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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见她面色红润，不知怎的，有些不喜，在榻上坐下，“朕记得先前不是这个太医，怎的换了？” 宝珠用了早已想好的说辞，“之前的太医有点保守，用的药太温和，虽然也有用，却见效慢，臣妾想着年轻些的太医胆子大些。” 康熙不赞同，“保守有保守的好处，都是在太医院多年的，经验多些。罢了，换了就换了，只是太年轻了些。” 宝珠道：“臣妾是听说以前给姐姐诊脉的，想来有些本事。” 康熙沉默了。 过了会儿，握住她的手，“罢了，随你。” 多日不曾来，康熙搂她入怀，低头看她桃花般的面容，耳鬓厮磨一番，抱着她进了内殿。 第027章 卫氏生子 二月初十，延禧宫开始忙乱了起来。 从早到晚，撕心裂肺的喊声不断，到了亥时，卫贵人废了半条命，终于生下一位阿哥。 虽然因此差点丢了命，好歹罪没白受了。 得了消息的诸嫔妃都有些酸。 在永寿宫打牌的宜嫔轻哼了声，“还真是好命，一举得子。不过最为高兴的该是惠嫔姐姐。” 卫贵人没资格抚养皇子，这孩子终归要养在惠嫔膝下。 荣嫔黯然，道：“宫里又添一位皇子，自然是喜事，谁不高兴？” 宜嫔瞥她一眼，道：“荣嫔姐姐有三阿哥，何须如此感慨？” 若论哪个嫔妃最惨，无疑是荣嫔，荣嫔生的孩子最多，五子一女，如今只剩三阿哥与二公主。 自然见不得旁人有子。 荣嫔苦笑，不答。 宜嫔幸灾乐祸，“不过，这卫氏能否再进一步，就难说了，咱们这位惠嫔可没那样大方，有了八阿哥，哪里还需要一个卫氏来添堵？” 宝珠默默听着，暗道，嫔妃间的拈酸吃醋还真是厉害。 纵然卫氏除了美貌，别无所长，康熙对她也不是多在意，宜嫔还是讨厌卫氏，一副恨不得卫氏掉入泥里的样子。 别的嫔妃也没一个喜欢卫氏，与卫氏交好的。 大概越是貌美的女人越是招人妒。 宜嫔的容貌也算上乘，还是瞧不惯卫氏。 想到将来宜嫔的儿子以八阿哥为首，还因八阿哥落得那样的结局，宝珠就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宜嫔知道了怕是要被气死。 满月当天，康熙为八阿哥赐名胤禩，果然下旨给了惠嫔抚养。 从大阿哥胤禔起，康熙的儿子都是排胤字辈的，只有胤禔前的那些个早夭的阿哥并未按胤字排。 也只有从胤禔起的阿哥们才都活了下来。 刚出了月子，儿子就被抱去了正殿，连见都不能见，卫氏伤心欲绝，拖着还未恢复的身子到正殿哭求惠嫔能让她见见八阿哥。 惠嫔当初对卫氏有多好，此刻就有多么厌烦，多么冷漠，“这是皇上的旨意，你敢违抗圣旨不成？哪个低位嫔妃能抚养皇子的？” 她示意宫女赶紧将卫氏带下去。 卫氏却不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紧紧抓着惠嫔的裙摆，“求求您了，八阿哥是奴才亲生，奴才离不得八阿哥，求您让奴才见见八阿哥……” 见对方仍旧不为所动，卫氏砰砰磕起了头。 惠嫔脸都黑了，让人把她强行拽了出去，不许靠近正殿一步。 “求惠嫔娘娘怜惜，让奴才见见八阿哥……” 哭求声仍不断。 其他宫里的嫔妃都知晓了这出闹剧，嘲笑卫氏的不自量力，妄图抚养皇子。 惠嫔终是禁不住卫氏三番两次哭闹，也意图彻底断绝卫氏与八阿哥亲近的机会，请示了贵妃，把卫氏挪去了东六宫的承乾宫东配殿居住。 没了延禧宫的庇护，承乾宫并无主位，也无其他嫔妃，康熙基本不去，等于断了卫氏的恩宠。 那些曾嫉妒卫氏貌美的嫔妃一个个都欺负起了卫氏。 宝珠听说了卫氏艰难的处境，不禁叹息，虽然是宫规，但她还是有点可怜卫氏。 “当初惠嫔对卫氏那般好，如今也翻脸不认人，想要彻底将八阿哥据为己有，实在狠心了些。” 没了恩宠的卫氏更是与那些无宠的嫔妃一样，若不能再度得到皇帝的恩宠，怕是这辈子都无望了。 虽然有八阿哥，将来还会因八阿哥封为主位，但好日子并没多少。 吉嬷嬷道：“主子何须感慨？卫贵人认不清自个的身份，觊觎八阿哥，终究是愚蠢了。若她安分守己，兴许惠嫔还能让她留在延禧宫，可惜……”摇摇头，“还不是为了有个儿子，可以保住恩宠？奴才瞧着卫贵人是个拎不清的，还不如德嫔。若卫贵人能认清现实，专注皇上的恩宠，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不比得罪了惠嫔好吗？” 宝珠觉得有道理，但作为有着二十一世纪教育的人，还是无法认同。 说到底还是宫里的女人没自由，没说话权，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位分低的嫔妃甚至只能任由高位的嫔妃欺负。 地位是最要紧的，有了地位，才有说话权，不被人欺负。 对于一个为了自己生下皇子的女人，康熙表现得犹为冷漠，压根不曾过问这件事，仿佛将卫氏彻底抛在了脑后。 用吉嬷嬷的话说，“卫贵人出身微贱，能获得一夕恩宠，诞下皇子，已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幸而卫贵人貌美，才有此机会，否则哪里入得皇上的眼？” 同样是包衣，卫氏比德嫔宜嫔要差上许多。 只因卫氏是包衣管领出身，也就是所谓的辛者库贱籍。 宜嫔德嫔则出身包衣佐领。 辛者库的奴才素来就是不被看得起的，更遑论做皇帝的嫔妃。 卫贵人不过是惠嫔用来固宠，及生育皇子的工具。 但换一种说法，卫氏的余生虽无恩宠，儿子亦不在身边，也要比在辛者库做粗活强多了。 若非八阿哥拎不清，非要争储，也能有个安逸的晚年。 天气渐渐暖和，康熙不再记得貌美的卫氏，仍旧常去永寿宫，尽管一直调养着，宝珠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但宝珠的恩宠只排在佟贵妃之后，甚至偶尔与佟贵妃齐平。 三月的御花园草长莺飞，生机勃勃，宝珠遇到了脸色依旧苍白的卫氏。 没了恩宠，没了儿子，卫氏脸上无一丝光彩，神情低落，博尔济吉特塔娜见了也不由同情。 “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却是这般结果，真是没想到。”塔娜叹了口气，疑惑道：“卫贵人如此漂亮，为何皇上不喜欢了？宜嫔也漂亮，皇上就很喜欢，怎的就不搭理卫贵人？太后还说过，卫贵人如此美貌，一定会得宠，看来太后说错了。” 宝珠道：“不是貌美就一定得宠的。” “为何？男人不都喜欢好看的女子吗？”塔娜茫然。 “因为有些美是不一样的。”宝珠想到了康熙说过的，他喜欢内秀的女人。 大概卫氏的美只流于表面，并未获得那位帝王的欢心。 第028章 陷害 桃花娇艳，立于桃树边的卫贵人比桃花更胜几分，美得清新脱俗，我见犹怜。 宝珠见惯了后宫的嫔妃，无一人的容貌能与卫贵人相媲美，如佟贵妃仪态万方，宜嫔明艳动人，已是宫里最绝色的，然而卫贵人的美却是最令男人无法拒绝的。 所谓见之而忘俗，女人见了都动心。 卫贵人确实有得宠的资本。 也许康熙第一眼也看中了对方的美貌，只是后宫嫔妃太多，康熙并非沉溺美色的皇帝，很快就忘了。 卫贵人匆忙行礼，“奴才给钮妃娘娘请安，给咸福宫娘娘请安。” 宝珠道了免礼，见她脸色仍有些苍白，大概刚离了延禧宫，还惦记八阿哥。 儿子是自己生的，宝珠很理解她的心情，并不讨厌她。 “卫贵人身子可还妥当？瞧着还未恢复，不如请个太医看看。” 虽然离了延禧宫，但承乾宫无主位，卫贵人在那儿没有主位压迫，还是自在点的。 卫贵人勉强一笑，“多谢钮妃娘娘关心，奴才无碍。” 塔娜拉了拉宝珠的袖子，轻声道：“钮妃妹妹，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卫贵人。 宝珠嗯了声，不料卫贵人匆忙唤了声，上前几步，“钮妃娘娘留步。” 宝珠疑惑地看过去。 却见卫贵人倏地往后一退，跌在了地上，捂着擦破的手，眼泪直流。 宝珠：“……”什么情况？ 塔娜也懵了，却下意识拉着宝珠后退几步，警惕地看过去。 就见康熙大步而来，瞧见她们二人，“你们在此作甚？” 宝珠恍惚了下，然后屈膝，“臣妾给皇上请安。” 塔娜慌了手脚，匆忙屈膝，磕磕巴巴，“塔、塔娜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康熙没怎么看她，握住宝珠的手，却看见了跌在地上的另一个人，诧异地挑了挑眉。 卫贵人脸色苍白，姿态娇弱，比桃花还要楚楚动人。 她仰头看去，咬了咬唇，眼泪愈发扑簌簌掉落，强忍着起身，屈膝，“奴才卫氏给皇上请安。” 眼前一幕，莫名有几分熟悉。 宝珠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就觉得很糟糕，她没想到这也能被陷害。 卫氏太出乎她意料了。 关键卫氏除了请安，什么也没说，只掉眼泪，不存在陷害一说。 但美人落泪是最惹人怜惜的，一看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心软一点的都会心生同情。 塔娜慌了神，赶紧解释，“是她自己摔的，和钮妃妹妹无关。” 宝珠很想捂住她的嘴，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康熙如何想？ 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还是曾经喜欢过的，一定会怜惜吧？ 但塔娜也是好心，宝珠没法说什么。 见康熙沉着脸没说话，宝珠想了想，豁了出去，反手握着他的大手，轻声道：“皇上……” 只两个字，却令康熙扭过头来，看着她。 宝珠眼巴巴看着他，也没多余的话。 同样不说话，一个掉着眼泪，楚楚可怜，一个眼睛直勾勾的，无声胜有声。 “怎么了这是？”康熙捏捏她的脸，皱着眉，“受什么委屈了？” 塔娜张大了嘴。 卫贵人也呆愣住了，看着自己擦破皮的手，愈发伤心了，她上前一步，急切之下脱口而出，“皇上，八阿哥他……” “你先回去。”康熙丢下一句，拉着宝珠的手往回走。 塔娜看了卫贵人一眼，也匆匆跟了上去。 徒留卫贵人孤零零地与桃花相伴，脸色更是如雪一样白。 塔娜不好打搅那二人，半路告辞，回了自己的咸福宫，康熙没说什么，径直带着宝珠回了永寿宫。 “今儿怎得如此沉默？”康熙看向站着的宝珠，眼神平静无波，却令人无端地感受到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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