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佛牌?”容与压低声音,室内烛火摇曳,两个人一站一坐的身影投射到了墙壁上,像极了皮影戏。 木云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主儿,臣曾听闻过南边的荆楚,他们还有个别名为苗疆,那里的人很多都会一些秘术。” 容与早就知木云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从不会问她哪里知道的,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若是敬阳公主的佛牌是从南边来的,臣怀疑怕不是佛牌,就是巫蛊。”毕竟佛牌要带在身边才有效,怎么会借他人之手送到别处? “可是我曾说要同圣上商量,蕙敬并无异议。” 木云道:“若臣想的不错,无论圣上答应与否,此事都是您提的。而且就算是圣上知晓此事的开端是敬阳公主,可是一个没有同胞兄长的嫡公主,一个手握大权且有子的皇贵妃,孰是孰非?” 容与还是觉得有一点想不通,若真是巫蛊,那残害的是整个大兴王朝,可明明这个王朝的当权者是蕙敬的生父。 所以为什么要害生父? 突然,容与灵光一闪,想起了一直被忽视的一点,那是—— “木云你可瞧见了蕙敬的肚子?贤贵妃那日说蕙敬遇喜了,可长信太后停灵时瞧着小腹平坦,若是生了也到顶五个月,胎儿根本成活不了。” 蕙敬的肚子应该是真的,贤贵妃不是无的放矢之人,长信太后停灵时期也不像是伤了腰,倒有些像小产...... 容与突然有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会不会是元珏帝亲自遮盖了这个丑闻? 若是的话,那很可能辛家对于蕙敬来说只是顺带的,元珏帝乃至整个皇室才是她的目的。 毕竟蕙敬想要自己放置的可不止一个佛牌,而是五个,所谓东南西北中。 环环相扣,谁也跑不掉。 第167章 绝笔缘由 贤贵妃听进去了慧妃的话,也好好观察过了宸瑞和宸璇两人,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小小年纪已经很独立了,吃饭睡觉完全不需要操心,跟蕙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在贤贵妃又一次发现蕙敏只吃糕点不吃饭的时候终于是坐不住了,狠下心肠断了小家伙的糕点,任她怎么哭都不妥协。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有用,蕙敏意识到母妃是真的不心疼自己,也开始乖乖吃饭了。 然而乖乖吃饭后,新的一个问题又来了,这孩子挑食,只吃肉不吃菜的那种。 这样不行啊,贤贵妃想故技重施,但这次是行不通了,毕竟能给孩子断了糕点可不能断了肉啊。 无法,贤贵妃求上了栖容宫。 容与觉得贤贵妃应该挺喜欢自己的,有什么事儿都能赖找上她,就好比之前蕙敏想吃糕点哭得撕心裂肺,贤贵妃心疼就跑到她这里来哭,哪怕宸瑞看着也能哭得忘我。 真是越来越豁得出去了。 后来宁妃(金)也知道了,甚至还跑来看热闹,估计是宸瑞传给了宸璇。 那既然来了也别想轻易走,马上又是年关了,容与忙得要死,之前蕙敬那事儿也还没解决,瞧把她们一个个闲的,都给本宫动起来! 于是贤贵妃和慧妃又成为了左膀右臂,只不过这回主力变成了慧妃,容与也有意识淡化贤贵妃的存在感,免得小心眼元珏帝又想起来什么,要秋后算账。 至于宁妃,带孩子吧,可把她闲的。 说起来也是怪,因为贤贵妃忙,就把蕙敏送来了栖容宫,三连抽在一起吃饭后,蕙敏也愿意吃蔬菜了,尤其愿意吃宸璇碗里的,可能这就是别人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四个人共事时间长了,关系也融洽不少,很多时候也能在内间吃茶聊上几句,只是很多次容与看着贤贵妃都会有些恍惚。 贤贵妃和泠嫔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泠嫔永远是倾听的那个,但是贤贵妃是能带起话题的那个。 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止容与一个,只见慧妃唇齿张合几次还是开了口:“泠...陈嫔走之前可有跟娘娘说什么?” 贤贵妃叹了口气,摇摇头,她见到泠嫔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首了。 “怎么遇上这事了,若是当时跟着我们一起走就好了。”宁妃说完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看向容与,“姐姐,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留下来是祺鸢自己的选择,怪不了任何人。”容与何尝没有想过,若是那天强硬地将人带走,祺鸢一定会有想办法留下来的。 毕竟一个已经没有求生意志的人,去哪里都是个死。 “我知道陈嫔最后多半也是一死,可怎么就自戕了呢?这下家里人也被连累了,也好在留了封血书,不然牵扯的人更多......”慧妃也感慨,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就犯了糊涂,若非如此,也不会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没人见到,贤贵妃听见这话的时候目光闪了闪,脸上的神色没动半分,其余三人谁也没看见。 哪有什么血书,陈祺鸢那个傻子什么都没留下。 那日贤贵妃破门而入看见的就是泠嫔高悬的身子,甫一见差点被吓晕过去,回过神后只能为泠嫔尽力遮掩。 贤贵妃让晚晴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取下泠嫔随身携带的锦帕,扎破自己的手指,写了一封泠嫔口吻血书,最后还不忘在泠嫔的手指上扎两个小洞。 没错,那血书是贤贵妃写的,写在锦帕上的。 做完这一切,贤贵妃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迹,才给远在冀州的元珏帝报信。 贤贵妃想,泠嫔大约是太害怕了,知道自己活不成才出此下策,看在有几句话交情的份上,她能帮泠嫔的也就只到这儿了。 这件事儿只有她和晚晴知道,绝不可能再入第三人的耳朵。 容与若是知道这些,大概会感叹一声,可悲。 祺鸢为了万无一失挑了元珏帝不在宫中的时候做下这一切,可败也败在元珏帝不在宫中,否则贤贵妃绝对做不到这么天衣无缝。 那个清冷的娘子呦,哪能想到,因为旁人的善,没能了却今生的怨。 十四年十二月的第一场雪,容与将容淼送出了宫。 自从元珏四年容淼进宫,容与养了她十年,在容淼有限的人生中,容与这个长姐的地位是比富察大奶奶还要高的。 出宫的前一晚,容与将容淼叫到了前殿,将两个盒子塞给了她。 “这些你收好,这个大些的盒子里面是你这些年的俸禄,回去以后额娘问起来你直说就是。另一个是阿姐私下给你的,你收好,谁也别说,包括额娘和恭郡王。” “谢谢阿姐,阿姐淼淼好爱你啊。”容淼乖乖点头,也不推拒,对于亦母亦姐的容与,她从不会假客气。 容淼一直知道自己是很多京城娘子羡慕的对象,身为一个前三品官员的幼女,封了乡君,每年有朝廷的俸禄,马上又要成郡王正妻,真的很幸运了。 但是容淼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长姐给她的,除开长姐,她什么也不是。 “阿姐也很爱你,但是以后就真的要你自己去生活了,遇到什么事情要跟家里说,也要记得进宫来看看阿姐。”容与摸摸小妹披散下来的秀发,满眼笑意。 “今晚要和阿姐睡。”抱着容与的手臂,不让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 “好,阿姐陪你。” 曾经需要阿姐陪的容与,终究也成了陪妹妹的阿姐。 第168章 长乐寿宴 容淼出宫以后,容与的心情很是低沉了一段时间,只是接下来的年宴根本没时间再让她伤感了。 年宴上,容与坐在元珏帝身边,看见了愈发清瘦的蕙敬,两个人隔着不远对视,后者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下午的时候蕙敬递来帖子说要来栖容宫看望哲娘娘,不过当时容与没见,只让人回了一句“道不同”。 可不是道不同嘛,蕙敬想死,栖容宫可不奉陪。 而且容与倒要看看,自己不愿帮她,这宫里还有谁甘愿做这个垫脚石。 元珏帝也许久没见两个出嫁的女儿了,特意赐下了几道御菜,容与敏感发现元珏帝对蕙怡的态度要比蕙敬慈爱很多。 看来这父女俩是真的有事。 整个年宴的氛围其实不算好,毕竟十三年青阳皇后没了,十四年长信太后没了,长乐太后也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出席,元珏帝也没什么兴致,干脆早早结束了。 当晚,元珏帝宿在栖容宫,两人在榻间也谈起了长乐太后。 “翻年三月是长乐太后的七十寿宴,大办吧。”元珏帝道。 “七十呢,是该大办。”容与应下,不为别的,单是这些年长乐太后对宸玥的照料,容与也真心实意想为这个老人大办一场,毕竟真很可能就是长乐太后的最后一次生辰宴了。 “不用顾忌孝期,你尽管安排。”元珏帝补充。 长乐太后的生辰还在孝期内,不过跟长乐太后没关系,长乐宫里那些鲜艳的装饰都不带撤一下的。 容与毫不怀疑,要不是还念着点元珏帝,长乐太后很可能还要长乐宫里张灯结彩。 “阿容,寿宴过后,朕打算重新序齿。”元珏帝的这一番话乍一听很突兀,不过容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本是躺着的人直接坐了起来。 人在特别激动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就像容与现在,嘴巴张合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手倒是紧紧拉着元珏帝的前襟没松。 两个人今日什么也没做,元珏帝的寝衣穿得严严实实,突然被这么一扯,元珏帝觉得差点被自己亲封的皇贵妃送走了。 窒息的那种。 没想到容与力气还是有点大,元珏帝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自己拯救出来,刚刚酝酿出来的那点子伤感也没有了。 容与毫无察觉,她想点亮烛火看看元珏帝此刻的表情,不然总觉得不安心。 只不过刚有动作就被元珏帝阻止了,每次一说事情容与就爱点烛火,然后谈完事情她就开开心心睡着了,自己还得去熄掉,麻烦。 不点就不点,不过容与还是将元珏帝拉着坐起来。元珏帝其实不是很愿意,毕竟他们两个人在黑暗中这么面对面坐着,他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元珏帝也知道容与此刻的激动,顺从地坐起来,等着容与缓好情绪开口说话。 良久,容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带着几分急迫:“爷,您说的可是...可是咱们宸玥?” “是,是咱们的二宝。”元珏帝往前探身抱住了容与有些颤抖的身子,尽力将自己的体温传到怀中女子身上,“我们把他送出去太久了,是时候该接回家了。” 长乐太后的寿宴,容与不假他手,全程尽心尽力,大到宴请名单,小到一朵花的长势都要亲自看上几遍,要保证不出一点岔子。 这些都被长乐太后看在眼里,待容与也愈发温和。 容与每每至此都会有些一丢丢愧疚,但是很快就消散了,自己从没有对不起长乐太后,相反还帮了她很多,现在确实是长乐太后回报她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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