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璟饶富兴趣地说:“继续说!” “其一,段韶跟在律文灏身边多年,对他知根知底。其二,段韶此人寒门出身,胸有城府,必然不甘愿一生只为四品侍中。其三,段韶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姚丹青轻叹一声,想起北胡战事连连,“阿晟虽然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可连年战事,隔三岔五的远赴边关,远水救不了近火……皇上应该再培养一个像阿晟一样能征善战的武将。” 轩辕璟忽然轻轻一笑,却认真地说:“你这是在拆裴晟的台啊,朕若再培养一个如他一般的武将,岂不是要分去了他的兵权?” “手握重兵也未必是好事,我倒情愿天下兵马分落数家,这样皇上才会对阿晟少些戒心。” 轩辕璟闻言,眸子一眯,盯着姚丹青那风轻云淡的神情,“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姚丹青神情有缘,似带着些怀念,“因为我依旧当皇上是当年那个顾七。” 轩辕璟微震:“朕以为你已然不记得了。” 姚丹青眼底复杂,苦涩一笑:“那个肯陪我同生共死的顾七,我怎会忘记?” “可我却是你仇人的儿子。” “不,他是他,你是你。” “你放的下?” 姚丹青的眼中乍现冰冷地杀意:“从御书房到御花园这段路,我有无数个杀你的机会。”
第101章 话中有话 轩辕璟讽刺一笑:“是为了裴晟?” “我知道阿晟对大晋的忠诚,我不想亲手毁了他一生荣耀。” “爱情真是伟大,正如父皇临死前,裴晟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以血为鉴承诺此生永不反晋,只忠诚轩辕家。” 姚丹青心中微有触动,紧握的双拳徒然一松,笑道:“那就请皇上不论如何,都要相信阿晟对大晋的忠诚。” “走,去亭内坐坐,尝些点心。”轩辕璟淡淡岔开了话题,领着姚丹青一路朝曲桥中央的烟波亭缓步而去。 烟波亭内的石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轩辕璟捻起一块水晶马蹄糕递给她,问道:“今日你到御书房找朕,所为何事?” 姚丹青双手接过他递来的点心,轻轻颔首以示谢恩,“是为皇后之事。” 轩辕璟经姚丹青这么一提,恍惚间一笑,不言不语。 姚丹青想了想,见四下无人,便放了胆子问道:“曾听皇后说起,成亲那日,你们有君子约定?” 轩辕璟听她问起,扬眉一笑,“对,朕与皇后成亲当夜确实有君子约定。那夜,她曾坦诚自己心有所属,她嫁给朕不过是为了裴家。” 姚丹青了然:“原来皇上早就知道。” 轩辕璟继续道:“她心有所属,而朕亦心有所爱,于是便与她约定成亲后奉守夫妻之名,不行夫妻之实。” 姚丹青愣住,原来裴家与轩辕璟二人之间那所谓的君子约定,竟是如此! “虽然如此,可皇后毕竟是这后宫之主,万不可让新宠喧宾夺主。” “你口中所谓新宠,说的可是夏淑妃还是菡美人?” 姚丹青但笑不答,却问:“此次皇后遭菡美人诬陷,皇上是如何想的?” “今日你也看到了,朕身为堂堂天子,竟连做主任命一个吏部侍郎都要看律家的脸色。今日,律家所争的不是区区吏部侍郎之位,而是要让朕明白,即便朕继位了,他们律家依旧屹立朝中不倒,朕还是必须倚仗律家。”说到这里,他仰望蓝天白云,叹息道:轩辕璟长叹一声,“如今凌玄素与律家连成一线,想要一举击溃凌玄素并非那样简单,如今朝中大臣几乎都看律文灏脸色行事,少数大臣保持缄默,而武将大多随裴晟出征。朕在朝中的每一个决策都要律文灏点头,否则便是满朝反对!如今,朕唯有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朕不能当个傀儡皇帝,眼睁睁看着大晋的江山毁在我的手中。愧对轩辕家的列祖列宗。” “皇上,削弱律家的势力并非一朝一夕,您若操之过急,只会激怒律家。如今,您唯有先稳住形势,待阿晟归来。我相信阿晟此去,必然能查到些什么。” 轩辕璟诚挚地问:“丹青,你愿意帮朕吗?” “我本不愿帮,但为了阿晟,我会倾尽全力帮皇上。”姚丹青心中那最后一分仇怨的执念终是放下,此言一出,缠绕在她心底数月的千斤担子仿若瞬间卸下,那么轻松自若。 轩辕璟眼中大喜过望,旋身抬起右掌正对着她道:“一言既出。” 姚丹青唇角勾勒出浅浅笑意,亦抬起右手,与之击掌,“驷马难追。” 二人风波亭内一坐便是一个时辰,畅聊许多朝中政事与局势,姚丹青答应替轩辕璟在民间物色有才有志之士,入朝为官,替他分忧。 轩辕璟则将随身玉佩赐给姚丹青,见此玉佩如见皇上,今后她便可自由出入皇宫,包括见裴瑾。 姚丹青接过玉佩,便转身疾步离去。 轩辕璟则静坐在亭内,凝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温淳的暖意。 · 自宫中归来,还未来得及用晚膳,便见管家张德言气喘吁吁地奔来,告知老太爷裴睿华今日未时晕厥了过去,险些没了气,让她去看看。 姚丹青赶忙匆匆朝老爷子的屋子走去,一路听张德言详细禀报他的病情,好在数名顶尖的大夫联合会诊,将命悬一线的老爷子给救了回来。 在姚丹青的记忆中,裴睿华一直久卧病榻,难得说上几个字,每回来探望他,不是睡着了便是病怏怏的双眼无神。 都道这老爷子是靠了裴晟的位高权重,搜罗来的天下顶尖的珍贵药材与补药,保着一口气,否则换了寻常人,早在多年前便气数已尽。 “老太爷,夫人来了。”张德言压低了声音在裴睿华的耳边禀报着。 此时的裴睿华比以往的精神却好了许多,一双原本满眼浑浊的瞳子里充斥着熠熠光辉,只是凹陷的双眼,以及青紫的唇色泄露了他的病情。 “公公。”姚丹青上前几步,关切地打量了他一番,再望望静立一旁的大夫,正想询问病情,却闻裴睿华的声音苍老而虚弱,似透着几分惊喜:“你就是姚小姐?你似乎来了几次,我都没有记住你的样貌,你靠近些,让我仔细瞧瞧。” 姚丹青头一回听见老爷子说这么多话,依言靠近了几分,只见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上她的头顶,尽是属于一个长辈的怜惜。 “长得好,长得真好,晟儿好福气。”他赞叹感慨着,分明有着异常的激动,“没有当年的姚小姐,便没有今日的晟儿……有生之年,能再见姚小姐一面,老身,死得其所。”说到这里,他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自在与安乐。 姚丹青满眼疑惑,忙问:“公公这是何意?” 裴睿华突然重重地咳了几声,却仍旧强撑着自己的意识道:“那时的姚小姐还小,只怕是不记得了……但老身却始终记得您的恩情。”说到这里,他的眼中一片恍惚,“这些年来,我总是浑浑噩噩度日,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可晟儿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姚小姐您是好人,万万莫怪晟儿……晟儿他亦是身不由己。”他越说便越是激动,话语间伴随着浓浓地咳嗽声。 姚丹青听得一片糊涂,正想问个清楚,却被张德言打断道:“夫人,老太爷又开始犯浑了,情绪有些激动,要不咱们先离开,让老太爷好好歇息。” 姚丹青见裴睿华开始胡言乱语,亦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虽然心中满腹疑问却也知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个头绪,“公公好好歇息,媳妇儿改日再来看您。” 裴睿华却好似未听到她的话,仍旧喃喃自语,口齿不清,眼神凌乱。
第102章 除掉她 连着几日,姚丹青都去裴睿华的屋里亲自伺候,可老爷子却总没有清醒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气色也一日不如一日,大夫都道老爷子也就这几日了,让府上准备后事。 姚丹青却还有满腹疑问想问问裴睿华,比如说她当年对裴家的恩情,难道她小时候便认得裴晟,只是自己没有印象了?可为何成亲多时,裴晟却未告知她当年还有这样的缘分? 伺候老爷子的这几日来,姚丹青也未将皇上交待的事落下,早早吩咐了池渊与飘絮替她自民间物色有才智胆色之人,倒是被她寻到一人。 此人名为纪来之,身居城南福来小巷,考过三次科举不中,后郁郁不得志。生性不羁,嗜酒,常口出狂言妄议国政,几次因酒后口不择言被关入牢中,身旁皆是一堆酒肉朋友。 姚丹青听到此人的性格倒是有些兴趣,如今朝政皆被律家所控,所缺的便是这种敢怒敢言之人,就不知他品行才华如何。 今日边扮了个男装偕同池渊出了府,正是朝纪来之的住处所去。 纪来之所住之处偏僻,屋子简陋破旧,正想敲门,却见门只是虚掩着,并未上锁。 一身男装打扮的姚丹青自池渊手中接过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并令他守在屋外,自个儿径自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小院内一颗梧桐树上,麻雀正叽叽喳喳地啼叫,落叶纷铺在地,早已落了厚厚一层,却无人打扫,颇有一副裴瑟的意味。 姚丹青的目光在小院内环绕一圈,目光落至一个灰衣敞襟的中年男子靠坐在摇椅之上,一派悠哉地正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他看得认真,竟没发觉姚丹青的到来。 姚丹青朝他走了过去,正好瞧见他手中正捧着一本《左传》,她一把将书自他手中抽离,纪来之手中一空,还没来得及发怒,便听得她说道:“素闻纪先生喜酒,这是封存二十年的上好女儿红。” 纪来之自她手中接过酒,开了盖,只闻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他不禁大赞:“好酒,果真是好酒。” 姚丹青瞧他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禁失笑,是个豪放之人,“在下陪纪先生畅饮几杯吧。” “好!”纪来之竟也不问来人是谁,引着她进屋。 ·· 卫国公府外,一个鬼祟的男子悄悄被人从后门迎了进府,二人一前一后正是朝卫国公律中天书房内走去。待进入书房见到律中天与律中磊后便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这才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双手呈递给律中天。 律中天接过,缓缓展开时听得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国公爷您让小的这段时日密切注意律相的一举一动,可他的行踪一如往常未有任何异常,倒是今日在其书房发现了这个。” 待纸彻底展开,律中天瞧见里头的内容,面色一僵,随即怒哼一声。 律中磊疑惑地上前查阅,只见里头写着一句诗,他跟着吟念出声:“万丈红尘锦绣处,文灏有幸,识丹青。”念罢,他心中微微一惊,盯着律中天问道:“这个丹青……可是那裴晟的夫人,姚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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