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无话可说,莫名有点心虚。 他摸了摸鼻子,道:“好了,随你高兴。不过,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勾引十四是不对,但到底只是个宫女,就算给了格格的身份,也没什么,你何必如此费心?” 第215章 三贝勒的家事 “没什么?仗着十四年纪小,就引诱十四过早接触男女之事,还叫没什么?” 宝珠不赞同他的说法,这个年纪要是不管好,以后怎么得了? 康熙不敢惹怒她了,“好了,不提这事了,你高兴就好。” 反正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康熙抱住她,“朕只是不希望你操心太多,多歇歇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 因三贝勒要请封田氏为侧福晋,三福晋董鄂氏跑进宫向荣妃哭诉。 动静闹得不小,宫里都知道了。 说是三贝勒宠妾灭妻,纵容小妾谋害嫡子,还要亲手打杀自己的福晋。 三贝勒也进了宫,当着宫女的面打了三福晋一巴掌,没说杀妻的话,却扬言要休妻。 荣妃气得昏死过去。 康熙大怒,罚三贝勒在乾清宫前跪着,亲自打了三贝勒十下藤条,三贝勒仍坚持要休妻。 三福晋哭的不行。 最后三贝勒说,要么休妻,要么董鄂氏同意请封田氏为侧福晋,不再为难田氏。 三贝勒第一次如此坚决。 荣妃醒来,亲自到乾清宫为三贝勒求情。 康熙不理。 最后,还是宝珠去了乾清宫,康熙才见。 宝珠一进去,就见折子扔了一地,康熙正背着手走来走去。 宝珠淡定地上前,屈了屈膝,“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康熙看她一眼,仍是满脸怒火。 “这个老三愈发不像样子了,护着个小妾算怎么回事?把董鄂家的脸放在哪儿?他说休妻就休妻,置皇家颜面于何地?你也是来劝朕饶了他?” 宝珠走到他身边,手放在他肩上,“皇上息怒,这事您心里清楚,三福晋有错在先,连失四个儿子,三贝勒如何不怒?如何不休妻?维护田氏,不外乎是心中有愧,想要弥补。至于三贝勒府上的大阿哥,那是董鄂氏自个造的孽,报应到了孩子头上。可怜的只是孩子,董鄂氏真不冤枉。” 康熙寒着脸,“朕如何不知董鄂氏太过分?朕也想杀了她,但又有何用?她不仅是弘晴的额娘,还是弘晟的额娘。没了弘晴,还有弘晟,朕已然警告过董鄂氏,董鄂氏断不敢再作恶。皇子休妻从未有之,她果真不改,朕自会让她病逝,可老三为了个小妾竟然闹出如此大的阵仗,皇家颜面何存?” 颜面,颜面,处处为了颜面。 可三贝勒失去的是三个庶子,一个嫡子,还抵不过颜面二字吗? 在宝珠看来,三福晋死了也不足惜。 三福晋的阿玛彭春去年病逝,康熙不必看在彭春的面子上。 康熙不肯处置董鄂氏,所为是何? 一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二来董鄂一族还有其他人,仗的是几代的功劳,康熙不好落下打压功臣,给功臣抹黑的名声。 要想处置只有暗着来。 但是现在这当口,三福晋只要出事,定会引起董鄂氏的怀疑。 那就瞒不过去了。 宝珠道:“失去四个孩子的是三贝勒,他如此做何错之有?皇上也经历过,不能体谅吗?三福晋只失去一个儿子,就闹得如此,何曾关心过三贝勒多次丧子之痛?所以三贝勒没有错,何须如此重的惩罚?不如成全了三贝勒,封田氏为侧福晋。” 康熙沉默,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对她的话没有反驳。 片刻后,道:“无论如何,田氏害死老三的嫡子,按例该赐死,怎可为侧福晋?” 所以受害者转为害人者,终究不可原谅? 不过是无人做主的最后一击罢了。 宝珠反驳,“罪魁祸首是三福晋,田氏先丧子,怎能不恨?当然,她此举亦有错,不可饶恕。但皇上又怎知三贝勒此举真是为了田氏?” 康熙挑眉,“那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请封田氏为侧福晋?” 表面上是三贝勒冲冠一怒为红颜,三贝勒宠爱妾室,又弥补妾室,不顾嫡福晋的脸面。 宝珠笑着摇头,“三贝勒此举不过是要往三福晋的心里扎一根刺,让三福晋日夜难安。纵然再喜欢田氏,嫡子死于田氏之手,三贝勒再多的愧疚也会化为乌有,怎会为她如此?” 一个男人,还是古代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子嗣。 何况对于皇子而言,女人如何比得过子嗣? 田氏报了仇,也葬送了余生的所有宠爱。 相信三贝勒不会原谅。 请封田氏为侧福晋,固然有弥补的心思,又何尝不是将田氏架在火上烤? 三福晋会日日视其为眼中钉,恨不得啖其肉,噬其骨。 三贝勒越是袒护田氏,三福晋恨意越深。 这两个女人将会是两败俱伤,不死不休的结果。 三贝勒的目的自然达到了,不用做出杀妻休妻的事,就能报复了董鄂氏。 康熙如醍醐灌顶,“原来老三……朕还以为他果真为了个小妾如此冲动。不过,他当众打骂嫡福晋,这还是一个皇子能干的事吗?” 神情又变得恼怒。 “三福晋闹这么大,何曾顾虑过皇上您和三贝勒的颜面?她有错在先,却要三贝勒受过,换成您,恐怕杀了她都嫌轻了。” 三贝勒固然有些小瑕疵,但是本性还好,又很少如此动怒,当众打嫡福晋。 宝珠自然要为三贝勒说话。 康熙一时怔住。 宝珠劝道:“让三贝勒回启祥宫歇着,请个太医吧,荣妃年纪大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过的如此……这次的事,她的脸面又往哪儿放?” 康熙消了气,吩咐让三贝勒回去,请个太医去启祥宫。 还说准了三贝勒的请求,封田氏为侧福晋。 宝珠去启祥宫探望三贝勒。 荣妃正抹着泪,忙屈了屈膝,“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安。” 宝珠道了免礼,问她三贝勒如何。 荣妃脸色憔悴得很,“一个大男人,这点伤不算什么,都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的。只是……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心情如何能好?” 又对宝珠道:“多谢贵妃娘娘为胤祉说情。” 宝珠道:“三贝勒也是本宫的孩子,何况,此次的事并非他的错。” 从小看着他长大,又处处关照胤䄉和胤祯兄弟俩,对晗曦也关怀有加,宝珠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又问,“三福晋呢?” 第216章 田氏 宝珠转头看了看,问她,“三福晋呢?” 荣妃满脸怨怒,“她有何脸面留在这儿?做了那样的事,还要害得胤祉被打。没想到董鄂家的女儿竟如此……” 三福晋不留下照顾三贝勒说不过去。 可留下又能如何?三贝勒恐怕也不想看见她,留下也是尴尬。 宝珠没再问,进去看了看三贝勒。 三贝勒趴在榻上,神色赧然,“让温母妃见笑了。” 宝珠摇头,“说什么傻话?你皇阿玛同意你的请求了,好好养着,只是以后再不可如此冲动了,家事就好好在府里解决,心平气和的,闹这么大,你皇阿玛和你额娘都气成什么样了?” 三贝勒惭愧,“要不是董鄂氏闹到宫里……罢了,终究是儿子没能管好她。” 宝珠不好多留,但她有几句话,还是想说,“按理,本宫不该说的,但田氏固然有错,也算情有可原,以后……她的日子可想而知,没了孩子,她只有你了。” 害了三贝勒的嫡子,固然有错,三贝勒不原谅可以理解。 但若是以后一味被三福晋针对,没有三贝勒真心护着,迟早没命。 田氏有错,但罪不至死。 三贝勒怔然不语。 宝珠没继续说,“你好好歇着,本宫让十阿哥来看你。” 三贝勒起不来,道:“恭送温母妃。” 荣妃送她出去,屈了屈膝,“臣妾恭送贵妃娘娘。” 宝珠说田氏的事,也只是随口说几句,不指望三贝勒能听进去。 说到底,她不想插手这些事。 以后田氏如何,看她自己的命,还有三贝勒的心了。 其实,和田氏一样没了儿子,心里有恨的还有两个女人。 古代的女人没了孩子,没人替她们讨公道,除了她们自己,其实也没别的选择。 又怎能说对与错呢? 殿内,荣妃不解,“贵妃的话是何意?” 荣妃不知儿子真正的心思,一直以为儿子是为了田氏闹腾。 三贝勒沉默须臾,道:“额娘,王氏有喜了。” 荣妃怔了下,旋即喜形于色,“当真?多久了?” 三贝勒握紧手,“儿子不能拿董鄂氏如何,但不能再让她继续作恶,王氏这一胎,儿子会保住,一定会是个阿哥。有田氏挡一些,董鄂氏就没精力对付王氏了。” 荣妃这才明白儿子的心思。 但她对田氏压根没有同情,无论再情有可原,她的孙儿还是死在田氏的手上,要报仇找董鄂氏,何必对她的孙子动手? 那是胤祉的嫡长子。 董鄂氏可恨,田氏一样可恶。 没要她的命,还请封她为侧福晋,已经是最大的宽恕和弥补了。 以后就由她自生自灭好了。 胤祉对田氏还是有点真心的,也有不忍,但和王氏腹中的孩子比起来,田氏只能靠一边。 他想恨田氏来着。 但当他拖着伤回到府里,田氏来到书房求见,他让人进来。 田氏泪眼朦胧,“三爷怎么伤成这样?” 三贝勒背对着她,“不妨事。” 他的心情很复杂。 想恨,又夹着愧疚。 田氏小心翼翼抱住他,努力不碰到他背上的伤口。 “都是奴才的错,害爷如此。” 三贝勒没说话。 空气静默须臾,田氏道:“三爷,奴才知道,王妹妹又有喜了。” 三贝勒身子一僵。 田氏垂下眸,掩下黯然,“她和奴才一样可怜,但是她是幸运的,还有三爷的怜惜。奴才做错了,不祈求三爷原谅,只是希望三爷……对奴才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忍。三爷想为王妹妹留住这个孩子,奴才就帮您,哪怕得到的只是您表面的疼惜。” 将弘晴阿哥推下水那一刻,她是犹豫的,不忍的,不该将恨转移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但她还是狠了心。 是她对不住三爷,她认命。 但她不后悔。 是何结局她都认了,没想到三爷还肯为她请封侧福晋,她感激,也愧疚。 三贝勒终究还是握住她的手,声音暗哑,“放心,爷不会让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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