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重新被他们锁上。 刚到这里下马车的时候盛媗就观察过,上山的只有一辆马车,剩下的都是骑马的贼匪,流苏应该不在。当时在廖府外卫衍离得并不远,为了不惊动他,这些匪徒定然万分小心,如果没有必要,流苏说不定没被绑走。 盛媗思量着,轻轻“嘶”了一声——她方才是故意找机会撞翻桌子摔碎碗的,趁他们收拾碎片的时候她藏了一片,这时候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割绳子。 绳子绑得结实,碎片又锋利,她好不容易割断绳子的时候,手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伤口。 顾不上疼,她又飞快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等着巡逻的人走过一轮,她快速起身悄声走到门边,将顺手从桌子上带过来的碗狠狠朝地上砸下去! “啪”一声。 碗碎的声音立马惊动了屋外的人,他们马上开锁进来查看。 矮壮的匪徒不耐烦地进了门,却看到干草上和桌边都空荡荡,根本不见人影。 “人呢?!”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脖子上一痛,他本能要叫出声,一张口,颈间却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他捂都捂不住。 瘦高个也看着干草那边,听见身后同伴异样的动静,他猛然回头,然而眼前厉光一闪,那厉光自颈间划过,他便也说不出话了。 两个人被/干脆利落地割了脖子,到闭眼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被个千金小姐所杀。 不过他们到死也不知道,盛媗压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来自凛如霜雪的边关,于风刀霜剑中长大。 盛媗见过很多死人,但其实没真正杀过人,这是第一次。 等看到两具汩汩冒血的尸体,连她自己都有些回不过神。 她的下半身是凉的,像被泡在冷水里,上半身却热得离奇,尤其心口,热血翻滚,剧烈的心跳像是风暴里的雷声,响得好像整个匪窝里的贼寇都要听见了。 盛媗猛地回过神。 对,她是要逃跑。 盛媗赶忙跑出门,在巡逻的人发现之前,朝山林逃去。 巡逻的人每隔一刻经过一次,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山上的匪贼尽数出动,开始满山搜人。 盛媗在边关的时候时常跟着上山打猎,亭台楼阁她绕不清,在野外却格外能识南辨北。 她朝山下跑,尽量往官道上去,好几次被贼匪逼近,她又无声将人甩掉。 不知跑了多久,盛媗已经累得不行,她扶着一棵树歇了一口气,正要继续逃,一抬眼,却看见数丈外陡然站了一个人。 夜风忽然静下来,林子里安静得诡异。 那人很高,影影绰绰的身形像人又不像人。 盛媗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朝后退。 “盛媗。”那人突然出声,声音低低沉沉的,竟然很熟悉。 “过来。”那人往前两步,沉声又道,语调有细微的急促。 夜风重新吹起来,挡住月亮的云层被吹开,一缕月光漏下,那人玄铁的面具微微泛光。 这个屏蔽词我真的会谢……
第28章 山洞 盛媗藉着月色看清玄铁面具的时候,终于认出了来人是端王。 她有些意外,端王怎么会在这里? “愣着做什么。”卫衍低声催。 盛媗回过神,赶紧朝卫衍过去,等上了前,她小声地问:“十四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卫衍领着盛媗往回走,闻言神色微动,他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你看起来在这里待得很好,还有心情问这些。” 盛媗看不见卫衍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听出了一点不快,她乖乖闭了嘴。 盛媗本以为端王是要带着她下山回城,等跟着卫衍到了一个小山洞,她才反应过来他不准备带她下山。 “我们……不回去?”盛媗跟在卫衍身后,他拨开狭窄洞口前搭垂着的野蔓,侧过身,她愣了一下,连忙钻进去。 卫衍随后进来:“那些匪贼在搜山,现在离开可能遇上,先躲一躲。” 这个洞穴并不深,但里头还是很黑,盛媗进来没往里走几步,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停下,卫衍说完,她转过身的动作明显一滞。 “殿下……是一个人来的?”盛媗觉得有点荒唐。 “……”卫衍沉默。 盛媗:“……” 还真是一个人来的…… 盛媗本来以为端王来救她就已经够奇怪的了,没想到他还是一个人来的,堂堂皇子,孤身一人前来,实在是以身犯险。 盛媗自然不知道玄羽也来了,方才已经去帮她引开匪寇了,官兵也在来的路上,到时会将这群贼寇一网打尽,端了他们的匪窝。 卫衍虽然没解释为何一个人前来,但现在出去的确更危险,盛媗便乖乖地待在了山洞里。 如今是五月,入了夏,天渐渐热了,但山里的夜冷,卫衍在山洞中生了火,漆黑的洞穴里亮了起来。 卫衍生火的时候,盛媗很自觉地出去外面,用山壁上搭垂的野蔓细细将洞口掩好,让里头的光半点也透不出去。 盛媗从外面回到火堆旁的时候,卫衍因着火光,看到了她右手的伤,伤口看不清,但能很清楚地看到流了很多血。 “你的手怎么了?”卫衍蹙眉问,问完也没等盛媗答,从身上摸了雪帕子出来,“过来。” 盛媗这才想起来手上的伤,刚割破的时候疼得厉害,这会儿却像是习惯了疼一样,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被卫衍这么一提,手心密密麻麻的疼又慢慢涌了出来。 盛媗也不扭捏,坐到卫衍身边,朝他伸出手。 她伸手是想接过雪帕子自己包扎,但下意识伸出的就是右手,卫衍丝毫没有迟疑,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搁到膝上,给她包扎。 盛媗默了默。 上次借了端王的帕子还没还,这回又用了他一张帕子。 盛媗的目光从雪帕子上慢慢移开,去看卫衍。 这回被绑的事不管怎么算都跟端王一点干系都没有,可她心里还是很没道理地想:怎么每次遇到端王都没好事。 卫衍包扎完,转眸看盛媗,他刚才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盯着本王做什么。” 盛媗被抓了个正着,心虚地移开视线:“没、没什么……”她收回手,包扎好的右手有些麻木,她捻了捻指尖,转移话题道,“有点口渴。” 也不是假话,她从傍晚被匪寇从廖府外绑来这山上,三四个时辰一口水没喝——柴房里备的水她怕被人下了药,没敢动。 卫衍默了片刻:“……外头好像有野果。” 盛媗“哦”了声,作势要起身出去。 卫衍忽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拉着她重新坐下:“你手上有伤,坐着吧,本王去。” 盛媗哪敢让堂堂端王殿下给自己摘野果,她本来是要拒绝的,可一转脸看见那玄铁的面具在火光下反射的光竟然是温暖的,她一时莫名地愣了。 等再回过神,端王已经出去了。 卫衍摘了野果回来,盛媗接过来一个,在衣服上蹭了蹭,喂进嘴里。 然后卫衍就看到,盛媗的眼睛蓦地湿润了。 只是一个野果而已,值得她感动得要哭么。 卫衍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仿佛胸口塞了一团棉絮似的,多难受说不上,就是有些闷。 “怎么了。”卫衍声音很轻地问。 “殿下……”盛媗噙着泪看卫衍,口齿有些不清,“我、我能吐了它吗?” “什么?”卫衍蹙眉。 盛媗实在忍不住了,背过身“呸呸呸”了一连串,将咬进口中的野果全数吐了出去。 好半晌,盛媗转回身,朝卫衍龇牙咧嘴:“对不起殿下,太酸了,我实在……实在咽不下去。” 卫衍:“……” “殿下?”盛媗见卫衍没反应,怕他生气,忍着嘴里的酸意小心翼翼唤他。 卫衍的确有点气,但只是极短暂的一瞬,之后反而有些好笑。 “觉得酸不会直接吐掉么。”卫衍好笑道,“本王不准,你就不吐了?” 盛媗看见卫衍眼里亮晶晶的,分不清是他的眼睛亮,还是他眼底映着的火光亮,但她揣摩他的语气,觉得他应该没生气,于是灿然笑起来,卖乖地说:“殿下不准,我就不吐。” 卫衍怔了怔。 面前的人抱膝坐着,小小一团,灿然笑起来的时候,好像那火堆都黯然失色了。 盛媗偏着小脑袋笑了一会儿,卫衍都没什么反应,像是有些出神,她便慢慢收了笑,只是看着他。 过了片刻,卫衍回过神,落在盛媗脸上的目光无声地收回去。 盛媗没察觉他的目光有什么深意,见他回神,小声地问他:“殿下,你为什么会来啊,又是世子哥哥让殿下帮忙的?” 卫衍默了默:“……是。” “那殿下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卫衍将白鹳的事说了,又免得她问世子哥哥为什么没来,就说“卫衍”带官兵围剿匪寇去了。 盛媗这才没追着问,点了点头:“方才看到殿下,我还以为是世子哥哥来了。” 卫衍转过目光看她,片刻问:“你为何觉得他会来。” 盛媗一下子也答不出,但她就是有那种感觉,她思考了一会儿:“我也说不清,可能是因为……以前也有一回像今天这样,在一片林子里,不过是我去找他。” 盛媗说完,卫衍没说话。 “殿下,你不好奇吗?”盛媗有点奇怪。 “……那你说说。” “那是很多年前了,还是我小时候……” 宣德十七年秋,在那个盛媗笑话卫衍弱得跟小鸡崽儿一样的九月。 盛媗赢了那一帮世家公子,他们拿她没办法,就迁怒于被她摔下马的卫衍。 当时的卫衍体弱多病,因性子孤僻冷漠,本就不合群,又因为赛马一事,在之后的狩猎场上,那些世家子故意将林中圈围场地的红绳割断,让卫衍误入密林深处。 卫衍迷路被困,直到天黑狩猎结束他都没回来,众人才发觉。 皇帝大怒,几乎出动了所有人去找,盛媗当然也听到了消息。 她赛马的时候并不知道卫衍身体不好,现在他又因为赛马的事被人捉弄身陷险境,她深感自责。 夜半,小盛媗骑了马悄悄绕路进了林子,或许是上天谅她悔过,让她找到了他。 少年比她大好几岁,也比她镇定,其实她一个人进林子是有些害怕的,但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却一点也不怕。 “你叫卫衍吗?”她在野外很认路,领着他往回走,路上和他说话。 卫衍却不想理会这个任性的奶丫头,并不搭理她。 盛媗也不恼,自顾自继续说:“白日的事是我不好,害得你被他们欺负,对不起。” 她道了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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