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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陷入沉思。 当时她没顾得上多想，只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就认定了是乌雅氏，后来康熙一席话，她才冷静了下来，思考其中关键。 乌雅氏的确没这个必要。 害了十四阿哥，对她百害无一利。 尤其是当时佟皇贵妃出现，对方表现的态度，让她感到奇怪，似乎过分镇定了。 按着佟皇贵妃以前的所为，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将乌雅氏置于死地。 当时却忍下来了，还三言两语让康熙改了四阿哥的玉牒。 只是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并无证据。 宜妃又道：“马贵人那事，贵妃娘娘可查到了什么？” 马贵人是她宫里的人，宝珠有权利处理马贵人一事，调查马贵人的死因。 但马贵人的死因并无特别的，就是畏罪自杀，她身边的奴才都承认了，是马贵人刻意撵了身边的宫女，偷偷自尽了，下毒一事也是马贵人所为。 只是威胁指使马贵人的是乌雅氏。 并无别的话。 如今那些人都被送进了慎刑司，还是没有改了口供。 宜妃的话有些道理，此事佟皇贵妃受益最多，将四阿哥的玉牒改到自己名下，又报复了乌雅氏，若十四阿哥真出了事，还能打击了她。 没有人比佟皇贵妃更有这个动机。 宝珠泰然自若，“此事已经下了定论，人已不在了，就不必再追究了。” 康熙既然说了要查，那就会查清楚，此事明面上已经结束了，不应放在台面上讲。 是否佟皇贵妃所为，还要看康熙那边的结果。 还有康熙是否愿意追究。 其实除了佟皇贵妃，并不排除其他人的可能，对方做的太谨慎，全都指向了乌雅氏一人，没有露出一丝马脚，想要找出真正的凶手，还要靠慎刑司那边。 很少有慎刑司审不出来的东西。 那些奴才再嘴硬，到底是血肉之躯，也有怕的。 不过是时间问题。 宜妃识趣地没再多问，笑道：“说来，十四阿哥果真吉人天相，将来定是个有大福的。” 大福是有，这可是未来的大将军王。 就是不知这一次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切都不会再一样了。 宝珠笑了笑，道：“宜妃今儿来就是好奇此事的吗？” 宜妃不仅在乎乌雅氏的处境，对佟皇贵妃也有一定的敌意。 方才的话分明是指向了佟皇贵妃。 宜妃坦然笑道：“臣妾只是关心贵妃娘娘的处境，虽然皇上在意您，但皇贵妃不是个大度的。别看皇贵妃表现得多在意皇上，其实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贵妃娘娘比臣妾更明白。” 要说宜妃关心她的处境，宝珠并不怎么相信。 宜妃从一开始就与她走得近，反而对佟皇贵妃明里暗里的不对付，这一切都有缘由。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都是自私罢了。 宜妃也有很多小心思，对德妃，对佟皇贵妃，更多的是借她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不得不说宜妃确实聪明，有自己的心思，但又不让人反感。 也许佟皇贵妃曾经欺压过宜妃。 仇怨就此结下，这才令宜妃从一开始走到了她这边。 “总之，贵妃娘娘要小心皇贵妃，佟家的人就没有简单的。” 宝珠颔了颔首，“本宫知道了，多谢宜妃好意。” 无论如何，宜妃是向着她这边的，而且识时务，人聪明，多一个助力，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是可以交好的。 随后她问起了九阿哥和十一阿哥。 宜妃笑道：“十一阿哥省心些，就是九阿哥，只知道玩儿，一点也不用功，不如十阿哥。听闻十阿哥近来读书很是用功，常向三阿哥请教功课。众年幼阿哥中，三阿哥的学问是最好的。若是九阿哥能向十阿哥学学，臣妾就不用头疼了。” 宝珠道：“九阿哥人聪明，如今还小，难免爱玩，大些就好了，不必担心。” 只要不跟了八阿哥，不搅和进那些事，相信会很好的。 宜妃若有所指道：“五阿哥在太后那儿，臣妾不常见到，这辈子安稳就够了。至于这两个孩子，臣妾只盼着他们能平安，有几个兄弟作伴，互相帮衬着，不闯祸就好了。” 宝珠理解她的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又过了几日，康熙来了永寿宫。 他喝了口茶，道：“那事朕心里已经有数了。” 宝珠抬眼看他，“皇上查清楚了？” 也太快了吧。 康熙脸上有些阴沉，“证据都指向了乌雅氏，但……太过刻意。前几日皇贵妃去了乾清宫，说了些话。” 却没再说下去，神色有些迟疑。 宝珠猜到了，“皇上是说，此事与皇贵妃有关？” 康熙看她一眼，脸色微沉，却没说话。 第135章 处置 “看来此事让皇上为难了。”宝珠垂下眼，了然又落寞。 康熙握住她的手，道：“朕不会偏心任何人，当下若十四有事，朕自然不会留情。但十四无恙……” “虽然无恙，却是运气罢了，倘若那乳母未曾感染风寒呢？此时十四会如何？皇上会心痛吗？臣妾又该向谁去讨？”宝珠罕见地露出强硬的态度。 涉及孩子，她若一味退让隐忍，岂不是太好欺负了些？ 连康熙都认为她好说话，不当回事了。 唯有坚持自己的底线。 康熙才会真正重视她的心情。 别的她都无所谓，总归不用登多久，熬也能熬死佟氏。 可到了这个地步，她何须再忍？她为何要忍？ 康熙的手紧了紧，眼眸深沉，“朕没说不为十四讨公道，朕也不会纵容她，但她是佟家的人，朕需给佟家留面子，不能处置太过。” 宝珠道：“是皇上承诺，定会为臣妾母子做主，如今皇上反悔，并非臣妾不通情理，咄咄相逼。皇上既然狠不下心，又何必承诺？都说君子一言，原来也是因人而异。错的是臣妾，不该当真。到底皇上的子嗣不止这一个，倘若十四出事，痛彻心扉的唯有臣妾一人，皇上还可以与旁人有更多的子嗣。” 她不再顾忌，直言不讳，令康熙面上有些不好看。 但他自知理亏，又理解她的心情，故而叹了口气，道：“珠儿希望朕如何？” 宝珠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变得淡漠，“臣妾只想让皇上秉公处理，不徇私，方能震慑他人。臣妾经不起失去任何一个孩子，任何一个出事，臣妾都活不下去。臣妾以为皇上会庇护臣妾母子，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皇上最看重的还是母族的情分。” 说着，失望地垂下眼睑，一句句似是攥着他的心，令他呼吸有些艰难。 康熙第一次体会到失魂落魄的滋味儿。 他不缺女人，唯独眼前之人，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何时起，他会因为她的失望而心痛？ 他竟不希望瞧见她这样的神情，疏离，漠然，失望，甚至，对他不再信任和依赖。 康熙眸中闪过一丝锐色，“朕绝不会失信于你，会给珠儿一个交代，但此时此刻，朕无法做出处置，珠儿可否耐心些？半年，朕会让你满意。” 宝珠诧异抬眸，“当真？” 康熙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佟氏毕竟是朕的母族之人，即便要处置，朕需让她有些体面，终究是朕纵她至此，朕也有责任，那时她再无机会伤害你和孩子，朕会用余生弥补你。” “好，臣妾再相信皇上一次。”宝珠态度软和了下来。 半年，她可以再等等。 今年，御史弹劾大学士明珠结党营私，煊赫一时的明相下了台。 只剩索额图一方独大，再无牵制。 索额图乃太子的外叔公，太子这些年也与索额图愈发亲近。 后宫中，宝珠不再对佟皇贵妃保持面上的敬意，每次嫔妃请安，宝珠都因病未去，开始撕破了脸。 当康熙来看她，才知宝珠身体无恙。 康熙无奈，“何必当众下了她的面子？你让旁人如何说你？”却并未生气。 宝珠抬眸睨他一眼，“原来皇贵妃向皇上告了状，皇上要责罚臣妾吗？可臣妾确实不舒服，这里不舒服，不想再看到她。”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一看到那个人，就控制不住怒意，恶心，为何要让自己不舒服呢？ 她就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甚至康熙也有可能知道了，其他嫔妃也会因此猜测，让对方慌去。 康熙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是朕不好，珠儿忍一忍，可好？你不愿去，就不去了，都随你。珠儿不舒服，朕就在此陪你。” “那就有劳皇上多陪陪臣妾了。”宝珠抓着他的袖子，毫不客气地接受了。 她“病”着，康熙陪着，看那人气不气，气了又如何？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生闷气。 佟皇贵妃派人以探病的名义打探情况。 宝珠干脆不见，让那人回去，摆明了就是装病，不去请安。 偏偏康熙做足了样子，不戳穿她，还维护。 对方改变目标，请康熙去翊坤宫，康熙只去了一趟，不知说了什么，佟皇贵妃就气病了。 病了好啊，真病了才好呢。 气得越多，寿命越短。 天愈发凉了，大福晋顺利产下一女，惠妃心情不好了一阵子，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大阿哥倒是神清气爽，并不因是女儿就气馁，反而炫耀与大福晋伉俪情深，生阿哥是早晚的事儿。 太子和其余皇子都还没成亲，皇长子府还有的是机会先生下嫡子。 这日，惠妃、荣妃和宜妃来永寿宫探望，见温贵妃脸色红润，都识趣地没戳破。 温贵妃与皇贵妃近来不和，明目张胆地打皇贵妃的脸，所有人都乐见，甚至暗暗看皇贵妃的笑话，连一个贵妃都压不住。 眼下瞧着，温贵妃过得甚是舒坦。 那一位就不一样了。 惠妃刻意提起大阿哥夫妻，眉眼间甚是得意，“自打成了亲，这小夫妻感情如鱼得水，我这做额娘的甚是欣慰。虽然只生了个格格，但以后还有机会，想来很快便能生下阿哥了。这就是皇上的长子长孙。要说这伊尔根觉罗氏还真是贤惠，又很会照顾大阿哥，大阿哥每天都精神百倍的。” 宜妃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贤惠？ 贤惠是真的，大阿哥独宠嫡福晋，不理会小妾也是真的。 人家需要不贤惠吗？ 大阿哥为了要嫡子，还真是拼了，满宫里都知道，这位跟太子较着劲呢，就为了先有嫡子，皇上的长孙。 宜妃看向宝珠，笑道：“虽然别的皇子还未成亲，不过大阿哥是真的疼福晋，日日夜夜都恨不得黏在一块儿，没想到大阿哥那样勇武直爽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怜惜福晋的，真是从未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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