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夏也道:“确实是稀罕物,山野猎人围追堵截,都未必猎得来一只雪白狐狸。” 说到这儿,书夏想起什么似的,又压低声音—— “奴婢听绘秋姐姐说,这东西以前只上贡给皇室王族。还是从咱们相爷开始,才不强求上贡陛下,臣子也可穿戴。 “以前臣子想得这么一件,都得靠皇帝赏赐。现在好了,臣子皆可穿戴,为了彰显身份,不知多少人私下里耗财耗力,就为了谋这一件裘服。” 忆春接上她的话,“奴婢也听说,相爷和夫人所穿的狐白裘是边关将领呈上的。就是从那次开始,狐白裘不上贡皇帝,谁猎谁得。” 书夏瞟她一眼,无奈道:“你不知道吗,你说的那边关将领,正是陈将军。” 听完这话,忆春瞬间满脸惊讶,“这我还真不知。” 这么一看陈将军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啊,这价值万金行无踪迹的雪狐,他也说猎就猎。 “行了,熏着香料放到炉边烘一烘,等烘暖和了我再穿上。” 萧望舒伸手从狐白裘上抚过,细腻柔软的绒毛手感实属上佳。 饶是她见过不少名贵大氅,这狐白裘也是能排到前头的。 118:幸与小姐度此年(3) 另一边,武卫将军府。 陈褚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热气,又放回桌上。 然后又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再放回去。 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站在旁边伺候的嬷嬷也有些疑惑,开口问他:“将军这是怎么了,可是这茶泡得水温不合适?” 陈褚摇了摇头,把茶杯放回桌上。 沉默会儿,他开口问那嬷嬷:“狐白裘当真受女子喜爱吗,会不会有些太素净了?” “唉哟!将军诶,那可是狐白裘,拿去送皇后娘娘都是拿得出手的。雪白无瑕柔软暖和,谁家女子看了不稀罕?” 得到答复,陈褚点了点头,心里仍有些不放心。 她可不是一般女子,也不知她到底喜不喜欢。 陈褚正想着,府上老管家带领下人走进前厅,每人怀里都抱着挺高的一摞扁盒。 “将军要制衣裳,吩咐府上的嬷嬷们去办就是了,怎么还亲自在锦衣门订了这么多衣裳。”老管家问着,让人将那些扁盒小心放到桌上。 锦衣门的东西都不便宜,万一给将军磕坏了,那可不得了。 一听锦衣门三个字,陈褚“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么多?”陈褚走到桌边,将那些扁盒挨个打开。 放在最上面的那个扁盒,里面不止有衣裳,还有一纸祝福。 陈褚拿起来看了看,向来冷硬的脸庞也罕见的露出了笑意,像过年得了新衣裳的孩子。 老管家答着:“可不是吗,瞧着有个十来套,像是够穿大半年的,穿到热天换单薄衣裳都够了。” 说着这话,老管家后知后觉,又问陈褚:“这些衣裳不是将军买的吗?” 刚才锦衣门的小二也没找他要账啊。 陈褚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握住手心的纸条,朝他们吩咐:“放到我院子里去。” “是、是。”老管家也不敢多问,立刻带人照办。 他们退下后,陈褚坐回主位,认真捋顺那张纸条,看着纸上苍劲有力的两列字—— 【幸与将军度此年】 【愿你我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陈褚坐在那儿,盯着这十八个字来来回回看了许久,带着薄茧的指腹从那些字上轻抚而过,心中默念—— 幸与小姐度此年。 …… 爆竹声中一岁除。 除夕夜后,热烈的欢庆结束,守岁留下的疲倦席卷而来。 大年初一的清晨,京师城上上下下一片静谧。 拜年不必进府门,送上名片抵见人。 飞帖贺年,拜帖到,心意到,无需亲自上门。这样的风俗,实在帮助了不少除夕守岁后起不来床的人。 往后又是两日,新春拜过至初三,大内银幡赐百官。 前有腊赐,后有银幡。 这年前年后的,在朝为官倒是赏赐颇多。 初三过后,朝臣陆陆续续结束休沐,找出朝服准备上朝。 极致的喧闹过后,一切渐渐回归正轨。 —— “过完年又要温习功课了,我现在提笔都手生。”萧扶光在跑马场上和萧定北闲聊。 萧定北扭了扭手腕,接上一句:“八弟少说两句提笔的话,我听不得。” 他那十遍《相马经》才抄录完不久,现在提起笔他就手腕疼。 听他这话,萧扶光抿紧嘴,憋住不笑。 萧定北四处看看,又问:“七弟呢?” 萧扶光答着:“七哥身体不好,早早地过来看了会儿,吹了会儿风,有些咳嗽便先回去了。” 说完这些,萧扶光问他:“三哥今日怎么也来跑马场了,不和二哥还有京师诸位将军去军营走走吗?前几日还听二哥说,萧峪堂叔常念叨你,挺记挂的。” “嘁——”萧定北啧了啧嘴。 “萧峪堂叔那个暴脾气,被他记挂又不是什么好事。赶明儿要是他把我叫过去练练拳脚,我还手又怕伤他,不还手他又没个轻重,打得我鼻青脸肿的。” 要不是他外公和萧峪堂叔私交不错,他才不去那个堂叔那里走动呢! 自打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那个堂叔跟找不到事干似的,动不动就要找人松松拳脚,性情暴怒,还总喜欢打骂将士。 “那也确实,萧峪堂叔就是这个性子,父亲都有些头疼。”萧扶光接了一句,再问,“那三哥今日来跑马场是为了?” “来瞧瞧你们怎么训练的呗!”萧定北答完,又拍拍萧扶光的肩膀,继续说着,“听说父亲让陈褚将军训练你们,认真点学啊,我当年的骑射师傅可没这么好。” “原先教导我们骑射的,就是三哥你之前那位骑射师傅嘛。” 萧扶光耸了耸肩,讲着:“也就我和七哥运气好,赶上陈将军调任回京。父亲瞧原先的骑射师傅也年迈了,便让陈将军和陆将军一同教导我们。” 说完,萧扶光又挽救一句:“其实原先那骑射师傅教的东西还行,挺通用的,陆将军常说我们底子打得不错。” 萧定北性情比较直,直接说着:“也就打了个底子。” 萧扶光笑了笑,转移话题,问他:“那三哥你是来看陈将军的吗?这几日陈将军有事,是陆将军教导我们。” 看陈将军来不来,直接看台上就知道了。 空闲时,姐姐坐在看台上核对账目,陈将军便一定过来。姐姐不来,大概率陈将军也不来。 “年刚过完,军营又有什么事忙?”萧定北问了一句,可见确实是过来看陈褚跑马的。 顺道偷师。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是和虞国使臣有关。三哥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父亲那里问一问。” 萧扶光答着,见陆序阳过来了,他忙朝萧定北招呼:“陆将军来了,我先过去选马,三哥你随意啊。” 萧定北朝他点了点头,“你去吧。” 既然陈褚不来,那他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还是找他那位四妹绊嘴掐架去吧。 想着,萧定北心情大好,叼着一根草,双臂枕在脑后,迈开脚就往萧望舒的月华院走。 然后扑了个空。 “三公子,我家小姐去玉食斋了。”月华院的丫鬟朝萧定北说着。 萧定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在路上,他正准备回自己院子,走了几步觉得实在无聊,把嘴里的草一吐,脚下也转了方向。 听说他们四妹的铺子现在日进斗金生意红火,瞧瞧去! 119:甩手东家(1) 玉食斋将要开张,萧望舒这几日确实在这边忙着。 锦衣门的运行已经步入正轨,雇用的那些小二都磨炼得有些口才了,可以与客人好好打交道,阮富鑫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 此刻,他就放下了锦衣门那边的事,赶来玉食斋向萧望舒汇报租赁进度。 “小姐,我们招租的消息刚放出去就有不少商户围观。但碍于租赁价格,还有我们只租不卖的规矩,一直没人出手。 “最后,先是一家贩卖鞍具的商户签了书契,用最优惠的价格选走了周围视野最好的一间铺子,可以直接看到整个马市的。 “其余人一见,纷纷涌上来疯抢。 “玉食斋左右那么多间铺子,就招租那一日,便被一抢而空。” 阮富鑫说到最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缝,坐在萧望舒对面时活像只摇尾巴的狐狸,继续总结—— “租赁出去的铺子现在仅收上来今年一年的租金,共计便有九百五十八两。小姐,待到明年后年的租金收上来,当初盘下这些铺子的本钱便可全部收回。” 相当于三年时间,他们便白得了这么多间铺面。 再往后走,每年这些铺面就那么放在那儿,租赁出去,银子便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直接滚进他们腰包里。 萧望舒听完依旧淡然,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只吩咐他:“那贩卖鞍具的商户,你将他的租金返还三成回去。” 阮富鑫一愣,“为何?” 萧望舒开口解释:“因为他是我从马市找去的人,你也可以将他理解为,我找去的参市。” 也就是托。 “他的鞍具要是放在马市里卖,都是卖给行家了,其中利润空间不大。他正好想来这边开另开一家鞍具铺子,再把鞍具做得精良些,翻价卖给富家公子哥。 “这边的铺子视野正好,大小合适,就是租价高了些。 “恰巧我也需要有人冲上去当第一个租户,调动其余商户的紧迫感,让他们觉得再不出手就抢不到好地段好价格的铺子了。 “而那鞍具东家,他正好合适。” 阮富鑫听得点了点头,接上她的话:“所以小姐便按照之前的价格,将铺子租赁给了那卖鞍具的商户,让他过来捧场?” 之前的价格,差不多是现在租价的一半。 那鞍具东家是第一户租户,前三户订租有优惠,本就是按照八成租金收取的。现在再退返三成,也接近之前的价格了。 萧望舒点了点头,继续说着—— “街上乞讨的也知道要先往碗里放两个铜板赚吆喝,既然他们犹豫不决,那我们就派人推一把,让他们急着决定。 “虽然这一单少赚了点,但买到了其余商户争先恐后的出手,很值。” 阮富鑫的脑袋跟着她直点,应着:“属下明白了。” “这些日子尉迟彦出去办事,田掌柜一人打理玉食斋上下也有些吃力。就辛苦你两边多跑动跑动,这边也看顾着点。” 听到萧望舒这话,阮富鑫连忙回她:“小姐放心,属下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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