 一时,有如天塌了一般,国公夫人对着镇远将军夫人就是一巴掌打下去:“废物,你要害了整个魏家!” 镇远将军夫人捂着脸,她神色麻木,同时也很委屈,她哪里知道,她的夫君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倒卖军粮给南齐,倒卖军情给南齐,中饱私囊,吃空饷…… 还有许多她所不知道的事。 她以为顶天立地的将军夫君,为东夏戍边的大英雄,原来就是个蛀虫,而且还是通敌的蛀虫。所以他的死,不是什么为国尽忠死于奸人之手,甚至可能他本是奸人,被知道他做下的那些事的知情人忍无可忍给除掉的! 更让她委屈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书房中有个格间,更不知道格间里放着那些东西。 可现在,国公夫人却要把这些全都算在她的头上。她嗤笑一声,道:“是我吗?我嫁入魏家这么多年,本以为为魏家,为镇远将军府打理一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知,原来他们做下那些事,我却全不知情。如今,你怪我要毁魏家?你怎么不说他们的贪心毁了魏家?” 国公夫人没料到这个弟媳竟然还敢顶嘴,她大怒,又一次扬起手。 可惜,这次镇远将军夫人没给他动手的机会主义,她伸手抓住了国公夫人的手腕,冷冷道:“我不无辜,你也不无辜,我无颜说什么不知情,不知情是我自己蠢,但是,你要把这一切算到我头上,我却不会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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