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桢理不清,也不想去理。 “我离京的路上遇到了沈大人,他又领着身边的人出京去了。”叶煦道。 秦桢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嗯’了声,“前些日子姨母告诉我了,我打算明日上街去趟璙园,看看有没有好的毛料。” 她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去璙园,说起来也是因为沈聿白。 他在京中时,时不时地就会去璙园坐上些许时候,惹得秦桢个把月都没法去璙园。 趁着沈聿白不在,她也得以去躺璙园。 不过秦桢也确实厌倦了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很多时候她早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可没多久消息传来时他陡然又出现在神思中,扰得她不得清明。 若是可以,她是真的不想再躲了。 “秦桢。” “嗯?” 秦桢不解地看向叶煦。 他的身影隐在树荫底下,深邃的眼神晦暗不明。 久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而不远处闻夕招着手,秦桢余光瞥见后道:“来都来了,一起用些?” 叶煦闻言,掀起眼皮视线随着倩影而动,他抿了抿唇,“好。” 秦桢走在前头,垂下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道欣长身影上,心中叹了口气。 她不是没有心的人,并非感受不到叶煦的好意,或者说是偶尔会流露出来的喜欢,可她也确实无法回应这份喜欢。 家底不在盛京的叶煦这三载多是在京中,因而那场盛筵,他们之间也渐渐相熟了起来,也不再像最初认识那般客气不已,有时遇到摸不准的事情时,秦桢也会询问他的看法,一来二去间也慢慢处成了好友。 秦桢看出叶煦对自己有意约莫是在两年前。 彼时初次偶遇沈聿白派人于京中寻找她的下落,临时得知消息的秦桢微微慌了神,已经搬离两进两出院落的她们又紧忙赶回京郊。 翌日清晨,叶煦来到了那处院落寻她。 得知了昨夜的事情后,他沉默了许久。 沉默着沉默着,叶煦忽然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京城,只有他们两人。 刹那间秦桢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看他神情认真的模样,便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秦桢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很多年,看出另一个人的喜欢实在是轻而易举,喜欢一个人时,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只是叶煦不说,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但是在那之后,秦桢也开始注意和叶煦之间的距离,不再像过往那般满不在乎,也会时不时地跟他提及不要常常来她这儿,要早点儿找个互相喜欢的姑娘成婚。 可叶煦置若罔闻,至今尚未婚配。 叶煦视线落在步伐微急的秦桢身上,在她踏过门槛之时,问:“秦桢,要不要跟我走。” 秦桢步伐停滞了下,良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叶煦。 叶煦眸光灼灼地望着她,不疾不徐地道:“他这段时间出京的频率不太频繁,京中搜寻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可能已经注意到你也许就在京中,你要不要跟我走。” 在此之前,秦桢也听乔氏担忧地提起过这件事,她也不瞒着叶煦,“离京的事情我有考虑过。” “我可以——” “叶煦。”秦桢截断了他的话,看了他许久,看清了他神情中漾起的笑意,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道:“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若再厚颜无耻地要你带着我离京,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叶煦抿着唇,也明白秦桢的意思,是在拒绝。 沉默须臾,他道:“我等你,若是哪日你想离开了再和我说。” 闻言,秦桢哑然。 等待这个词实在是太熟悉了,曾几何时她也等待过个不会回头看来的人,等到寒了心伤了神方才惊醒过来。 “不要等一个等不到的人,不好。”秦桢嘴角微微漾起,纤白的指尖悠悠地反指着自己,神色间毫无悲伤之意,早已放下过往的她把自己当作例子,对他道:“我就是那个等不到的例子,会抬头看来的人早早的就会抬起头,不会的人只会装作视而不见的往前走。” “叶煦,我尝试过等待的滋味,不好受。” 就像是用根绳子拴着挂在前头的佳肴,它在告诉奔波而来的求者,再努力一会儿再等待一会儿,总有一天会获得想要的,于是求者再往前继续迈步,可是也不会有到的那一日。 秦桢尝试过等待的滋味,她不愿他人因自己而成为下一个她。 说完,她眸光一落不落地盯着叶煦看,想要看看他有何反应,看到他忽而笑起来时也是怔在那儿。 叶煦望着她,微微摇头,眸中满是笑意。 就连拒绝人的秦桢,也都学不会咄咄逼人,而是慢声细语地诉说着,认认真真地拒绝,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为例子去劝告他人,这样的她怎么不让人怜惜,又怎么不让人心生欢喜。 - 湍流不息河流跃过漫在河底的石子,忽而飘过河流的石块荡起阵阵涟漪。 河流边缘,逸烽喂食着骏马,视线时不时地掠向注目望着湍急河流的自家大人,微微叹了口气。 自打少夫人坠崖后,大人领着他多次出京,沿着静河将四下的村庄翻了个遍都没有听闻过少夫人的消息,他和鹤一也曾谈过,若真是坠入静河中,如此湍急的河流莫说是人,就是尸骨也是寻不到的。 连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大人怎会不知道。 然而大人还是一次次地出京,搜寻着散落在静河各地的村庄,这次也是听闻有处村庄隐于静河下游的山林高处,得知消息的他们连夜出京。 两日的脚程,他们只用一日就赶到山脚。 要不是长时间奔波马匹需要休息,这时他们恐怕已经在山上。 细微的步伐声响起,逸烽顿时凛神警惕地看向声源处,睨见熟悉身影时才收回了长剑。 探路而来的暗卫和逸烽对视了眼,拱手对着沈聿白的背影道:“山上确实有处村庄,村庄中的人并不多,属下问了村庄中的幼童,说是两年多前确实有个女子出现在村庄中。” 闻言,负手而立的沈聿白转过身看向他,薄唇抿紧,“她在哪儿。” 逸烽也是一愣,一时之间未能收住眸底的惊讶。 “我们来得不巧,听说是清早时那女子就进山中采摘去了,说是要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属下已经问清那女子的住处在哪儿。” 是否要去那儿等着。 暗卫没有将这句话说出,也怕等着惊到了女子。 沈聿白眸光掠向山上的村庄,沉声道:“带路。” 逸烽和来人对视了眼,哑了哑声,望着已经翻身上马离去的身影,忙跟了上去。 村庄位于山上,多年来村民们自给自足,甚少有下山的时候,对来访的外人也甚是警惕。 一行人抄着近道上山时,已经收到幼童消息的村民举着火把和镰刀守在了入口处,见到他们时纷纷敛起神色严阵以待,还有些许胆小的孩童也手握着镰刀躲在后头。 站在最前头的男子单手抬起护着身后的人,尚能听懂山下言语也多少能说上些的他磕磕碰碰地出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的这里!” 沈聿白眸光平淡地看过在场的男女老少,身上的衣着打扮鹅裙以污而耳期无儿把以更新本文和山脚下的村民们都不甚相同,但个个干净整洁,心中清楚他们都是久居深山老林之中,绝大多数人从未离开过这座山。 他看向最前边的男子,慢声道:“我来找个人。” 男子皱眉,“谁?” 沈聿白顿了顿,“我的夫人。” 男子拧着眉思考了下,用他听不懂的言语对身后的人说道着。 不多时,举着镰刀等各式工具的村民们渐渐放下手中用来伤人的物品,不解地对视着,其中一女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众人也开始讲起了话来,声音愈来愈大,看来的眼神也不似适才那般温和。 听不懂他们言语的沈聿白被四下而来的吵杂声闹得微微蹙眉,眸光一瞬不落地看着适才那个男子。 男子不知听人说了些什么,直到感受到背后忽而冒起阵阵寒意,倏地转过身来,他久居山中没见过太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心性单纯地脱口而出:“我们这儿没有你的夫人,两年前来的那位姑娘并未成亲。” 闻言,沈聿白薄唇微抿。 跟在身后的逸烽见状,心中着急但又怕那男子听不懂,也只能不急不忙地将事情稍稍吐露了些许。 他说一句,那男子翻译一句,身后的村民们惊呼一声。 明明是尤为严肃的事情,这个场景下倒显得滑稽许多。 逸烽眸光略见自家大人愈发冷冽的神情时,话语也不自觉地收了些。 男子意犹未尽地盯着他看,察觉到他的视线时无意识地看去,噙着笑的嘴角霎时间收敛。 他轻咳了声,道:“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是你们还是不能进去。” 忙活半天说得口干舌燥的逸烽顿住了,“为什么。” 沈聿白目光微沉,定定地看着男子。 男子义正言辞地道:“那姑娘都跑到山上来了,自然是不想见你们,我们要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放你们进去,那不是伤害了那位姑娘,这样不好。” 身后的村民们也不知是听懂没听懂,都在点着头认可他的话。 沈聿白微微抬手,拦住踏步上前的暗卫,“我们就在这里等。” 傍晚时分回来,等到傍晚时分就是。 就算是明日回来,那也等到明日。 男子闻言,和其他村民对视了眼,把沈聿白的意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们。 余光瞥见道戴着薄纱帷帽的纤细身影时,静伫在原地的沈聿白倏时抬眸望去,呼吸微促。 “桢桢。” 被唤到的女子不疾不徐地回头,看到这儿有这么多人时怔忪住。 男子忙高呼道:“莺莺,你的夫君来找你了。” “我哪儿来的夫君。” 名唤莺莺的女子悄然掀开遮盖在身前的帷帽,露出张皎白而又陌生的容颜。 往前迈了步的沈聿白停下步履,凛冽的眸光斜斜地看向满脸错愕的男子,“这位姑娘是何时来的。” 男子挠了挠头,“两年多前。” 两年多前来的,孤身一人,常年戴着帷帽,身着山脚下村民的服饰,和暗卫传回的消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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