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闭她脚尖微转,谁知又被眼前的人挡住去路。 秦桢心中来了气,眸中闪过一丝愠怒抬眸紧盯着沈聿白,沉着声再次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是不想追究,可不代表心中没有怨,会依旧如同三载前似的任他揉捏。 神情夹杂着愠怒,却要比适才的平静无痕要来得生动,稍有些忪气的沈聿白眼前忽而闪过那夜她淡漠无波的背影,隐隐意识到也是那时起她对他彻底的失望了。 他心思微沉,闷着气的胸口颤了下。 对上那双澄亮的眼眸,许久才道:“我没想着一笔勾销,婆文海棠废文都在其饿裙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该还你的,我都会还你。” 闻言,秦桢倏地笑了下,只当他在说笑。 还? 拿什么来还? “沈聿白,我该感激的是李铭虽然叛主却仍旧是个心怀善意的好人,不然那夜死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了。” 秦桢是后来才知道,李铭那夜死了,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听闻这个消息时是有点儿难以言喻的难过的,毕竟李铭不曾伤害她分毫。 利剑出鞘的刹那凛冽冷光掠过秦桢的眼眸,令人心惊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回响在侧,惊得秦桢不自觉地颤了下,凝回神方才发现沈聿白手中握着的利剑。 而佩剑陡然被抽走的鹤一也是怔忪不解。 秦桢眼前闪过修整干净的指节,沈聿白将剑把递给她,而慎人的利剑剑锋则是对着他自己的方向。 她拧了拧眉,没有接过。 下一瞬沈聿白却径直将剑把塞入她的手中,顺势擒着她的手腕抬起手,剑锋斜斜地抵着他的胸膛。 秦桢眼眸微微瞪大。 “大人!” 反应过来的鹤一失了神往前走。 余光瞥见他上前的身影,沈聿白沉声斥道:“退下!” 鹤一脚步停下,心知少夫人的脾性,但也不由得担忧地看向两人。 沈聿白捆着纤细手腕又往前抵了一寸,冰凉剑锋将将抵在心口处,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刺破胸膛。 秦桢垂眸顺着剑柄滑向凛冽剑锋,又掀起掠向那张神情紧绷的脸庞,声音微颤:“你又在赌什么?赌我会不会心软?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连三问,每一句都带着颤抖。 随着她颤抖砸来的字句,沈聿白捏着她手腕的指尖也微不可查地颤了下。 “不是,只是这样如果能换你心里舒服点,我——” 话语尚未讲完,秦桢便挣脱开他的手。 他捆着的力度不大,只需要稍稍挣脱就可以脱离。 秦桢握着剑柄的手心微微冒汗,抵着他胸膛的剑锋没有挪开丝毫,堪堪抵着心口,她眼眸中闪烁着水光,不禁问:“我心里舒服点,舒服什么,沈聿白,我们就此两消不好吗?我依你的意思不再缠着你,你也应该离我远点,不是吗?” 睨见她眼角陡然滑下的水珠,沈聿白呼吸窒了下,“我既然找了你三载,就没有想过要两消。” 说着他微微抬手想要擦拭落下的水渍。 秦桢侧了下头,躲过他的手,“离我远点。” 沈聿白伸出的指节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才收回手。 下一瞬,他忽而向前迈了一步! 剑锋刺破皮肤纹理的触感顺着剑柄穿破手心递入秦桢的心中,她盈溢着水光的瞳孔猛地颤了下,剑柄的另一断划破了衣裳,刺眼的血珠顺着剑锋一滴一滴地坠至地面,滴滴鲜血浸湿了衣裳,染红了凌厉剑锋。 畏血的秦桢身影轻轻地抖了下,倏地掀起眼眸看向树梢。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早在再次相遇的那日秦桢就已经明白的,眼前的沈聿白早已不是她认识的模样,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跟在身后的闻夕惊呼出声,将将把她的思绪唤回。 秦桢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手腕却再次被沈聿白抓住,力道大到她无法挣脱,且只要手腕动了一下,剑锋便会跟随着颤一下。 她颤抖着声呵斥道:“松手!” “李铭的事情上,我从未想过要你原谅我。”沈聿白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知道她不是心疼自己,而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而心生害怕,“那晚母亲劝说我和你和离,我拒绝了,说着会对你好,但是我也没有做到。” 淋漓鲜血染红了秦桢的视线,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倒下去,满心满眼都是刺破胸膛的剑锋,半响才渐渐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望着那双稍显失神的眼眸,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言语。 刺入胸膛的剑锋久久都没有拔出,滴落在地的鲜血在地上摊成了团。 鹤一和闻夕两人对视了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焦急,只是鹤一明显更加着急一些,要是刺向其他地方他还不会试图上前,可这刺向的分明就是前几日受了箭伤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 但没有沈聿白的命令,他又不敢贸然上前。 “你说的对,我自私又狂妄,没有想过后果就贸然将你作为赌注去和李铭赌,我当时想着他的为人不会对你怎样,但是忘记了你也会害怕。”沈聿白对上她静默无波的眼神时不禁笑了下,笑时牵动伤口引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我没有想过要为我辩解什么,但是秦桢,不要想着一笔勾销,也不要原谅我,该还的我都会还给你。” 秦桢闻言拧着眉,沉默不语。 不知道是这三年变化过多,还是她从未了解沈聿白,相识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执着的神色。 可这到底有什么执着的,秦桢不明白。 “沈聿白,我已经放下了,你也不喜欢我,你为何一定要将我们俩捆在一起。” “我没有不喜欢你。” 沈聿白嗓音沉沉地截过她的话。 秦桢默了两息,无言以对。 她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你松手。” 沈聿白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着,“你先答应我,不要想着一笔勾销。” 若是一笔勾销,足以证明她已然放下。 但他不想。 秦桢心中呼了口气,被他给气笑了,“是你说我的喜欢廉价,又是你说不要一笔勾销,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我的事情凭什么要由你来做决定,你无非就是在赌而已,赌我敢不敢下手,但是沈聿白,我又为什么不敢下手呢?” 说着她手心沉了下,持着剑柄倏时往前刺了几分,已经干涸的伤口鲜血陡然蹦出,啪得一下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视线凝着那滴血珠,秦桢紧咬着唇压下视线稍显游离的畏血之状。 鹤一和闻夕再次惊呼出声,纷纷瞪大了眼眸。 听着沈聿白陡然响起的闷哼声,秦桢微眯眼眸,别的她不清楚,但是这点伤对曾出生入死的沈聿白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抬起另一边手,一点一点地费力掰开他的手,但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掰不动。 直到她掰得指尖发红,陡然回过神来的沈聿白方才松开手。 骤然被松开秦桢也怔了片刻,而后才倏地抽出剑锋扔到地上,瞳孔紧紧地盯着他那张稍显失措的脸庞,头也不回地经过他,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声:“疯子。” 留下两个字眼后就带着闻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穿入另一条街巷时骤然听闻鹤一乱了神地喊着‘大人’,秦桢拧了拧眉,步伐没有停。 倒是闻夕停了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但又什么都看不着,“姑娘,世子应该没事吧?” 秦桢思绪被拉回,没有回头:“苦肉计而已。” 伤口不及一寸,相比起沈聿白入仕后受过伤来说就是轻微的擦碰,是以她适才才敢再次下手,她没想着答应沈聿白,但也没想着要成为个不顾一切的复仇家。 闻夕这才松了口气,小跑地跟上去,“那我们还要去璙园吗?” 秦桢颔首。 最初是要躲沈聿白才想着去璙园,现下倒真的想要过去一趟,看看玉石静静心,不过要是提前知道会在璙园碰到甚是热情的苏霄,她想来还是会回家的。 秦桢才踏入璙园,就听闻有人大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刹那间,璙园中所有的视线都唰地一下看过来。 这儿本就有不少的世家子弟往来,她还在国公府时有些人虽没有见过她,但不代表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尤其是那日的事情后,在场的不少人似乎都认识她,见她进来怔愣了下后不知在低语些什么。 秦桢呼了口气,看向楼宇二层厢房中对她挥着手的苏霄。 苏霄雀跃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见她没有反应,倏地拉过一道身影,“叶兄也在此。”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已经敛下的视线再次看来,又看向楼宇上的叶煦,灼热的视线在秦桢和叶煦的身上来回转动着。 不想被注视的秦桢快速地迈开步伐,要往后院雅苑走去,经过厅中一桌时忽而听到有人低语。 “听闻叶煦是徽州叶家长子?” “徽州叶家又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叶家从商的,上不得台面。” “也不知秦桢是怎么看上这种人,传言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言语间满是鄙夷之意。 士农工商,商本就是排在最末的位置,就算是富可敌国在本朝也是不受待见的存在。 秦桢神色淡淡地睨了眼那一桌的几人,认出他们是几位官宦之子,也曾在宴会上远远地见过两三面,但也都是些浪荡之子,多流连于古楽街中,夜夜笙歌。 她走向后院的步伐微转,拾阶而上。
第38章 “国公府何时多了位小姑娘?” “是沈夫人异姐的女儿,听说父母早已双亡,沈夫人看她可怜带她会来的。” “沈夫人还是心善,不过看这软糯胆小的模样,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怎的还带出来丢人现眼。” 曾几何时,秦桢也曾承受过此类鄙夷的语气。 几位姑娘话语将将落下时,少年沈聿白从假山后走出,上前牵过躲在树梢后的她,神色清冽的走向那群人。 那时秦桢悄悄地躲在他的身后,神情怯怯地探头睨着那群人的慌乱,心中不解她们将话语说出口时为何不会想过是否会被他人听到,后来方才渐渐明白,他们不过是享受高高在上俯视位于‘底层’的百姓。 就比如现下这群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 他们不见得比叶煦好在哪儿,不论学识还是教养,唯独会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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