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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知道。 太后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不似佟贵妃一样抚养四阿哥，就不让四阿哥与生母见面了。 当然，以太后的身份没道理阻止人家母子相见的，宜嫔比德嫔待遇好多了。 此时，一个身影遥遥而来。 却是身姿曼妙的卫贵人。 卫贵人低下头，快步进亭中请安，“奴才给钮妃娘娘请安，给宜嫔娘娘请安，二位娘娘万安。” 一见了她，宜嫔瞬间没了好脸色，“哟，卫贵人好大的兴致，这是得了意了，心情也好了？” 语气酸溜溜的。 昨儿晚上是卫贵人侍的寝。 据说昨儿皇上去了延禧宫，惠嫔恰好叫了卫贵人前去，说了几句话，皇上转眼回了乾清宫，当晚就召了卫贵人。 这惠嫔还真是擅长做好人，嫌弃了卫贵人那么久，又开始了。 卫贵人低垂着头，神情谦卑，“奴才在屋里待着闷，才来散散心，没想到冲撞了钮妃娘娘和宜嫔娘娘。” 宜嫔哼了声，待着闷？怕不是出来炫耀的。 “本宫瞧着卫贵人近来气色甚好，今儿就更好了。” 以前还一副懦弱卑怯的样儿，转眼就成了这般，有些长进。 但更令宜嫔讨厌了。 卫贵人微微一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奴才不敢稍有怨怼，如今皇上瞧得见奴才，奴才亦不胜欢喜。” 这话令宝珠都对她刮目相看。 短短时日，有这番变化，不容易啊。 但有一点，还是不足了些，稍微得了些宠，就自视过高，在脾气泼辣，又甚是讨厌她的宜嫔面前炫耀恩宠。 这是等着被针对呢。 果然，宜嫔出言嘲讽，“呵，不过是承了这几次宠，就得意忘了形，本宫进宫多年，比你见的多了，多的是偶尔承宠，最后被皇上遗忘，受尽欺凌的。有那不懂事，瞎卖弄的，结局更是凄惨。真以为惠嫔瞧得上你了？宫里不缺你一个有点姿色的，若不识相，不知结局如何呢。” 卫贵人脸色白了些。 但她没退缩，反而不甘示弱地反驳，“以色侍人者，不只奴才一个，别人做得，奴才也做得，宜嫔娘娘何以对奴才有如此偏见？若论出身，奴才不能改变，但若您与钮妃娘娘比，又能好到哪里？” 这话当真是老虎面上拔虎须了。 宜嫔倏地柳眉倒竖，目含利刃，“好大的胆子，敢拿本宫相提并论，你有什么资格？” 卫贵人瑟缩了下，道：“奴才不敢。”又抬眸悄悄瞥了眼宝珠，道：“但钮妃娘娘在此，还不曾说什么，宜嫔娘娘就如此诋毁奴才，未免不恭敬了些。” 宜嫔才意识到自己被气急了，小心翼翼看了眼宝珠，想再羞辱那贱人一番，却到底没了话。 一张脸五彩纷呈，可见被气得不轻。 宝珠莞尔。 宜嫔也有被人怼的一天，还是她最瞧不起的卫贵人。 宝珠正了脸色，道：“卫贵人复宠，本是好事，但切记要谨守尊卑，不可随意揣测主位心思，顶撞任一主位。皇上怜你，本该是福分，要惜福才是。” 这话由宝珠说来，颇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久，她也学会用宫里这套说辞了，果然待得久了，都不像自己了。 卫贵人脸色不大好看，勉强笑着屈了屈膝，“奴才谨遵钮妃娘娘教诲，一定谨言慎行。” 然后用帕子按了按额角，似是热了，却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的皓腕，一块显眼的痕迹映入眼帘。 宝珠漠不关心地收回目光，喝着茶。 宜嫔恨得咬牙。 等人走了，气得哆嗦，“真是愈发脸皮厚了，光天化日，如此作风，当真不堪！” 第048章 针锋相对 宝珠笑道：“不是嫉妒吗？嫉妒一个贵人，可就失了身份。” 宜嫔气呼呼的，“臣妾何曾嫉妒？不过是瞧不上她那惺惺作态，洋洋得意的模样，忒小家子气了些。” 宝珠不言语了。 她也不高兴，卫贵人是连她也炫耀上了。 没什么好嫉妒的，只是有些刺激罢了，刺人眼，胃也不舒服。 她懒得在后宫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宁愿和宜嫔，塔娜这样坦率的人说说话，解解闷。 卫贵人之类的，她真不乐意理会。 明明只想佛系度日，偏偏原身短命，又有太皇太后压着，有些事无法随心而为。 她的身份注定躲不开后宫争斗。 宜嫔道：“听说太皇太后因塔娜妹妹一事迁怒于您，太皇太后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从不会因何事大动肝火，此次发这样大的火，实属罕见。可是佟贵妃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些什么？” 当日太皇太后说那样的话，连宝珠也意外。 是人都明白塔娜中毒与她无关，太皇太后却分明对她不满，厉声责问。 看得出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有些恶劣，这与她初进宫时，太皇太后和蔼的态度截然不同。 “太皇太后岂会听贵妃的挑唆？”宝珠压根不信太皇太后会被佟贵妃挑唆。 太皇太后素来忌惮佟贵妃，不希望佟贵妃独大，否则就没她进宫的事儿了。 她也疑惑来着。 或许是她哪里惹了那位老人家不开心。 不仅伴君如伴虎，太皇太后的心思同样叫人捉摸不透。 太皇太后喜欢或讨厌一个人，从不会流露于表面，焉知对她就一定满意？ 不过是制衡和利用罢了。 她最近确实风头盛了些，或许迁怒是假，借此敲打她才是真呢。 宜嫔道：“贵妃素来在意皇上，有失身份的事不知做过多少。您这一来，贵妃可是把您恨入骨髓了。不过，娇纵的事儿做的多了，也要让人厌烦，贵妃还是深知的。要说娇纵，贵妃数第一，但恶毒，还真不算。” “哦？这是何意？”宝珠侧眸看她，觉得宜嫔话中有话。 宜嫔嫣然一笑，“真心话罢了，钮妃娘娘心里自是有数。” 宝珠略猜到几分，宜嫔是说此次的事与贵妃无关？ 虽然康熙查出是太子做的，但在后宫动手脚，还要是后宫的人。 她以为贵妃的嫌疑最大。 听宜嫔一说，却又仿佛不是，宜嫔如此性情，不会为贵妃说话。 宝珠心里有数了。 “宜嫔妹妹看人向来有一套，叫人佩服。” 宜嫔拿团扇掩住唇角，“娘娘谬赞，臣妾不过信口胡说，不过，有些人表面无害，内心却狡诈险恶，无所不用其极，臣妾曾有幸见识过。” 怪不得。 宝珠笑着收回目光。 能在后宫走的长久的，都不是真正的良善之辈。 …… 翌日，佟贵妃邀嫔妃们到翊坤宫喝茶。 佟贵妃看了眼宝珠身边的玉蓉，“钮妃妹妹这宫女好生沉稳，不像是妹妹调教的。” 说话时，眼中意味不明。 玉蓉是御前过来的，气派上就压许多宫女一头，一看就是经过大场面的。 宝珠很少带玉蓉出来，只让她负责盯着膳食，管着其他小宫女们。 素娥和素梅专心伺候自己。 其实玉蓉的来历并不复杂，一查就知道了。 宝珠笑道：“臣妾身边的人笨手笨脚的，臣妾也没大本事像贵妃姐姐一样调教那样好的人，皇上嫌弃，这才让玉蓉来伺候臣妾。” 坦明了玉蓉是御前的。 嫉妒的也就嫉妒吧，左右避免不了。 佟贵妃哼了声，语气尖酸，“皇上待妹妹还真是特别，宫女都是皇上亲自送的，皇上哪里管过嫔妃宫里的奴才？不过，妹妹身为唯一的妃位，确实要好好管教身边的奴才了，别像有的人，做了嫔妃，还是没一点嫔妃的样子，连奴才都教不好。” 这话不知又说的谁。 在场的嫔妃都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佟贵妃眼神一瞥，看向安安静静的德嫔，眼神透出凌厉，“德嫔跟了皇上有几年了，都说德嫔是最温柔和顺，懂规矩的，但身边的奴才却没一点规矩，本宫听说有人在背地里说本宫坏话，可是真的？” 德嫔神色一慌，忙站起身，道：“贵妃娘娘误会了，臣妾宫里的人一向规矩，绝不敢对贵妃娘娘不敬。” “哼，可是本宫的人听见了，莫不是本宫冤枉你不成？”佟贵妃语气加重，甚是严厉。 德嫔噗通就跪下了，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佟贵妃懒懒地抚着赤金色的护甲，“德嫔既然不懂管教奴才，本宫就代为管教，来人，把那不懂事的宫女拉下去，杖责五十。” 德嫔身边站着的宫女立刻脸色煞白，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贵妃娘娘饶命啊，奴才冤枉……” 这哪里是请嫔妃们喝茶？分明是借此发威的，直接拿甚是得宠的德嫔开刀。 然而佟贵妃并不理会求饶的宫女，看向欲置身事外的宝珠，微微一笑，“不知钮妃妹妹觉得本宫的处罚可合适？” 她若说合适，就成了和贵妃一样的狠毒之人，必然令德嫔生恨，她若为那宫女求情，便是得罪了贵妃。 本不愿插手贵妃的行事，但对方直接找事，她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两相比较，宝珠瞟了那满脸绝望的宫女一眼，起身，屈了屈膝，道：“臣妾听皇上说过，贵妃一向仁慈，又岂会跟一个宫女计较？为一个宫女，如此大动干戈，传出去未免不太好。” 佟贵妃脸色阴了下来。 “钮妃是说本宫所为不仁慈了？钮祜禄氏的人一向勇武，便是女辈亦有巾帼之心，何时会为区区一个犯了错的宫女求情了？” 宝珠暗暗叹了口气。 宜嫔所言错了，佟贵妃哪里不狠毒了？也许在后宫这样的地方，佟贵妃的行事的确还算不得歹毒，不过是正常人的行事。 “贵妃娘娘误会了，臣妾只是觉得传出去有损您的名声，既犯了错，小惩大戒便可，想来，德嫔会记住您的教训，好好管教身边的奴才。” 宝珠也不怕再次与佟贵妃对上了，话中隐隐有对抗之意，眼睁睁瞧着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吃了她。 第049章 佟贵妃吃瘪 如此伶牙利嘴，佟贵妃愈发着恼。 以前只有个宜嫔，今儿又多了个钮妃来气她，是一个个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果然钮祜禄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佟贵妃攥着帕子的手收紧，“果然是得宠久了，忘了尊卑。论身份，本宫是贵妃，你是妃，你该听本宫的，如今反倒为一个奴才教训起本宫来了。真以为钮祜禄家的人能嚣张到骑在本宫头上了？” 这话就严重了，扣帽子呢。 宝珠愈发从容不迫，“贵妃娘娘若要如此误会，臣妾无话可说，您自便。” 说着便自顾坐下，一脸闲适，全然不在意接下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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