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记着自己是云崇军,却忘记了你们是东夏的云崇军,而不是镇国将军顾祁珩顾氏的云崇军!你们食君之禄,却为一家一姓,兴起反叛刀兵。你们妄言忠义,却连该忠义之人都不清,岂不可笑?” “你们以为镇国将军被冤死,所以以为自己是义之所至,可你们忘了,忠义二字,忠字在前!你们之前可以说是不知真相,如今知道真相,你们现在觉得你们的起兵有何意义?叛军之名,难道就是云崇军之名?就是当年镇国将军宁愿得罪夫人,也要拼死护国的忠义之魂所愿意看到的吗?” “云崇军永远是护国之军,是忠义之师!你们,配称为云崇军吗?” 顾衍手底下又复用力,这次,明崇骏再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脸憋得通红,眼盯死都有些突出了。 顾衍想直接将他捏死,但是,到最后一刻,他却松开手。 明崇骏落在地上,他大口喘气,剧烈咳嗽,但是很快,他就忍住了,他又站直了,背脊笔直,他掸着衣服上的皱折,明明此刻脸色还惨白,可他那清瘦的背脊,却好像能承担万仞之山而不弯。 他竟然还道:“姜茂,沈诚年,还有所有的曾在云崇军麾下的东夏儿郎,你们是一家一姓之兵吗?哪怕现在,你们曾被打散在各处,编制在各处,但你们所食之禄,难道不是出自国库?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们有什么仇恨?有的,不过是自己的私欲,你们,不要污辱了云崇军三个字!” 他这话和挑衅无异。 姜茂,沈诚年原本是带着满腔为镇国将军鸣冤的决心,此刻,在明崇骏的话中,却连目光都不敢与他直视。 云崇军不是一家一姓之云崇军。 当年镇国将军是冤,但冤死他的是他的夫人,这笔账,怎么算?他们的出兵,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错了吗? 他们的刀,都垂下了几分。 此刻心中一片茫然。 顾衍却慢慢笑了,他缓缓道:“明崇骏,你以为,走到现在,凭你几句话,就想将所有人策反吗?他们既然已经跟到了这里,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他们放下刀兵,一样会被打上叛军的标签,便只有一死。而拿着刀兵,随本公子征战,便能改天换日!” 的确,这些人既然选择拿起刀冲击宫门,如果半途而废,便是叛军,哪怕皇上当时不杀,以后一辈子,包括子孙后代的前程都没有了。 但是,如果他们继续,随着顾衍夺得东夏的天下,那他们反倒有从龙之功。 随着顾衍这句话,姜茂沈诚年诸人,眼神之中似乎又有了几分挣扎,而后,又是一片豁出去般的决绝! 明崇骏悠然而笑,道:“顾衍,你是不是觉得,你就赢定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如今大军进攻皇城,围困君王,就能改天换日了?东夏姓楚,血脉不绝,乱臣贼子,便休想改天换日,篡位夺权!” 顾衍也笑了,早在大军冲击宫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分拨了人,将那些皇子府,大臣府全都围住,只要他一声令下,可以血流成河,也可以兵不血刃! 这一切,就看那些人识不识趣。 天下没有不怕死的人,就算有,杀鸡儆猴几个,其他人也便知道自己的脖子没有刀硬。 他道:“明崇骏,你知道本公子有多少人马在京城?” 明崇骏道:“就算你用了九皇子的四爪金龙牌,能将一部分人偷渡过来,但是那也不是万能的。你策反了巡城卫,五城兵马司,还策反了禁军右统领,不得不说,你做得已经很多了。但是,谋逆之军天不佑。你便算有五万人,十万人,又如何?京城自有忠义之师,忠义之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顾衍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道:“明丞相果然是舌绽莲花,你们这些文人,死鸭子嘴硬,本公子见得多了。今日,本公子就让你亲眼看着本公子是如何夺了这东夏的天下,为我父母报仇,击杀无能昏君的!来人,将明丞相押下去!” 顾七立刻上前,将明崇骏双臂反翦于身后,这个动作,对一国丞相来说,是极为污辱的动作,明崇骏被推搡着押走。 云崇骏什么话都没再说,他也想看看,顾衍能不能成! 顾衍挥手:“云崇军的兄弟们,云义军的兄弟们,随本公子冲杀进宫,杀了无能昏君!” 墨氏义善堂练的那些私兵,他将他们称为云义军。 皇帝上朝的地方是金銮殿,他折奏折的地方是御书房,龙驭殿,或者勤政殿,这几处方向不同。 叛军冲击宫门的消息传来时,皇上让所有人聚在龙驭殿。 龙驭殿有三重宫门,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刻,江翌带着的一千禁军,就守在三重门之外。而那三重宫门已紧闭。 刘公公召集宫中暗卫们,以及他训练的那些护卫,让他们守在第三重宫门处,在禁军挡不住时,他们为第一道防线。 孔熹在明崇骏离开后,已经将太监们组织起来,他会带着这些太监们和几个武将一起,拼死力战,成为第二道防线。 而最里面,是皇帝,嫔妃和一些文臣。刘公公自然是护在皇帝身边。 他已经拿眼看了几次皇帝,等他的示下。 没错,还有后手,只是这后手,只有皇帝和刘公公知晓。 之所以选择在龙驭殿,甚至平时,皇上也最喜欢在龙驭殿,是因为,龙驭殿里有暗道,遇到危险,可以从暗道逃生。 钟妃吓得花容失色,十四皇子有奶娘抱着,她紧紧跟在后上身边。 皇上还安慰她:“爱妃,乱臣贼子成不了事,朕坐护你周全的!” 钟妃强颜欢笑:“皇上,臣妾,臣妾不怕!”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口中却说不怕,她不过二九年华,正是花开年纪。她是皇上宠爱的钟妃,刚刚生下十四皇子几个月。 皇上心中怜惜之情顿生,阳儿已死,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千秋事业,以后不能后继无人,那就传给十四皇子吧。 钟妃聪明善解人意,中宫无后,以后将她立为皇后,将十四皇子立为太子。 这是皇上此时生出的想法。 现在,钟妃是后宫中除德妃外最尊贵的嫔妃了。德妃,早就吃斋念佛,不问一切事,皇上压根没有想起她来,所以她不在此处。 他伸手,道:“爱妃,到朕身边来!” 钟妃立刻走近,娇娇弱弱,弱柳扶风,怕到极致,却故作坚强,我见犹怜。 皇上将人拥住,他想小声告诉钟妃,若是江翌挡不住,叛军冲击第一道防线时,他就会带着钟妃和众人从暗道离开。 然而此刻,变故迭生。 娇娇弱弱的钟妃,袖中白光一闪。 刘公公察觉不对,立刻出手。 但是,钟妃离皇上太近了。 而皇上毫未设防。 那白光是一把匕首,等到刘公公将人拍开,那匕首已经刺进一半入了皇上的胸膛。 谁能想到,走路都怕得发抖的嫔妃身上,竟然会有一把利器? 谁能想到,最得皇上宠爱的钟妃,竟然在这个时候,刺杀皇帝? 朝臣震惊,瞳孔地震,满室慌乱,原本就恐慌的气息,更多了几分恐慌。 刘公公猛地抬指,连点了皇上几处穴道。 但匕首刺进,此时没有御医在,他不敢拔出。 皇上亦被这一刀给刺激呆了,接着,便是雷霆震怒。他怒目瞪视被拍倒在外的钟妃,厉声喝:“毒妇,朕对你不好吗?枉朕还想封你为皇后,封十四为太子,你就如此回报朕吗?” 钟妃正大口吐着鲜血。 刘公公那一掌,只为把人拍开,但是巅峰高手的一掌,她哪里受得住。 她惨声笑:“狗皇帝,我清白人家的女儿,以身伺贼,如在臭潭烂泥之中,日日恶心欲吐,谁稀罕你的皇后之位?我只恨不能生噬你的血肉,为我全家报仇!” “你,你到底是何人?” “狗皇帝,当年你为了扶持大皇子与四皇子相对,为了让他们势力平衡,却将我父生生冤死,你明知我父蒙冤,他身家清白,却为了你的皇权,视如不见。将我全家男丁斩首,女眷流放。” “我被顾公子所救,才得以保全一条残命。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你这个狗皇帝,可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进宫,徐图今日!” 皇上怒极,又是顾衍。 钟妃竟然是顾衍安排的棋子,进宫的秀女,都查明了身家,但顾衍显然为她伪造了身份,安排在他的身边,一待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他给了钟妃许多的宠爱。 把她从一个普通秀女提升为妃,这是何等的恩宠? 不知好歹的东西。 皇上怒吼:“大柱,杀了她,杀了她!” 钟妃惨声笑,她尖利地骂道:“狗皇帝,我虽未能手刃你,但你也活不了。顾公子不会放过你!我在奈何桥上,等着狗皇帝你同赴黄泉!”不等刘公公上前,已经拔下了头上的发钗,狠狠地刺入自己喉中。 刘公公那一掌下去,她五腑都移了位,其实已经活不长,此刻更是绝决而死。 满堂噤声。 刘公公不敢移动皇上,那把匕首还插在他的胸口,鲜血已经浸湿了龙袍。 他低声道:“皇上,老奴有罪,老奴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钟妃包藏祸心,以至于让她伤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皇上的确很生气。 他一直最信任刘公公,但刘公公明明在他身边,却还让他受了伤。 这样的伤,让他很绝望,也对钟妃更是恨之入骨。 他喝道:“把十四皇子摔死!” 众臣大惊,有人劝道:“皇上,那毕竟是龙子!” “一个行刺朕的逆贼所生,是什么龙子?”皇上阴恻恻地瞪视那臣子,“莫非,你与钟妃一伙,也想害朕?” 那臣子哪还敢说半句。 刘公公没有动,皇上瞪他:“大柱,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吗?” 刘公公无奈,他拿眼看向十四皇子。此时,十四皇子不过几个月,懵懂无知,在奶娘怀中呼呼大睡。 奶娘自也听到了皇上的命令,她双y腿发颤,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刘公公走过去,伸手,将十四皇子从奶娘的怀里抓出来,奶娘直接就跪倒在地。 似乎感觉到危险,十四皇子从梦中惊醒,发出短促的哭声。 皇上怒声:“摔死他,摔死这个孽障。”他为刚才竟然想立这个孽障为太子而愤怒,更为自己伤口处的疼痛而发怒。 刘公公在心里轻轻一叹,将十四皇子往钟妃尸身上重重一扔。 孩子的哭声在空中嘎然而止,摔在钟妃尸身上,再无半点声息,也算母子死到了一处。 皇上阴狠地道:“等此间事了,将她们扔出宫中喂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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