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洞中的少年人,是你?” 李砚修从琴边走过来,从怀里拿了手帕为她擦拭额间细密的汗珠,他温声说道:“谢谢你,我的…救命恩人。”
第49章 堂上血案 桑宁忽地站起身,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眼昏了片刻,她推开李砚修搀扶的手,待清明之后将人拉至小桌前。 “你为何, 不说话?”李砚修心里打着鼓。 只见桑宁挑开宽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随即一饮而尽。 “渴。” “没有别的要问的了?” “无方镇和上京一些地方的异乱, 可与你有关。” 见她直截了当, 李砚修也不再遮掩, “你不早就怀疑我了。” 桑宁朗声道:“之前裴公子同我借朱华草, 你手中刚好有不少, 外加山上的诸多毒草, …这些应该不是什么巧合。” “但是,你却没有避讳我。” 闻言李砚修淡然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轻呷一口。他回道:“也没什么,就是不想骗你罢了。” “那你, 能不能救。” 桑宁身体前倾几分,拦住了李砚修抬臂喝茶的手,李砚修看了眼她的手,将茶盏放置在了桌上。 “能不能救?”她重复问了一句。 虽说裴沐那边已然安置了大部分流民, 目前看来情况还算乐观。可其中不乏症状严重的, 只能放屋子里用铁链将其锁住, 防止危害更多的人。而症状轻也不代表没有危险,只要有一丝毒性潜伏在体内, 稍加诱导便会功亏一篑。 她必须抓住所有的机会, 救助所有能救的人。 “你怎么不讲婚事的事情了, 妥协了。”李砚修闷声问道,有意岔开了话题。 桑宁鼓了下脸颊, 双手揣在身前,带着愠色,“没有,在百千条人命面前,我的命当然算微不足道。” “你要死?”李砚修突然反手抓了她的手腕,得知唐突后便将手收了回来,“抱歉,失礼了。” “我没想死,但既然昔日的我能救奄奄一息毒入心脾的你,那他们我应该也救得。” 只听“啪嗒”一声,李砚修身前的杯盏被碰落到了地面,瓷片碎得四分五裂,合着茶水就这样凄凄惨惨地躺在了地上。 “你疯了,你觉得你浑身上下这点血能救几个人,如果他们知道你能救他们身上的不治之症,你猜会有多少人来杀你。” 桑宁被他推回坐椅之上,一番话语冲得她一时愣不回来神。 见人出神,以及回想自己方才的接连失态,他逐渐缓了语速,继续说道:“如今陛下已翻案了你家当年的冤情,将构陷者尹天及其党众一并收押大理寺狱,并明里暗里向西疆交代了朝中严谨的态度。你如今又有了如此显赫的身份,一切都在向好处发展了。” “芸芸众生又如何,同你有甚干系。” “不是的。”桑宁反口否认,“是,我是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苟且偷生。可此毒不消终是朝廷大患,到时候没了民,那天下还算什么天下。” 见观点和不了,桑宁俯首收拾了褶皱的襦裙,开口道:“燕王殿下,江山目前是你们李氏的,人民更是。相对而言,你比我更有责任为民请命不是吗。别再执着荼毒百姓了,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反正婚事我是不允的,人民我也是要救的,哪怕每日只多救一个,我也求得日日睡得安稳了。” 她正转身要走,李砚修抬手掐住她的肩膀,将人揽进了怀里。 嗅着少女发间颈侧好闻的安神香,他的脸不自在地染上些许绯色。 “你改主意了?” “你就是,拿准我看你太重了是不是。” 桑宁退后几步,看他从怀里掏出几包东西,皆被软纸包裹着。 “这是什么?” “洗髓汤,先给他们喝着吧,之后…之后的事我再想办法。” “但是你记住,”他更近地迫近她,竖了食指在她唇边,正色道:“你的血的秘密,你知我知,别告诉别人。” 桑宁点点头,将他递来的几小包收回了交襟。 “你放心,我有分寸。” “至于成亲之事,当是你欠我的,这个不许跑。” 话落他便要借势吻过去,被桑宁一把闪开了,她利落地掂了下裙转了身子,朝后面之人回道:“多谢砚修哥哥,你这个事便…容后再说吧。” 此时已临近晌午,桑宁出了亭子便一路穿花而过,末了在入口处见到了等候在一树梨花旁的燕临安。 他正阖眼一朵一朵闻着花香,日头正盛之时恰有大把日光倾斜在他身上,发丝亮泽如墨,俊颜优越。 “临安哥哥。”她呼唤着几步跑了过去,燕临安也向前几步将人抱住,贪婪地闻着她的发香。 “嗯,比梨花味还好闻。不过你怎么这么高兴啊,谈话聊得很开心?” 桑宁点点头,“算是吧,要到了洗髓汤的方子,他们应该有救了。”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门外两个人不是” 桑宁话还未讲完,便看见他拿出了怀中的玉佩,这是从前李砚修送她的。 “哦,原来如此。” 再抬眼时,燕临安伸手轻轻抬了她的下巴,桑宁在两人的唇即将触碰之时闭上了眼睛。 燕临安的唇很薄很凉,有老人说唇薄之人注定薄情,找好人家可不能找这般的。桑宁觉得自己最有反驳此话的话语权了,她的小将军明明深情得很,她最吃这套。 “唔…” 不一会儿少女的粉唇便被咬得艳红一片,还泛着淋漓水光,眼下她感觉更燥渴了。还和着周遭的花香鸟语,甜腻甜腻的过分。 都怪燕临安,没事亲什么亲啊。 “饿了吗。” “嗯,快回去吧,我又渴又饿的。” “好,那上来吧。” 燕临安在她面前屈身,桑宁爬上去的时候,某处的发簪不慎被花枝勾了一下,燕临安闻声立马道歉。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在这边蹲下的,我忘记还有花树了。” “那…走喽走喽。” 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李砚修才从一棵花树后闪出了身子,忽地他在地上瞅见一支芙蓉钗,大概是方才蹦跶时掉了的。 他淡淡一笑,俯身捡起了它。 回头时,他看到了赶来的蝶衣。 “如烟走了?” “是,公子。不过应该是有人暗暗保护她,属下查不到具体行踪。” 他拂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也好,不必追她了。” “公子,您身体如何,可恢复了精气了。” 李砚修抬手看了看伤口,点了点头,“不妨事,都过去了。” 蝶衣忽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匣子,“公子,这是属下在坊内找到的最合适的蛊虫,我觉得您可能有用,便擅自取过来了,望您恕罪。” 李砚修抬手让她起身,仔细地打开手中的盒子,在里面蠕动的是南疆的一只蛊虫,李砚修少时空闲,通通以精血喂之,如今数年未见了,没成想居然长这么大了。 南疆情蛊,着实是个好东西。它们本就是从万千蛊之中选上来的精品,其中情蛊最胜,中蛊之人会对下蛊之人死心塌地一心一意一辈子,死生不可相离。 在它面前,一切自然下的男女情爱便如笑话一般脆弱。 可李砚修内心却羡慕得紧。 他将盒子盖上,妥帖收回了衣袖,同蝶衣道了句多谢。 世人皆知月亮好,他又为何不能独占那月亮呢? 蝶衣福身回道:“为公子分忧,乃属下职责所在。” * 尹尚书及其党众入狱之后,朝中上下严谨了许多,陛下最近也收了玩乐之心,一来认真理着正事,二来旁敲侧击劝说汝阳王回汝阳,可他根本劝不动。 汝阳王心里更是纳闷,定的婚期将至,桑宁居然还自由恣意地在将军府与燕临安同住,燕王更是没事人一般,整日在亭子里弹琴赏花,偶尔消失几日,回来仍旧是闲人一个。 就好似在意这场婚礼的只有他汝阳王一人,这好生奇怪。 裴府近日也是欢声笑语一片,苏颜帮着裴沐照顾着流民,桑宁和燕临安也经常过来府上帮忙,几贴洗髓汤入肚,他们身上黑紫色的淤毒之血也在慢慢退却,气色也好了起来。 * “放肆,那流民喝的药,究竟是谁给出去的方子。” 肖万金端坐正殿之上,话是直愣愣朝着李砚修说的。 李砚修俯身叹了句“好”,慢慢踱步过去,“确实是我给的,怎么了。一些老幼娇小之辈罢了,又不成大用,坊主缘何如此生气。” “你小子,那方子乃我辈坊中绝密处方,怎能你说给便给,副坊主一碰到那个女人,便连原则也不要了么。” 周岳轩指着他,发了很大的脾气,气都喘不匀了。 李砚修闻言却笑了,“嗯,说的没错。不过好说歹说我已然给了出去。” 他继续说着,手扶在了坊主的凳子上,手指不住地滑动着,“万蛊坊企图用毒化来统治人心的计策实在太蠢了,十几年过去了,难道坊里有什么大的成就吗。” 他指了指下面的众人,嗤笑出声,“尔等愚钝,不相为谋。” “你…” “副坊主,坊里待你不薄,你怎能讲如此不义之话。” 尔尔之言皆未入了李砚修之耳,他转到后边,猛地一推,从背后将一匕首自肖万金心脏处而过,血顿时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这一动静,任谁都未料到。 “你…”肖万金瞪大了眼,目眦欲裂,却没能说出什么。 “你竟杀了坊主,那我们我们身上的毒怎么办啊。” 底下一阵惊吼,周岳轩已颓然坐在了地面,脸煞白一片。 “疯子,真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第50章 西疆夜战 李砚修站起身将肖万金的尸体扶至一旁, 自己坐上了那把象征一把手的交椅。 白袍之上已浸染了大片血迹,但他不甚在意,径自拿着手中那把匕首仔细端详着。 “拜见坊主。” 底下不知谁起了个头, 一众人便都伏身向他跪拜,就连昔日的二当家周岳轩也不例外。 李砚修将刀收回袖中, 从上面倾身而下, 来到了周岳轩身旁, 淡淡开口道:“你也应承我, 真是稀罕。” “坊主说笑了, 从能者乃是志士心中所向。” 李砚修收住脸上的淡淡笑意, 揪住了他的领子, 一字一句说道:“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做这个坊主, 便给你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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