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想来以公子您的家世才情容貌品行,那要个女子岂不只是个动动嘴的事?” 裴沐闻言一笑,俯首捏了捏腰间的香囊。 “感情之事,绝不应该被外在条件所强迫,况且上京城内比我条件更优越的人多的是,也是我先要追人家姑娘的。” “只可惜我啊,公事在身,近水楼台都求不成。” * 桑宁一路跟着燕临安回到书房,刚关上门,便被他一把俯身揽进怀里,他侧了下脸枕在桑宁的颈窝,嗅到了她发间花水的芬芳,茉莉味最浓,他惬意地阖上了眼。 桑宁抬起双臂轻轻抚着他背后的墨发,细声道,“怎么了?” “他也喜欢你吗?” 桑宁笑了,慢声道,“或许是。” “可是你喜欢我。” “只喜欢我。”
第17章 又见燕王 燕临安从内间拿出一大沓纸,反手放置桌案之上。 小窗微启,连绵的香微微亮着火光,香味一半留在房内周转,一半洇散开外,一片岁月静好。 “瞧,这便是此次参与擢选秀女的女子的所有画像了。” 桑宁俯身抽了几张,“如果我家里没出事,我爹会让我也参与进来吗?” 燕临安耸了耸肩膀,“哪怕参与进来也没关系,反正也是先让我来做决定的。” “我绝对不会让你踏进那方宫院红墙之地。” 桑宁掂了下脚依偎在燕临安的脖颈之处,伸手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 “我信你。” 燕临安扫了几眼手中的名册,“其实我等是按道理来说是不可擅自往名单里添人减人的,只是有时候逼不得已,只能冒险一试。人的去留,最终都是由陛下亲选,我无非是校对一下是否有错处,以及干一些杂事罢了。” “其实不然,”桑宁扶了下他的臂膀,“虽然我因为我家之事,对陛下心存芥蒂,甚至颇有微词。但是他同意将自己娶老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做,也是一种信任。” “只是陛下天性多疑,我不知他对你的这份信任有几分。还有你手中的兵权,古往今来多少君主对手握重权之人视为眼中钉,我父亲的悲剧或许就是源于如此。” 桑宁向下摸住了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眼中深情地可以荡出水来。 “今后我报仇也好,平反也罢,我也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但是前提一定得是你自己也能护得自己周全,更护得将军府全府上下的周全。” “如果到时候还要连累你,连累整个将军府,那我哪怕万死也不足以还你的这份恩情了。” 燕临安放下手中那张画像,将人靠在自己怀里,俯首在她额角印下了一个吻。 “傻瓜,我又不傻。而今朝中武将,要么比我老那么多,即便如今还能上战场,那么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再看与我年龄差不多的这一茬,大部分都是些酒囊饭袋,纨绔子弟,真正上过战场的有几人?” “再要么就是爱舞文弄墨之辈,倒也没有说这些文臣不好的意思,文武双全才能保江山稳固。反正几年之内,如果没有人能够撼动我的地位,我便是个无可取代的将军,陛下便动不了我。” “不过他貌似有意提携自己的一波人来我身旁做事,明着是协助我处理军中事务,暗里可不过来盯着人呢?好在我确实也没有不臣之心,只是帮你是我无论如何也会一直关注着的事情。若桑丞相真被冤枉,那我拿着手里收集的这些证据诉诸高台之上,想那陛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样可好,你可还想着要报仇,比如手刃仇人什么的?”燕临安感受到了人的颤抖,将手臂拢地更紧了点。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我其实心里挺混乱的,而且还得看那仇人是谁。若是当今陛下,那便杀不得。为了百姓,为了你的安危,我怎能自私地让你一定要为我做此等谋逆之事?而且我爹一心为民,他也不会答应的,所以只能求陛下还我爹一个清白,至少让史官的纸笔喉舌之上,还他一个清白便是。” “那我们便走一步看一步,当初陛下一纸罪书落地,无人敢唱反调,更无人索要证据。明摆着便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再者此事又没有想象中容易,还牵扯到了汝阳王,以及你爹那个昔日好友,还有这个皇城……” 桑宁摸向他紧皱的眉,语气轻柔,“不急,慢慢查便是。” * 香炉中香已燃尽,房中馨香满屋,倒使人口中燥渴。桑宁起身倒了杯茶,温度刚好,她一饮而尽,又坐回原位继续整理着秀女的资料。 这其中不少人都与她曾经同为上京贵女,即便没见过面,名字倒也是听过许多次的。如今她倒是有机会将这些人脸同人名一一对照,也算是弥补缘分罢了。 沈清和,沈国公长女,擅骑射,长枪,爱读兵书……,对女红,琴棋书画等一窍不通。 看到这页的描述,桑宁忽然笑了,她将这张纸递给燕临安,燕临安将笔放回原地,低眉细看。 “呦,这姑娘不应该进宫,应该进我的军营啊。” 图纸一方是画像,一方是她的基本信息。桑宁趁着燕临安看那边,又低下头回看这个漂亮姐姐的样貌。 不像别的贵女一般金钗珠串锦衣加身,看起来温柔可人。她只堪堪拧了个高马尾,红色发带束着长发,一身利落的红衣看起来特别飒爽,笑得也很灿烂。 见桑宁看得不方便,燕临安将那张纸横放在她脸前,任她回味。 燕临安喃喃道,“沈国公还挺会养闺女,跟他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是性格吗?”桑宁提问。 燕临安点了点头,“沈国公家上头乃是开国功臣,他们家一代代的男人基本都上过战场,可无奈这一代沈国公实在忙于四处征战,只留下个女娃,还是老来得女,可惜了。” “女子便不能上战场吗?我见你说她有勇有谋,随了其父亲的优点,比上男子又不差,为什么她便不能上战场实现自己的抱负,这不公平。” 燕临安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画像,“你看,她的画像出现在这里,便是得见她家里的选择了。” 桑宁歪了歪脑袋,“好可惜啊,一代巾帼之才,却要被封进上京的皇城之中,她这样的人,明明应该最向往自由了。” “想见她吗?” 桑宁点了点头。 “好办,回头见面了你可以问问她,或许劝劝她,说不定我今后还能带她上战场呢?” “你不是说不能干预吗?” 桑宁朝他一笑,浅浅的酒窝显现出来,勾的燕临安心痒痒。 他偏过头去,长叹一声,“哎呀,我可是上京最优秀的年轻将领了,早就听闻沈国公的长女天资聪慧,比上七尺男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确实也好奇。说不定真是个可造之材,所以算是一个特殊情况。” “而今形势下,朝廷是新朝里一派新气象,武将又更是缺人了,陛下说不准真的会答应。” “好。” “对了,明日你父亲下葬,你今晚可要再去看一眼?” 燕临安本想试探着问,怕她再难过,可是这事儿又是避不开的,索性直言。 “嗯,今夜我会去。你便在府中忙吧,我知道你今日公务繁重,我爹又身负罪责,你不宜再过来,免得落人口舌。再说,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可我担心你,我偷偷去不打扰别人好不好?”桑宁伸出食指让他住口,然后凑上前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没关系,明日白天你再来好了,今夜正好赶一赶明天白天的任务,不是正好吗?” 见人依旧不放心,桑宁连忙补充道,“我把赵浔带上,这下你可放心了?” “好,如果有什么事了你要立刻让赵浔通知我。” “嗯嗯。” * 冬日里天总是黑的早,桑宁下午沐浴更衣,又做了两个时辰的祈祷,终于完事。 她今日的发型极为精简,一个装饰也没有,燕临安送她上了马车,又目送着马车驶向远方。 桑宁心中其实是忐忑的,若有外人看到她去了那边,肯定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猜想她究竟与这过世的丞相有何关系。 可百善孝为先,她总要冒这一场险的。 哪怕事情败露,只要燕临安不来,她便有办法让他脱身。如他所说,陛下轻易不会动他,应该可以安然无恙。 正出神间,桑宁听到外头安静地出神。奇怪,方才几位抬轿的小厮还在低声说着话,这下为何突然不说了? 她心中有些担心,轻轻撩起了轿子的一角,慢慢地看到了赶车人那一方华贵的白袍,还有俊朗的侧颜。 “燕王殿下?!你怎会。” 李砚修偏头看她,压着她的手将帘子拉了起来,马车速度陡然变慢。 感受到他手的温度,桑宁立刻收了手,她又问道,“之前驾车的人呢,他们去哪了?” “本王略施小计让他们睡了而已,放心,没死。” “王爷您这是?” 闻言李砚修长叹了口气,身体向右倚靠在马车一壁。 “多年不见,属实是生分了,你都不喊我砚修哥哥了。” “砚修……哥哥,你今日这般是为何?”桑宁妥协,又问了他一句。 “是为你。” “为我?” 他点点头,“你只需知道,你此番若跟我一块儿去,哪怕闹到陛下耳朵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是了。” “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 李砚修摇了摇头,“放心,现在你还没必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也会安全把你送回将军府的,你只需要配合便是了,可信我?” 他朝桑宁伸出了小拇指,就像小时候他们经常拉勾那样,等待着她的回应。 桑宁愣怔一番,也伸出了小拇指同他达成约定。 “我信你了。” 突然马的脚下踉跄一下,桑宁正处马车入口最为危险,她又下意识不想扑到李砚修怀里,眼看着就要从马车里给颠出去了。 李砚修勾了勾唇将人一把揽进了怀里,桑宁回神后登时便挺直了脊背,急忙从他怀里钻出来,呆呆地坐在了他的旁边位置,二人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李砚修没有生气,一边看着路,一边是不是瞥她几眼。 “你的扇子呢?”桑宁定睛一看,发觉方才他还在手心捏着的那把飘金白玉扇不见了。 “方才救你的时候不慎掉下车了,无碍,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你可以跟我说一声然后下去捡起来的。” 李砚修也愣怔了下,微微靠近了她一点,眼神里是不可捉摸的情绪。 他哑声开口。 “你说,若是你丢了一样东西,上天再给你一次重新将他捡拾起来的机会,你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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