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许诺的,我西疆不会再有战火侵袭,以及朝廷每年的分礼……,你都保证可以兑现?” 燕临安一改方才的轻佻,他弯下腰,右手贴向心口,郑重道:“我燕临安答应的,都会做到。” “好,那本王这西疆,便给你们了。敢问这汝阳,朝廷何时去打啊。” 燕临安拿下他手中的信物,妥贴放好,接着俯视他的眼睛说道,“很快了,汝阳王如今久住上京,怕是不打算要这汝阳地盘了,我且先去试探一下。” 说罢,他转身带着赵浔和希岚翻身上马便走了,走时带了几阵风,火还烧着,救火的人一堆跟着一堆,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西疆王仰躺在地面,叹了句:“生生灯火,明暗无辄,本王也算无愧百姓了。” * 将军府,月明星稀,夜空高远。 桑宁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封来自燕临安的平安信,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如今西疆已定,他要继续进军汝阳来试探沈岳山,可汝阳同西疆不同,本就是重武轻商之地,怕是要难打多了。 不过,这一定难不倒燕临安。 “小姐,时辰到了,我们过去吧。” “嗯。” 银环将一会儿要用到的诸项物品一一清点完毕,今日是桑丞相去世半周年。 陵墓是后来昭雪后迁的新址,并同家族众人埋在了一起,这下也可以光明正大为他们刻墓志铭了。 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了郊外后山,半途约莫是下了雨,等桑宁掀起来轿帘时,她发现周遭山林皆起了层薄雾。 “小姐,外面还下着,奴婢为您撑伞吧,别把银纸淋着。” “嗯。” 两人带着东西下车后,桑宁却在墓旁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他已然带了礼品早早祭拜,现下像是在等自己。 “银环,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我过去同他将几句话。” “嗯,好。” 银环迅速应下,桑宁很快便离了伞跑了出去,“哎呀小姐,伞——” “别淋着银纸,你打着吧,不打紧。” 听到响动,李砚修转了身过去,往前几步将人迎进自己伞下。 “你…等我很久了?” “没有,也是刚到不久。” “哦。”桑宁垂眸理了理方才浸湿的碎发,又开了口,“那个新方子有奇效,裴大人已经差人来府上告诉我了,谢谢你啊。” 李砚修颔首,朝她轻笑,“你说得对,如今天下都是我李氏的,民是国之根本,一切荼毒江山社稷的都该被泯灭。” “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甚至说早就该做的事。” 桑宁撩起袖子,给他看自己右手手掌下侧的伤痕,她清了清嗓子,坦白道:“那个,你之前送的小肉虫很可爱,可是它咬了我一口,回来等我处理完,却发现它死掉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砚修依旧淡淡笑着,他偏头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径自想带进嘴畔吻过去,却被桑宁一把捞回去。 “咳,你…自重。” “可是南疆吻手礼表示的是珍视和感恩,这也不行么。” “不行。”桑宁直截了当,“感恩也是我应该感恩你平时的相护。除了婚事不能当回报,其他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今日谢谢你过来看他们。还有就是,真到了成亲那日你不必等我,我也不会上花轿的。” “我们…永远是朋友。” 对上少女黑溜溜带着润湿的双眸,他一把使了大力将她拥住,伞被猛然撞击一下,全侧在了桑宁那边,李砚修身上的白袍很快便沾湿一大片。 “不,我会去接你的。” 但是这句很轻,很快便洇散进了雾里,桑宁并没有听见。 他也早知那情蛊大概率对桑宁不起任何作用,只不过是贪心地想去试一试罢了。 * 西疆交界,山林间。 燕临安正侧靠在树干,赵浔刚给他包扎了伤口,那孩子说他下了毒,可迟迟不见黑血涌出,想必是百解丹的作用吧。 给桑宁的回信,也不知她收到没有。陛下定的婚期将至,哪怕他到时候身上再有负伤,也是要赶回去抢人的。只是怕到时候跑马不快,赶不上的话,不行,不能有这个如果,必须赶得上。 什么皇恩,什么天命,他到时候若拿了西疆、汝阳两处要地,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娶到她了。 等桑宁回府之时,已入了深夜,可将军府内分外热闹,竟是汝阳王众人。 “住手,你们干什么。” 见桑宁归来,堂下正混乱的众人皆嘘了声,沈岳山向她一步一步走来,李砚修将她挡在身后,恭敬行了礼。 “在这里见到王爷,颇感意外。” “哦,意外吗?燕临安刚拿了西疆,转头就奔向汝阳,本王来这里奇怪吗。” 桑宁将李砚修扒拉到一旁,冲着汝阳王朗声开口道:“当然奇怪,现下他又不在府内,你找人谈都逃不了。当然,若是今日将军府上上下下被王爷洗劫的话,那么汝阳便再也没有洽谈的机会了。” “况且。”桑宁里里外外望了望府内,定睛补充道:“您也不敢杀,不是吗。” 汝阳王身形一滞,叫了声好,“哈哈哈哈——你真不愧是本王的侄女,同她母亲一样拿得住我。” “可你要知道,汝阳的兵房不似西疆薄如蝉翼,你该担心的另有其人。” 说罢他挥了挥手,将一众手下叫了出去。 江束舟走至她身旁时停了脚步,低声道:“我很快会回汝阳备战,至于胜负,皆由天命。” 桑宁点了下头,“多谢大人。” * 燕临安急着赶路,很快便临了汝阳边界。汝阳重武,前些年是适龄男子被送去军营充军,近年来汝阳急着收人,还纳了不少孩子进去,民中早有人叫苦不堪。 以他的人马,确实不一定稳胜,汝阳王问讯自会派大将过来,到时候鏖战数日也非他所愿。 可却可以走攻心之战。 褪去沾血的布衫,几人潜伏城外一家庄子,终于顺利混了进去,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临江酒楼。此处人流量甚广,最适合传小道消息。 燕临安刚喝下几口酒,便将酒杯摔碎在地。这下掌柜的闻声赶紧过来讨说法,被几锭银子给美美打发了。 他便继续演着戏,“哎呀,天天去军营里拉练拉练拉练,我只想美美娶个媳妇怎么这么难。” 赵浔附和道,“谁不是呢,到时候同皇军兵戎相见时,要是死了那才倒霉呢,连这人生之幸事都没尝过滋味,草草便死了,哎呦。” 两人声音还故意弄了很大动静,有些客人也跟着不住叹息点头,也有的对他们指指点点,大概在说,这小子疯了吧,不怕被军士们以蛊惑人心之罪砍了头? 不过他们被希岚凶巴巴扫视的眼神给吓退了,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反正他们三个才不怕,谁来阻止便握剑杀谁,他们要的便是这汝阳城里人尽皆知。 于是他们将此等“谋逆”之言诉诸各大街头,柳巷,军营,酒楼,书肆……等地,确实是搞得一场人心皆乱,暴动四起。 “燕将军果真多才,数日不见,我这整个汝阳的人都要被你策反了。” 燕临安回头,见江束舟拎了个酒壶坐在了旁边这桌。 他忽起心思,朝他招了招手,“江大人,您可要过来拼个桌?” 江束舟俯身理了理青衫,将酒壶拿起坐了过来,“将军盛情相邀,实乃江某之幸。” 一旁的酒馆杂客们看着自家王爷的左膀右臂江束舟,竟真的坐去了近日来屡发谋逆之言的“三侠客”那桌,皆一脸惊恐。 叹道,世道变了。
第52章 金玉良缘 江束舟折袖庆了燕临安一杯酒, 坦白道:“李氏入主中原数年,还未有将领踏入汝阳领地,将军乃是头一人。” 燕临安将酒喝下, 抬眼望向窗外,“他们害怕, 怕汝阳名声在外的悍勇铁骑, 怕汝阳高强度的入兵覆盖率……。可我从来不怕, 我年幼便持枪上战场, 见过饿殍遍野, 见过血肉模糊, 流民四散, 一切他人眼中的凄惨不堪之状我都见过。” “昔日的我会把每一次踏上战场都当做最后一战。可越来越长大的同时,我有了更多珍视的人, 便不想死了,我只想赢。” “战是为了止战, 为了有更多时间的和平,所以,江大人可明白我心中所想。” 江束舟顿了顿心弦,玉指摩挲着白色瓶盏, 良久开口道:“我比你年长近十岁, 也上过更多战场, 可天下不会有永远的和平,人民受苦也在所难免。难道中原百姓便人人富足安居乐业的吗。所以, 你想让汝阳不战而归顺于你, 这不太可能。” “那大人可敢跟我赌一把?”燕临安望着他, 眼神殷切。 “哦,赌什么?” 赵浔识相地连斟两杯酒, 一人给他们递了一杯,燕临安握了那酒杯开口道:“江大人是汝阳名将,我乃中原名将,你同我一对一,胜者得汝阳,您可答应?” 江束舟同他碰了杯,窗外投过来的日光在两人交握的杯盏之上打着光晕,“你要我应战,不公平吧,我的资历远胜于你。” 燕临安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资历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此法不殃及百姓,不折损士兵,你我也点到为止,不好吗?” 江束舟凝望他片刻,也利落地将杯酒饮尽,“好,那便堵了。” 返程的马车上,江府的管家踌躇许久,还是问了出口,“公子,您真要擅自做下决断同那燕临安比武试高下,将整个汝阳赌出去么。” 江束舟轻摇折扇,颔首以做应答,“你当我跟随汝阳王十余年,是因为真心忠实。其实不然,汝阳王是谁于我而言并不甚重要,江氏基业遍揽汝阳各地,我也只是利己罢了。” “燕临安他们虽说四散流言,搞得汝阳上下人众皆人心惶惶,可话糙理不糙,再这样下去汝阳终会面临人心向外。而我,只要有明主护佑我江氏基业,这买卖便不亏。” 管家郑重点了下头,“嗯,还是公子考虑的长远,小的多嘴了。” 江束舟笑道:“无妨,毕竟演戏演久了,怕是我也要以为我是忠心护主之辈了。” * 这日桑宁在府上处理杂事,有人通传说是沈家小姐来了,她急忙停了笔,过去接人。 日头正盛,是抬起袖子才能见到来人全貌的程度。 “沈小姐,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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