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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平静的语气透露着凉薄，厌烦。 仿佛划清了界限，以前的那些甜蜜都被她抛却，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甚至比最初的时候还不如。 现在的她眼神很冷。 康熙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 珠儿仿佛并非简单的一时之气，好像……真对他失望了。 宝珠看着他，“皇上可否给臣妾一些时间？过些时日，臣妾不会再触怒皇上，不会再对您不敬。如果一个恭顺听话的贵妃是您想要的，臣妾就如您所愿。” “胡说什么？”康熙骤然呵斥，很不满她这些话。 他何曾要求她像别的女人一样恭顺听话？ 是故意要气他吗？ “皇上为了臣妾，为了我们的儿子，臣妾知道了，也感激，这不就是皇上想要的吗？臣妾不怪您，甚至感念皇上如此用心……” “朕无需你感激，只要你理解朕。”康熙黑着脸道。 “所以，臣妾理解皇上。”宝珠茫然看他，仿佛不解他为何生气。 康熙顿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了。 宝珠垂下眼眸，“臣妾反省过了，不该质问皇上，不该误会您对十四的用心，您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对的，是为了江山，也是为了我们母子。” 如此体贴，如此柔声细语，仿佛真的想通了。 康熙却明白，事情坏了。 这次真的不好哄了。 他花了多少心思才打开了她一点点心门，让彼此更亲近了些，这次又回到了原点。 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寸，却仿佛远隔天涯。 康熙真的慌了。 但他不知该如何挽回她的心。 “朕错了可好？”康熙态度软下来，诚心认错。 不希望她以如此态度对自己。 让他心里发凉。 宝珠摇头，道：“臣妾不敢。” 康熙心堵得慌。 接下来许多日都是如此情景，宝珠不再给康熙吃闭门羹，他来了就见，姿态谦恭，柔顺，没有任何不妥。 就连亲近的时候也顺着他。 他挑不出任何毛病，想生气都不能。 但她不像她了，像是故意跟他怄气。 但怄气到什么时候呢？康熙有点没底。 宣妃来看她，笑得直不起腰。 “臣妾是真没瞧见过皇上如此憋屈又低三下四的模样，皇上真道歉了吗？” 皇上何时向人道过歉了？ 真稀奇。 还吃了闭门羹，巴巴地再次登门，太有意思了。 宝珠很淡定，道歉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做错了事就该道歉，这是基本，但不代表自己就要消气。 虽然说近亲结婚，那样的事只是概率，倘若真发生了呢？ 宣妃还是有点担心，“可姐姐这样，皇上会不会恼了，去别人那儿寻安慰？这就得不偿失了。” 宝珠无所谓道：“他爱去便去，本宫可没那样善妒。” 去不去从来都是他的选择。 不去，她舒心，去了，那就别指望她什么真心了。 宣妃忍着笑，点点头，“是，姐姐可不善妒，是皇上甘愿宠着姐姐，唉，不知让人羡慕了多久。谁想都这样了，你们还能吵得起来，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幸灾乐祸，要说姐姐不识抬举了。当然，不包括我，我很乐意看皇上表哥的笑话。方才我是第一次瞧见皇上那样怒气冲冲地离开，简直吓得我不敢喘气。” 宝珠清楚，这几日那些安分了许久的嫔妃又开始心思活了起来。 佟妃，王贵人，陈庶妃频繁出现在康熙的面前。 她找了个由头撤了陈庶妃的绿头牌，并让她思过。 虽然绿头牌现在成了个摆设，康熙连她的绿头牌都不翻，直接让人召她过去，或是来她这儿。 但敬事房依旧会按规矩放上各人的绿头牌，万一皇上哪日有了兴致呢。 她撤了陈庶妃的绿头牌是一记警告。 王贵人这就缩了起来，再不敢接近皇帝了。 除了佟妃依旧锲而不舍地往乾清宫送羹汤送关心，在御花园巧遇康熙，聊上几句。 在宝珠看来，她和康熙的矛盾是他们两个人的，其他人不该趁虚而入。 除非康熙再起了心思，那她管不着。 否则有人想借机亲近康熙，就要看她答不答应了。 不止那些人被冷落，宣妃和宜妃也都很久没和康熙亲近过了。 不过这二人一向和她走得近，又都是有儿子的，对这件事仿佛并不在意，只关心儿子。 宜妃以前把心思都放在了三个亲生儿子身上，现在偶尔也过问儿子府上的情况。 养子十五阿哥大了些，太调皮，宜妃更少了别的心思。 所以在其他方面，宝珠不吝啬多善待她们，让她们都满足了。 康熙白天还是会多去看她们，吃一顿饭的功夫。 被宣妃调侃，宝珠一点也不脸红，还提醒她，“小心被你皇上表哥听到了，少不了你的苦头。” 宣妃忙捂住了嘴，旋即又笑眯眯的，“才不会听到呢。” 又过了两日，一等公夫人赫舍里氏和她的三弟妹瓜尔佳氏求见。 一家人许久没见，宝珠和她们聊了几句，问了下容嫣。 容嫣就是十四未来的嫡福晋，选秀之后见了她一回，挺乖的小姑娘。 要不是因为和十四是表兄妹，宝珠还是挺乐意接受这个儿媳的。 赫舍里氏笑道：“这丫头很好，容嫣能嫁给十四阿哥，府上都很高兴，这事多亏了娘娘。” 第231章 兄长的信 是多亏了康熙才是。 她可没出任何力。 宝珠没多说，随便闲聊了几句，赫舍里氏就说家里有话给她。 看出赫舍里氏表情有异，宝珠让黛眉她们退下，只留下素梅。 赫舍里氏将信递给素梅，素梅接过，递给了宝珠。 宝珠道：“本宫知道了，多谢哥哥还惦记着本宫这个妹妹，替我嘱咐他，注意身体。” 赫舍里氏二人这才告辞。 宝珠拆开信，看向里面的内容，也不知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又有什么话给她。 反正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什么一家人，互相扶持，一荣俱荣一类的。 现在她有宠爱，有子女，连下一辈都绑到了一起，还真是一荣俱荣。 当看到里面的内容，宝珠的脸唰地变了。 猛地合上信。 她抚着胸口，心乱如麻。 正巧一只手放到她肩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宝珠的手一抖，下意识将那张纸撕了个干净，反应过来，才知道多此一举，反而显得心虚。 她若无其事地起身，屈了屈膝，“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眯着眼瞟了眼地上的碎纸屑，若有所思看向她的脸，“谁的信？怎么撕了？方才脸色那样不好。” 宝珠强笑，“没什么。” 知道她方才的举动有点此地无银，怕他再问，宝珠让人进来倒茶。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不声不响，吓了她一跳。 康熙没计较她刚才的举动，瞅了眼她的脸色，比方才柔顺了些。 将她搂在怀里，见她没挣扎，笑了笑，“来瞧瞧你在做什么，没想到爱妃有事想瞒朕。” 宝珠泰然自若，“什么瞒不瞒的？是皇上突然出现，臣妾被吓着了，又不是故意的。” 康熙哦了声，明显不信，“那爱妃说说，信上有什么？若朕没料错，方才法喀的妻子和弟妹来了，是家里的信？法喀跟你说什么了？” “这跟皇上有关吗？”宝珠镇定自若，“臣妾兄妹俩的事，皇上如此关心做什么？再说了，皇上还有事瞒臣妾，您现在咄咄逼人算什么？” 被说中了软肋，康熙心虚，不再问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爱妃别气了好不好？朕知错了，以后再不瞒你了。” 宝珠推开他，坐下，“皇上知道臣妾为何生气？” 康熙凑过去，继续搂着她，“自然知晓，朕不该瞒你，私自下旨，朕错了。可现在旨意已经下了，朕没办法收回，你想要朕怎样呢？都过去了，朕以后再不瞒你了，可好？” 宝珠想着方才的信，一阵恍惚。 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习惯了这个身份，几乎要忘了自己的来历，以致骤然看到那熟悉的文字，太过慌张，失了态。 法喀她……竟然会英文，而且英文的意思是他的来历。 万万没料到，连她的哥哥法喀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他告诉她是何意？ 法喀知道她的来历了？所以试探她？他想做什么？ 自己又该如何做？ 想了会儿，她收回了担心。 就算法喀猜到了又如何？没人会信他的胡言乱语，法喀来了这么多年，心智肯定不一般。 写信向她摊牌，必定有意图。 她只要不动声色就好了，该着急的不是她，她不能自露马脚。 康熙不满的声音，“爱妃在想什么？” 宝珠回过神，看到康熙幽冷的目光，道：“皇上觉得您下那样的旨意没错，认为臣妾在无理取闹，小题大做，是吗？” 康熙下意识否认，“怎会？” 然而心里没这样想吗？他确实认为珠儿为此事计较太过了。 选谁不是选？他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宝珠知道他的言不由衷，还是决定坦诚，“臣妾听人说过一件事，近亲成婚，子嗣容易有残疾，或是早夭，所以臣妾没想过让孩子们娶钮祜禄氏的女子。钮祜禄容嫣是十四的表妹，臣妾怎能不在意？” 康熙皱眉，“这就是怪谈了，爱妃不能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朕。朕知道你不希望儿子们太招眼，所以想给儿子娶个出身差一些的福晋。但朕会害他们吗？你毕竟只是法喀的妹妹，再过些年，关系就淡了。若钮祜禄氏的女子再嫁给朕的皇子，有了钮祜禄氏的支持，将来十四才能更好地辅佐太子。” 辅佐太子？ 呵。 宝珠对他的理由很不以为意，有了个十福晋赫舍里氏还不够吗？ 还想让她的其他儿子辅佐太子？ “皇上真不信？您的表妹呢？皇贵妃当年所生的女儿夭折，不能说明吗？” 康熙淡定道：“那只是意外，朕的女儿夭折的不止那一个。” 确实。 这件事无法证明什么。 所以宝珠说再多也没用，康熙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康熙叹了口气，道：“即便朕信你，珠儿，朕是皇帝，皇子们娶福晋，娶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她背后的家族。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有何妨？没有嫡子，还有庶子，将庶子养在嫡福晋名下，这并无分别。” 这话……宝珠知道自己的话都是白说了。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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